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附近工厂，现在已经到上班时间，行色匆匆。


    只有周扬如此悠闲的模样，与他们格格不入。


    但也让他有时间重新看看现在的环境。


    “从重从快打击偷盗抢劫”和“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字样的标语。


    89年，随着放开计划管制，国家对民营经济个体户开始放宽，是将来的人无法理解的经济短缺年代，现在的老百姓的需求增大，但是供给不足。


    出现了“卖方市场”情况。


    只要有货就不愁卖！


    当然了，这一举措在明年，也就是九零年开始才形成相当规模的自由市场。


    最初是在京都秀水街一带，主要是南方工厂生产的服装内衣和家用小百货，这些人拿了货，只需要交一个很低的摊位费，就可以摆摊。


    秀水街名声大噪，人流量也随之增大，在当时的全国都很出名。


    甚至后世百亿、千亿的身价大佬中也有从摆摊起家的。


    阿里的马云，靠摆摊养活翻译社、联想的柳传志蹬三轮车卖旱冰鞋、海底捞的张勇摆摊卖麻辣烫还有很多。


    摆摊可以发财也能养家糊口，但不是谁随便都可以摆的。


    怎么选品、压货、如何定价！还有摆摊的位置，以及销售的话术，没有日积月累的经验，根本琢磨不出其中的门道。


    自己这一路走来，路边上偶尔会有一两个卖瓜的，还有卖成品衣裳的，只不过样子单一，货也不多。


    小吃倒是就见到两个卖烧饼的，直接担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吆喝。


    周扬的心中有数了，又转了个方向直奔供销社。


    说实话，他对现在这阶段的记忆已经模糊，上一次来供销社应该是30年前了！


    所以对物价和商品已经记不清，


    问了几个价格后，自己心里也有了点数，在售货员鄙夷的目光中，什么都没买，双手插兜离开。


    时间应该还早，路过学校的时候正在升国旗，大喇叭噪音震耳欲聋，但是校园里的孩子们仍旧是挺直了胸脯，看着国旗缓缓上升，嘴里也跟着唱着。


    周扬只是待了片刻便离开。


    “诶？周扬？”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确定没听错后，周扬停下脚步转身，这人的面孔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来人是个比周扬大上三、四岁的汉子。


    “周扬！你今天早上咋没到火车站来？今天来了两大车厢的货，我们都忙不过来呢！老板给加钱了。”


    汉子见周扬停下，两步跟上前疑惑问道。


    火车站卸货。


    周扬想起来了。


    眼前的汉子是他在卸货时认识的工友吴亮，身高体壮！


    家里也是农村的，但他是长工，有活没活都等在火车站，要是有活，老板也优先点他的名。


    “啊，家里有点事儿耽误了。”


    周扬随口应下。


    吴亮和此时的周扬很熟，哥俩好似的搂住他的肩膀。


    “你小子不会是昨天妹妹结婚喝高了吧？！哈哈哈，那你是不是也要结婚了？”


    吴亮不清楚情况，但是在得知宋采莲要300块的彩礼以后，也是张大了嘴巴。


    “我的个乖乖，300块！我不吃不喝，攒两年也不够啊！”


    周扬皱起眉头：“没有，我妹妹才不会嫁给那个人渣！”


    “啊？”


    将近1米9的汉子此时挠着头。


    周扬也不欲多说，反问道：“你怎么不在火车站等活？”


    他们这样不管是长工还是兼职的日结工，来货车厢便凑上前赶紧帮着东家卸货，没有货了也要守在火车站，万一下一车来货的时候自己没赶上，那不就亏大发了？


    “奥，我去城门口，找俺们村的给俺娘捎点钱回去。”


    吴亮被他一打岔，也没想着继续问下去。


    “那你去等等！”


    周扬刚想跟人告别，想起了一件事儿。


    上辈子吴亮也是汇钱回去了，但是一分都没到老太太的手。


    吴家兄弟三个，吴亮是最小的，也是最傻的，他之所以出来当长工，就是因为家里的地根本不够分，自己要是种了，来年的收成都不够吃。


    他大哥二哥已经结婚，两年前被撺掇几次便扛着行李来到县城，当起了火车站的长工。


    一个月十几块的收入，大半都捎回去给他老娘。


    过年的时候火车站更是忙碌，因此也只有年后才能回家待两天。


    自己上辈子是在今年结婚，第2年为了躲避家里的争吵，也当成了火车站的长工，年后回去一趟家里的赵亮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有一天酒后才知道，他老娘在十一月份时候就没了，自己捎回去的钱，一点儿都没用到老娘身上，被他那两个哥哥瓜分补贴日子。


    自己的屋子被两个侄子霸占，那两个哥哥嫌老太太不能干活，直接将其挪到村口破败的老房子，平时给点稀粥烂饭不至于饿死，但是今年冬天太冷了，他大哥二哥都懒得起床给老太太烧炕，便冻死在炕上！


    等他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大哥二哥还说母亲是到了年限，想父亲便走了。


    要不是他之前在村里的兄弟见不得自己被骗，说出了实情，自己就要被瞒一辈子了！


    “咋了？你有啥事儿啊？”


    吴亮有点着急了，要是再和周扬聊一会儿，就怕赶不上村里的车了。


    周扬也想好了措辞：“吴哥，你也有半年没回去了吧？这一段时间是淡季，不如你请两天假回村去看看？”


    “啊？”吴亮被说的一愣，咋突然让自己回去呢？


    周扬语重心长：“就是这样，回去看看吧，就当是给老人家一个惊喜！”


    一想到母亲，吴亮也心动了。


    但是突然要回去，他什么都没准备！


    “这！要不改天吧，我还没有去和老板请假。”


    “我正好没事，我去帮你和老板说一声就好了，反正就回去两天，也不用带换洗衣服，你不是准备钱稍回去吗？正好前面有个卖瓜的，买两个香瓜回去也算给老人家解解馋？”


    周扬说着已经帮他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