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


    四周荒凉一片，仅有几根枯黄杂草野蛮生长着。


    眼前空间似水波荡漾，缕缕魔气从微不可察的孔洞中透过，充满不祥的气息。


    “到了……此处应当是剑祖所言的空间节点……”


    浩剑长老摄来一缕魔气，目光凝重。


    “空间偷渡，非同小可……


    等下吾等以剑祖所留的阵盘洞开空间，诸位可戴上此环，进入圣界后，万里之内，可定位彼此，到时候也可有个照应。”


    凌虚子掏出三只形似白玉的手环，赫然是一种特殊的法宝。


    “好。”


    顾长生接过，一缕法力注入，顿时脑海里浮现两个微弱光点。


    ‘有点意思……’


    此行道阻且长，剑祖自然下了血本。


    媲美阳神境一击的剑符一枚，小腾挪符篆一枚和魔心渡丹方。


    对于顾长生而言，最重要的则是剑祖的面貌。


    那日大战，剑光缭绕，剑体之下，看不清真容。


    不过，考虑到剑祖的神念笼罩蜀山，顾长生一直压下心中的兴奋，没有画像。


    ‘等到进入圣界，就海阔任鸟飞了……’


    咚咚咚——


    阵盘激射出一道光柱，融入四周空间，顿时原本微不可察的空间节点迅速涨大，浓郁的魔气铺面而来。


    “尔等随我进入。”


    凌虚子厉喝一声，一剑荡开风暴，三人齐齐掠入其中。


    四周灰蒙蒙一片，唯有远处传来一缕微弱的光亮。


    正是圣界所在。


    风暴似刮骨钢刀，三人体表的护体青光迅速变得暗淡。


    “不妙……空间节点的风暴比想象中还要强烈，我们得尽快进入圣界……”


    顾长生三人顾不得法力消耗，陡然加速，仿佛在泥潭里游泳，每前进一步都消耗巨大力气。


    ‘偷渡空间节点，比呓语降世法效果差多了……’


    顾长生眼神凝重，剧烈的压力让其不由得气血涌动，身躯表面浮现一层金光，顿时压力大减。


    终于，那缕微弱的光亮愈发清晰。


    “到了！”


    浩剑惊喜道。


    忽的，四周空间变得极为不稳定，一股空间乱流极速而来。


    “不好！”


    凌虚子见势不妙，眼神一厉，竟一脚踹飞浩剑，挡在身前，只身投入圣界。


    伴随着一声凄厉哀嚎，浩剑身体被绞成肉糜，消散在空间乱流。


    陡然间的变化，几乎让顾长生措手不及。


    气血涌动，身躯生出蒙蒙玄光，仿佛一条游鱼般躲避着空间风暴。


    “还好有虚无行者……”


    原本担心被两人发现，一直隐而不发。


    出了这档子事儿，自然不再遮掩。


    他目光锚定一方节点，笔直灌入其中。


    顿时天旋地转，四周场景截然不同。


    浓郁的魔气弥漫在天地间，四周的山峦、树木、大地，皆是迥异于人间界的种类。


    脚踏大地，顾长生回想起空间乱流的一幕，眉头皱起：“果然，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果当时在凌虚子身前的是我，怕是浩剑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了。”


    眼眸渐冷。


    当初，浩剑与凌虚子一同拜入山门，又拜在同一师尊门下，结果呢……


    呵呵。


    “此人信不得……不过，破开节点的阵盘，还在其手中……”


    顾长生眼里露出一丝杀机。


    法力灌入手环，却无丝毫感应。


    “果然，距离超过了万里……”


    略微思索，顾长生魂海翻腾，发出诡异的音节。


    片刻后，他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还好……呓语降世法还能感应到巫族的棋子……


    关键时刻，大不了强行降临巫族世界，借此为跳板，返回人间界。”


    当初，圣族入侵，结果与蜀山两败俱伤。


    此后的附庸宗门，纷纷动乱，被剑祖斩杀一大片，反倒没人关注巫族世界，让巫族悄然间恢复元气。


    “四下无人，正好一窥剑祖的秘术……”


    顾长生以天为卷，以指作画，虚空渐渐浮现出一座仙风道骨的青衣老者。


    一点灵光涌入脑海。


    海量记忆汹涌澎湃而来。


    旭日初升，屋舍前，一青衣孩童持剑起舞。


    明明是凡俗的剑法，手里拿着的也不过一柄木剑，却舞得猎猎作响，四周落叶环绕。


    天生剑胎！


    一日，鬼修降临城池，放出厉鬼吞噬凡人，死伤无数。


    坟前。


    青衣孩童擦干眼泪，叩首离去。


    墓碑上，赫然铭刻着双亲的名字。


    字字如锋，剑意纵横。


    半月后。


    一座巍峨山门前，烈日高照，青衣孩童口干舌燥，嘴唇因为脱水干枯起皮，却依旧长跪不起。


    终于，山门缓缓打开。


    巍峨的门扉宛若天门，上书‘蜀山’二字。


    青年时期。


    曾经的孩童成长为英俊青年，一手剑术无人出其左右。


    同门师兄弟歆羡，师姐师妹垂青，他却一心诚于剑，四处斩杀妖魔，让原本身为旁道的蜀山渐渐成为正道主流。


    数百年后，举世皆惊下，他跨入前所未有的境界。


    阳神！


    自此，蜀山之名，威震人间界。


    他有了全新的名号——剑祖。


    可他依旧低调，规训门人弟子，斩妖除魔。


    数千年后，他垂垂老矣。


    身躯被各种灾劫环绕，留下数不清的暗伤。


    那日。


    一魔头问他，可愿入主圣界，化为真魔，享受万年寿元。


    他凌厉一剑，青莲盛开，魔头陨落。


    身躯的不堪，几乎已经达到极限。


    画面消散，面板上浮现全新的秘术——心剑。


    【心剑：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往身，命魂不灭，执念不损，身躯亦不灭。】


    “竟是一门兼具恢复、攻伐一体的秘术……”


    顾长生微微一惊。


    意识渗入，眉头渐渐皱起。


    “剥离天魂、地魂……藏命魂于心剑……简直就是疯子……”


    见识诸多秘法的他，眼光何等独到。


    一眼便看出此法的弊端。


    剥离三魂，融于心剑，威力确实大。


    不过，也让主魂变得情感淡漠，逐渐诞生出另外的人格。


    顾长生总算明白，为何那日面见剑祖，其气息如此奇怪。


    “此法弊端太大……最多让分身研习……”


    他目光掠向四周，感受着独属于圣界的气息，不由得嘴角微微扬起。


    “圣界是媲美人间界的大世界，可得捞一笔大的……”


    神念散开，搜寻着圣族生灵的气息。


    良久，他目光一动，身形爆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