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之道在于主动权。


    谁先开口，谁就丧失了主动权。


    林慕白与马里斯比利皆是其中好手，自然沉得住气。


    负责端茶倒水的莱妮丝眼看着水壶空了一次又一次，这两人都没有进入正题，不免在心中感叹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虽然莱妮丝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但君主间的谈判，对她来说还为时尚早。


    林慕白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马里斯比利聊着关于圣杯战争的事情，得知马里斯比利召唤出的从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魔术王所罗门之后，才装出一副震惊的神色。


    “竟然是那位王者，难怪您轻易捧起了圣杯。”


    “所罗门王确实非常强大，吾等现代魔术师在他的面前，就犹如孩童一般。”


    回忆起所罗门的种种神奇之处，即便是现在，马里斯比利都仍感震撼。


    如果说现代魔术师与神代魔术师之间隔着一条鸿沟，尽管遥远，但尚且有追赶的余地。


    不至于让人绝望。


    那么，所罗门的强大，则是无法理解的神迹！


    原谅马里斯比利不善言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魔术王的伟大。


    只能将一切，简单概括，总结为神迹二字！


    即便现在的所罗门，已经变成了名为罗玛尼·阿其曼的普通男人。


    但他曾经带给马里斯比利的震撼，却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反而愈发令人心生敬畏。


    懂得越多，才越能体会那位王者到底站在何等的高度上，遥望着山脚向上攀登的魔术师！


    然而，正是如此强大的人，却提到了“林慕白”这个名字


    马里斯比利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偷偷观察林慕白，见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任何内情，才逐步透露一些关键情报。


    比如说


    迦勒底！


    以及，魔术王看见的未来！


    “林主任，您应该知道我正在创建的组织迦勒底吧？”


    “略有耳闻。”


    见马里斯比利率先开口，林慕白也就不再兜圈子。


    “迦勒底，全名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


    “然后呢？”


    马里斯比利微笑着开口，似乎并不介意迦勒底的情报泄露。


    “我所知道的，只有那么多。”


    林慕白摇了摇头，说道:“但从这个名字上，多少还是能分析出一些东西的。”


    “我听说，迦勒底的建立是由联合国共同出资的，但其中七成都是由阿尼姆斯菲亚也就是您本人提供的。”


    “恕在下直言，我并不认为阿尼姆斯菲亚家族有这个财力，所以您得到圣杯之后，应该许愿要了一大笔钱？”


    马里斯比利笑容不变:“请您继续说。”


    “我的老师曾经也参加过圣杯战争，对圣杯战争的起源，我略有所知。”


    “七骑从者围绕着万能的许愿釜展开血腥的厮杀，最终获胜者则能捧起圣杯，打开前往根源的孔洞，实现所有魔术师的夙愿！”


    “可您在成为最终赢家之后，却并没有这么做。”


    顿了顿，林慕白看向马里斯比利的眼神有些玩味:“到底是您认为圣杯做不到打开前往根源的孔洞，还是说您有其他必须实现的愿望？”


    “再结合迦勒底的创建，以及传说中能够看穿未来的魔术王，我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韦伯与莱妮丝震撼的表情，以及马里斯比利欣赏的眼神中，林慕白语调平缓地总结道:“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末日！”


    “或者说，人类即将迎来末日！”


    啪啪啪啪——


    听完林慕白精彩的分析，马里斯比利不再掩饰自己对这位年轻君主的欣赏，献上了诚心实意的掌声。


    仅凭一些碎片的线索，便能推断出真相。


    凭借这份敏锐的洞察力，马里斯比利觉得林慕白即便不当魔术师，改行去当侦探也迟早能够出人头地。


    “如魔术王所说，您果然很优秀。”


    “不过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罢了，不值一提。”


    “不不不，这可不是不着边际的猜测。”


    马里斯比利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直视着林慕白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毁灭！”


    “而且，情况可能比您想象中更糟！”


    比我想象中更糟？


    林慕白眉头一跳，冥冥中仿佛听见了整个世界都在哀嚎。


    它在恐惧！


    恐惧一些未知的存在。


    “所罗门王到底看到了什么？”


    “先是火焰，燃遍地表的火焰！”


    马里斯比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神经质，他语速极快:“然后天空升起了血月，在月光下，整个世界都在轮回！”


    “死去的人无法真正死去，活着的人也不算真实活着！”


    “有人试图反抗，但他们都失败了。”


    “因为这颗星球，已经不再是我们认知中的母星！”


    “它——迟早有一天会被彻底污染！”


    地球不！应该称呼它为盖亚。


    盖亚有一天，会被污染？


    那么另一个抑制力，阿赖耶呢？


    它是否也会被污染？


    还是说，它已经被污染了，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


    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窒息般的压抑，涌上心头。


    越想，林慕白就越觉得恐怖。


    如果有一天，盖亚和阿赖耶都不是原本的它们了，那么英灵座上的那些英灵，甚至是星之内海中的神灵们


    祂们，还会是原先的祂们吗？


    韦伯和莱妮丝不敢说话，安静地倾听着二位君主的交谈。


    他们同样恐惧。


    恐惧马里斯比利口中的未来。


    “我想邀请您加入迦勒底。”


    约摸十几分钟后，马里斯比利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从容，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说道:“您会是迦勒底的第一任所长，阿姆尼斯菲亚家族愿意倾尽一切支持您的所有决定，如果您还觉得不放心的话，我回去之后，就宣布您会成为小女奥尔加玛丽的未来夫婿。”


    “到那时，阿姆尼斯菲亚家族就没有了回头路，他们只能依赖您的权势。”


    “林主任，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