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作品:《身为假酒的我成为红黑团宠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清过那个人。


    作为他们的同期,他会为了救陌生人拼命,哪怕是路边的野猫野狗也能得到他的关照。


    作为组织的恶鬼,他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干掉背叛者,完美地继承琴酒的优良品德。


    知道的时候,居然没有多震惊。像是早已预料的事情——不过理智上能接受,但情感上却感觉遭到了背叛。


    影像里的总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却又下手干净利落的少年,好像和总是仰头笑着、偶尔喜欢恶作剧、招人喜欢的青年完全不是一个人。


    是伪装吗?


    他没办法分辨。


    东京连下三天雪,路面上一片雪白,飘在空中的雪花晶莹剔透,灰白的世界倒映其中。


    降谷零裹着帽子,两手插兜,慢慢穿过空荡的大街小巷,最终来到了郊外的墓园前。


    天还未亮,一座座黑沉沉的墓碑被雪色掩盖。大片的雪花在寒风中起起落落,连成飘舞的白色幕布。一排排安睡的人藏在墓碑下,无人打扰,做着安然的梦。


    不过,他做梦都会笑吧。


    一下子就摆脱了他们这些麻烦精。


    怎么会离开的那么干脆呢?


    大概是真的累了,烦了。


    为什么没有多一点信任呢?


    不管是对松田也好,还是对他……


    降谷零推开沉重的铁门,面前是层层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石阶上覆了层雪,寒风吹动,带着残雪向空中飘去。


    藏在衣兜里的手被收紧了。


    一层又一层的石阶,湿滑又漫长。


    风雪迎面而来,雪晶挂在眉梢和帽檐边,眼前路模糊又阴暗,永无止境的石阶旁沉默的墓碑像是黑色巨人,沉沉向下压来。


    让人只想要逃离。


    这里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风声一停,便是一片万籁俱寂。


    其实五年来,他从来没有走到那座墓碑前仔细看过,只是远远望着,看着萩原研二和班长一点点清理墓碑上的灰尘,把遭受风吹雨打的墓碑擦洗得发亮。


    直到今天。


    一切终于落下了帷幕。


    有人说,组织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已经走向了死亡。


    组织彻底失去重要的小恶鬼和他的监护人。


    他的监护人从那天开始彻底疯了,日夜不停地执行任务,不断铲除组织里的老鼠,甚至是实验组。


    明明实验组才是组织最重要的根本,毕竟乌丸莲耶的目的一直是成为永生之人。


    却被那个组织三把手以一己之力搅成了一锅烂粥。


    实验组的实验人员死的死,逃的逃,尤其是sherry那个实验组,除了提前叛逃的sherry无人存活。


    昨天,那个疯子终于死了。


    黑色风衣在围剿下仍然几近完好无损,仅胸口有一道创口,那是诸伏景光拼命换来的结果。血腥味从创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往日威风又骄傲的银发吸满鲜血,如同染血的披风挂在身后,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没人知道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他只是安静的靠在一堵医院的白墙上,任由血液往下流,在身下汇成血洼。


    没人敢轻举妄动,出手彻底了结他的生命。


    尽管他是组织的三把手,却是组织当之无愧的top1。


    远处待命的赤井紧盯着瞄准镜,却始终没有开枪。


    刺骨的寒风中,时间缓慢流逝着,一切像是被无限拉长了,降谷零注意到那人在雪中忽然颤动,下意识朝着对方的左手开枪——子弹射穿了手腕,却没有鲜血涌出……他的血已经流干了。


    而剩下的组织成员,Rum被当场击毙,Vermouth被发现时已经开枪自杀,身旁只留下了一个U盘和一只枯萎的白玫瑰。几个狙击手都在反抗中死亡,作为gin的司机伏特加早在大战开启之前被组织牺牲,其余组织成员都在逃亡,不成气候。国外的,就是FBI的责任了。


    至于乌丸莲耶,Vermouth留下的U盘中交代了他的数个藏身地点。一个孤立无援的老人,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雪越下越大了。


    黑色墓碑积了一夜的雪花,被染成了白色——很像他那头软绵绵的白发。


    降谷零还记得两个人初次见面,对方有些任性却又莫名乖巧的模样。


    那是在闹哄哄的食堂里,他被堵在了小道上,手里的餐盘因恶意碰撞落在地上。


    转头始作俑者却好整以暇地撑在桌旁,叼着一根牙签问:“喂,降谷,今天下午的英语考试应该很有信心吧?”


    “毕竟是金发混血,说不定英语比教官还……”


    话音刚落,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餐盘从天而降,精确地落在了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头上,汤汤水水往下落,把那嚣张的家伙淋成了油水落汤鸡。


    “随便讨论一个人的外表,真没礼貌。”


    视线不自主地移向声音来源,一个顶着蓬松白发,眸色深红却目光明亮的青年出现在视线中心。


    漂亮得像是个陶瓷人,一碰就碎了。


    偏偏这陶瓷人一点都不是安分的性子,明明是自己干了坏事,却气势汹汹朝那个家伙讨说法。


    一旁还倚着两个看戏般的青年,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被欺负。


    大概是从这里开始,目光就不自主地被他吸引了。


    可又为什么,没有察觉到那些让人惊慌的那些事实?


    “站在这里干什么?不冷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什么?”


    降谷零错愕地看向身侧。


    一个矮了自己半个头的白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撒娇般地蹭了蹭他被雪染湿的肩膀。


    “好冷啊。”


    被冻得通红的鼻头下,浅浅的白烟慢慢消散。


    “我们走吧,太冷了。”


    软软的舌尖在发白的唇上轻轻一扫。


    酸涩感漫上眼眶,眼前有些模糊,白色的身影在视线里晃了晃——消失了。


    “等等......”


    向前抓握的手突然被握住,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zero,你还好吗?”


    “我......”


    降谷零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去,却见着两颗水珠往下落去。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摸到了一手的冰冷。


    “我...我......”他忽然有些哽咽,满肚子想说的话却不知道和谁说。


    他想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好好看,性格也很有意思,对熟人很乖对外人又凶巴巴的,看着特别可爱。


    他想说为什么你这么坚强啊,为什么在黑暗里藏着一点都不跟我们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自己扛着,直到避无可避我们才能知道那些事情。


    他想说班长和娜塔莉的孩子生了,是一对双胞胎,已经一岁多了,大的那个看着很严肃很像班长,小的那个看着人就笑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你肯定会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还有学校的那只母猫又要生孩子了,不愿意亲近人,最近挠了好多女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管教它?


    他养了一只小白狗,很亲人,很黏人,也许你也会很喜欢.......


    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呢?这一次。


    那松田怎么办?松田他…一直相信你能回来啊。


    “喂,看够了吗?走吧。”


    天际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光亮,四周被笼罩在一片阴沉的黑暗中。


    站在不远处的青年却带着一副黑色墨镜,随意地裹着一件黑大衣,领口敞开,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皮肤上。


    “小阵平,要把领子扣好啊。”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抓着敞开的领子拢了拢。


    “知道了。”


    青年紧盯着墓碑,迟迟没有动作。


    他好像看到了火光。


    像是他的眼睛,很耀眼,很明亮。


    “松田,好好穿衣服。”


    浑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还有小孩的脆生生的问候。


    “江崎叔叔,我们又来看你啦。”


    松田阵平看着一个小女孩从班长的怀里缩下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拂落墓碑上的雪,露出光秃秃的墓碑——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松田阵平慢腾腾地伸手扣上领子。


    就像是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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