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主角被狂骂好几个时辰。

作品:《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  静。


    寂静。


    无比寂静。


    老皇帝的雷霆之怒都停顿了, 目光古怪地定格在崔漪脸上。


    有和崔漪熟识的大臣想说些什么帮忙,但没找到合适话语,只能当场噎住。同时,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


    怪不得当时上门拜访, 被他夫人以“病气过重”为由推脱, 拒绝他们的探望, 原来是你小子当时根本不在家啊!


    兵部尚书看向旁边懵逼震惊的户部尚书, 低声:“我记得病假之后,崔御史来上朝,左眼青了, 右边脸颊有抓痕,嘴角还破了, 右手腕上还有大面积淤青?”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 心底诧异。


    这人记忆力还真不错, 半个月前的事情都能记得崔漪具体是哪个地方受伤了。


    诧异完之后,就神采奕奕地加入讨论:“是这样没错,他还说是家里的砖瓦脱落砸下来, 把家里的狸奴惊到, 抓伤他的脸, 他惊慌失措下一脚踩空,才摔得鼻青脸肿。”


    兵部尚书:“没想到是……”


    户部尚书:“家有河东狮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笑起来,十分促狭。


    而崔漪,被许烟杪的心声狠狠捅了一刀后,眼波平静。


    “其三——”


    他坚定且坚决,特别镇定,就像是之前就打算这么说地说:“但是皇家威仪不可侵犯, 臣认为,其余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然而刘怿必须斩首,以警醒世人!”


    态度义正言辞,声音稳重有力,话语振聋发聩。


    许烟杪叹为观止——


    【这就是能当上正四品的实力嘛,见风使舵的本事好牛啊。】


    面对若有若无的视线,间或还有其他御史的鄙夷,崔漪面不改色。


    什么见风使舵?有吗?有这玩意吗?至于被鄙夷……


    崔漪暗暗磨牙,冷笑一声。


    等着吧,迟早轮到你们!


    “陛下!”


    另一名御史像是蛇扬起颈,不屑地瞥了崔漪一眼,神态骄傲地上前,话语里意有所指:“臣无事不能对人言!”


    许烟杪挠挠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奇奇怪怪的,不太符合之前的场面。


    怎么就突然从崔漪见风使舵,到“无事不能对人言”了?


    【我知道了!】


    许烟杪在心里以拳击掌,眼底多了几许“我又懂了”的了然。


    【刚才在我没注意到的角落,老皇帝肯定向崔漪暗示了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崔漪屈服了!】


    【而这个新御史看出来崔漪被威胁,也站出来,对老皇帝发出我不怕你威胁的暗示!】


    崔漪:“……”


    过程是对的,就是对象错了。


    老皇帝:“……”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的罪名你自己背!别随便冤枉人!从来只有臣子给皇帝顶罪的,没见过臣子让皇帝顶罪的。


    心里一串又一串话语掠过,几乎滚成了弹幕。


    新站出来的御史行为恭敬,语气却十分强硬:“臣以为,天姬虽贵,然出降之后,也不应当倚父欺夫。正所谓,男为乾,女为坤,男为阳、女为阴,男为刚、女为柔,夫尊妻卑方为世俗之礼,”


    “君不见,前朝太宗爱女房陵公主蓄男宠数位,欺驸马于床榻外,东窗事发,群宠或遭诛杀,或遭流放,公主亦被幽禁。”


    “君不见,五百年前楚朝,中宗为丹阳公主择婿,驸马乃大楚名将于彻,然则公主不喜武夫,嫌驸马蠢笨,婚后竟半载不与之同床,中宗闻之,以为其言行不合妇礼,有损皇家风范,不宜为人妻,遂下旨令二人和离,另改为温柔贤淑的南平公主。”


    “前朝庸帝尚且知晓公主亦该遵妇仪,严守女人之德,温良恭俭,举案齐眉,陛下莫非连昏庸的帝王都不如,插手夫妻吵架,强治驸马犯上之罪?”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毫不犹豫的,充满惊叹的——


    【呜哇!】


    老皇帝刚要起身赏这御史一个大耳刮子,听到熟悉的嗓音,微微一顿,又悠闲自得地坐了回去。


    ……


    这个新御史出来后,许烟杪再次戳戳冤种——兵部司务:“这人又是谁啊?”


    兵部司务抹抹眼泪:“许郎,看在我给你通风报信份上,来日记得给我立个衣冠冢啊。”


    许烟杪“啊?”了一声,结结实实迷惑住了。


    兵部司务已然迫不及待地凑上来笑道:“这老匹夫姓温,名为行爱,其兄长乃太子舍人,其子更是娶了陛下第十八女。”


    许烟杪的头肩微微一动,点了下脑袋。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详细,就更好翻系统里的八卦了。


    【呜哇!】


    许烟杪两眼发亮,假装还在关注朝堂上的事,实际快乐啃瓜。


    【怪不得这人非要强调公主必须遵循夫为妻纲,原来是因为襄阳公主从来不给他脸啊。】


    本来被抨击到满脸郁闷的万寿公主愣愣看向许烟杪。


    昨日从驸马别院回去后,经过她的思考,以及方才的观察,她早就发现原来许烟杪闭着嘴巴发出来的声音并非腹语,而是他的心声。


    如今,这心声提到了她那十八妹。


    “襄阳……”万寿公主想起了窦皇后。


    襄阳公主是皇后最小的女儿,自小受尽帝后宠爱,头上四位嫡亲兄长和两位嫡亲姊姊对她亦是如珠似宝,性格自然与她不一样,那位最是傲慢。


    许烟杪一提到襄阳公主,刚才还威武不屈的温御史脸色涨红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开朝会的地方特别缺氧。


    他看到了文武百官一个个把耳朵竖起来,明显对他家私事比对万寿公主的驸马该不该下狱感兴趣多了。


    于是那张脸涨得更红了,估摸着血压蹿到一百八。


    老皇帝瞧见他的神态,眯着眼睛冷笑一声。


    不是喜欢盯着皇家私事看吗,不如也让别人来围观你们家私事喽。


    *


    许烟杪翻看着系统,看八卦的心无比自由。


    【我看看我看看,公主刚进门这温行爱就要求公主像普通妇人一样,在婚后第二日沐浴更衣,行拜舅姑之礼,获取夫家尊长的认可。】


    【然后,襄阳公主直接转身就走,要回公主府,可把温家人吓得,怕老皇帝知道这件事,求着襄阳公主下马车,那舅姑反过来给襄阳公主行仪礼,才哄得公主勉强消气。】


    群臣:哇偶!


    然后呢然后呢!


    没想到啊……许烟杪说得没错,人总是越缺什么就越强调什么,这温家不就是这样?遇上了强势的公主,就抨击公主不够柔顺。


    啧啧。


    【然后然后!】


    【原本丈夫死后,妻子要为丈夫服丧三年,反过来,丈夫只需要为妻子服丧一年。公主去世也是如此,但三个月前,歧阳公主薨,她直接上门威胁歧阳公主的驸马必须为她姐姐服丧三年。】


    【温行爱知道这事,想要行使公公的权利,训斥襄阳公主玷污歧阳公主的德行,让她死后都不得安生,襄阳公主直接堵回去,说放心,如果她薨了,不用委屈驸马服丧三年,她直接把驸马一起带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妈耶,这公主厉害,温行爱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了都。】


    群臣:哇偶!哇偶!


    不得不说,别人家私事的瓜就是好吃,听得完全停不下来。


    没想到这老古板也会怕啊。怎么对万寿公主逼得那么紧!


    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百官那揶揄的小眼神一个个往温御史身上飘,温御史脖子几乎红透了,但还是绷着脸,梗着脖子。


    他其实想过襄阳公主的事会暴露出来,但直到真正面对这个情况,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指指点点的关注,窃窃的私语,古怪的视线,会让人那么难捱。


    而且……


    是公主无礼,我温家谨守礼节,何错之有!丢人的也是公主,不是我温家!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应该指责公主不守妇道吗!


    当然,老古板受不住,但他又没办法阻止许烟杪。


    ——反正他如果喊闭嘴,许烟杪是绝对意识不到是在喊他的。而如果喊许烟杪,恐怕还没喊完,离他最近的几个官员就要扑上来捂住他的嘴了。


    许烟杪的心声带来的利益特别大,比如昨日暴露出来的南越国叛变一事,由于提前暴露,叛徒准备不足,这场叛变肯定能被完美镇压,伤亡也不会太多,已经有十来家勋贵将家中子侄塞进军队里,让他们上战场镀个金了。


    他温行爱想损毁所有人的利益,没门。


    而让温行爱想死的是,许烟杪那边心声,居然还没停!


    他还在挖他家的料!而且已经不限于公主驸马的事了!


    【啧啧,这家好多瓜啊。他那个当太子舍人的大哥玩小倌直接玩出了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