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作品:《香烟和草莓》 送走黄芷宁, 周流。
里吃饭。
半路上的时候,频通话。
夏薰打开视频,看的合欢花, 大片漪江的波涛, 以及用藤条编织的秋千架, 才意识到, 她。
之前夏薰走的时候, 丁雀说想在这边住几天找找创作灵感。
这话说的人知道是假的, 听的人自然也知道。
夏薰问:“你灵感找的怎么样了?”
丁雀笑笑:“还不错。”
夏薰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丁雀撩了把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思绪辽远的模样:“不回去了行不行?”
夏薰的表情明显微顿:“……”
丁雀大方一笑:“我爱上季天涯了。”
夏薰对此并不意外,但当她听到丁雀直白说出来的时候, 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丁雀倒是自如:“心灵鸡汤常说,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 我深以为然。”她在秋千上慢悠悠的荡起来,“我现在就想随心所欲,爱就爱了, 等爱没了我就离开。”
“离开?”季天涯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你觉得我可能放你离开?”
镜头晃了晃,丁雀拧着身子往后看, 才发现从石子路上走过来的季天涯。
然后下一秒画面变黑,只听丁雀抗议:“你怎么偷听。”
季天涯没回答, 又拿起她的手机,下一秒屏幕上已经变成季天涯揽着丁雀的画面。
季天涯问她:“才刚开始,就想把我踹了?”
“我只是在说事实——爱之所以珍贵, 是因为它并不长久。”丁雀向来是个通透的人。
“不长久就让它长久呗。就像大冬,他这不是又和他女朋友复合了,分分合合几次, 就像把时间接在一起似的,不也长久了?”季天涯看似漫不经心。
夏薰笑:“商天冬可以啊,又复合了。”
丁雀却没有回答季天涯的话。
她这个人就像风,轰轰烈烈过,缠缠绵绵过,热烈的给予,冷漠的收回。
夏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让她真正停留。
季天涯见状,突然喊:“周流光。”
一直在旁边默默开车的周流光“啊”了一声,夏薰把手机往他那边转了转,听季天涯又问:“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周流光淡淡一笑:“爱自有天意。”
季天涯瞬间就豁然了:“曾经我堕落的时候,我哥们儿说,要走正道,所以我走了正道。现在我爱了,我哥们儿说,爱自有天意,所以我信。”
他笑笑,又是当年那个邪魅肆意的模样:“如果你对我没感情了随时可以离开,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你一直爱,爱到疯,爱到死。”
他说着低头吻上丁雀的唇。
随着纠缠在一起的动作,手机滑落到地上。
夏薰感觉丁雀这次一定栽了,因为她恰好遇见的也是一阵风,更狂烈的风。
关上手机,夏薰突然决定一件事:“我要让《香烟和草莓》当我这张专辑的主打曲。”
周流光偏过头看她。
她一笑:“唱你加词的那个版本。”
周流光眼睫颤了颤,随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只戴了貔貅手链的手把她的手握紧。
我们甘愿品尝那根会令人上瘾的香烟,也无畏选择终将会腐烂的草莓。
因为爱本就不是绝对安全的,可纵使这样,我们还是心甘情愿的让它的味道萦绕。
草莓会腐烂,但还会有新的草莓长出来,我们品尝的永远是甜,记住的也永远是甜。
所以爱嘛,爱呗。
如果爱是一场朝圣之旅,你要做的只是起身上路。
歌里唱,爱只是温柔的假说,信仰生而负伤。
但我们都要忍受成长,牵住动荡。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小如蚂蚁,忙忙碌碌,仰人鼻息,孤单弱小,不值一提。
但只要抱紧彼此,我们便所向披靡,英勇无敌。
周流光在晚上六点准时来到春山饭店。
而那个时候长辈们都已经到了。
夏荧坐在最里面靠近门的位置,周修瑞和周修福并肩坐在夏荧的左边。
见孩子们到了,周修瑞和夏荧都站了起来,说“来啦”,又问“路上堵不堵”,唯有周修瑞在认真吃糖葫芦,看到周流光也只是咧嘴笑笑:“流光你快来,这个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了两个!”
周修瑞看了周修福一眼,说:“哥,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周修福垂下眼睫,像做错了事一样:“我不能大声说话,我要听话……”
夏薰心里泛酸,看了眼周流光,想必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还好夏荧出来说话:“没关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不如他快乐重要嘛。”
周修瑞微顿。
他也并不是想束缚周修福,只是这次是见家长,他不希望周修福被夏荧妈妈嫌弃,于是率先做出样子来。
还好,夏荧是个很善良的人,识大体又不拘小节。
周流光走到周修福身边坐下,拿起他的糖葫芦,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酸的,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周修福高兴了一秒,又很快变脸,问:“真的吗?”
周流光笑:“当然是真的了,等会儿红烧肉我可要多吃几块。”
他就像在哄孩子。
周修福却是很吃这一套的:“没问题,我可不跟你抢。”
等上了菜,周修福面对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又问:“哪个是红烧肉?”
夏薰给他指了指。
他突然站了起来,把那一盘子红烧肉全都端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周流光的盘子里倒:“我帮你抢到了!全都给你!”
大家都愣了愣。
周修瑞眼眸一沉,刚要说什么。
夏荧瞥了他一眼,抢先笑:“有他在你们吃饭多有趣呀。”她看了眼周修瑞,“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们家这位还没老,却是个宝。”
周修瑞知道夏荧是在告诉他,她并不介意周修福的表现,便笑了笑说:“和他在一起吃饭,确实热闹些。”
夏薰点头,又看向周流光:“你爸真疼你啊,那以后我们夏薰要是也想吃红烧肉了,你爸爸不给吃怎么办。”
这是一句说笑的话。
周流光意会,也笑:“不会的。”他看了眼周修福,问,“我想把红烧肉分给她吃,你愿意吗?”
周修福想了想,才说:“我不愿意。”
夏薰笑:“为什么呀。”
周修福认真说:“除非你嫁给他,我就愿意了。”
夏荧哭笑不得:“你知道嫁给他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了,就是灰太狼和红太狼那样呗。”周修福说,“就是一起吃饭睡觉养孩子呗。”
“哈哈哈……”这话惹得夏荧大笑。
夏薰和周流光对视一眼,也都笑了,无奈中夹杂着岁月静好的安然和平静。
周修瑞端起酒杯,对夏荧说:“既然我大哥都提了,那我也提一句,我们家很欢迎夏薰嫁进来,也希望您好好考虑这件事。”
夏荧看了眼夏薰,才举起酒杯:“我们两家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是吃过苦的,我也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幸福。”
“……”
两家长辈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话头自然而然落在周流光和夏薰的身上。
周流光和夏薰对视,顿了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举起杯,对夏荧说:“阿姨,我不想保证什么,因为即便有承诺,也应该对夏薰说。我只想感谢你,感谢你生下她,爱她、养育她,更感谢你没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说到这,他空了很长一段,才继续说,“我很早就失去了母亲,今后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说完,他把酒一饮而尽。
夏荧也不含糊,把酒满上,仰头全都灌入喉头。
夏荧喝完把空酒杯盖在桌子上:“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受过苦的人,以后都不要再受苦了。”
她说完话,周修瑞又端酒站了起来:“夏薰,我敬你一杯。”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语毕,把酒喝完,再没说什么。
但夏薰都懂。
她也站起来,像最初那样叫他“叔叔”,笑说:“我也干了。”
周修瑞看着她,眼里依稀泛出了泪花,却只有一秒,便消失了。
他这一生,没有爱人,只有事业。
他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家人身上,他为家人扛起重担,为家人冲锋陷阵,也为家人做过一些自认为对,却伤害了别人的错事。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所谓生命,不过就是让该发生的发生,让该过去的过去,其他的,不必问。
“……”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
双方长辈各自回家,而周流光和夏薰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等代驾过来。
酒店恰好在流春湖一带比较偏僻的地方。
对岸是繁华而热闹的城市商圈,大楼上的灯光气势恢宏,照亮了大片的天空。
可岸这边,举目四望,只有一颗月亮,四周零落几颗星。
夜色如水,月光似盐,湖波荡漾,树木繁茂。
好适合散步的场景。
夏薰和周流光闹了这么久,就连相爱也相杀,好久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安静。
他们沿着湖边慢悠悠的走。
周流光忽然问夏薰:“我要是现在跪下来向你求婚,你会觉得我神经病吗?”
夏薰想了想说:“除非你能变出戒指。”
话落,旁边的男人忽然单膝跪地。
张开手,手心里竟然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夏薰惊住了,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了枚戒指,更不知道这枚戒指是他什么时候买的。
而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去把你的牙印纹在身上的那天买的。”
他很紧张,或许是因为这样他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是板着脸,冷冷的样子。
“我当时就想,我要买最贵的,贵到如果我没能娶你都会后悔的那种。”戒指上镶满了钻石,在他手心里发出如月亮一般柔软却夺目的光芒,“所以我把他们的镇店之宝买下来了,又欠了我叔一千万。”
说到这他语气急切了很多:“不过你放心,这点小钱,我很快就还上了。”
夏薰莫名想骂他脑残,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见她不语,又继续说:“嫁给我吧,一起吃饭睡觉养小孩。”
夏薰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的话周修福也说过,正因如此,夏薰才能感受到这字里行间的真挚。
告白不代表要把话说得多漂亮,而是要把话说到人相信。
她压了压心头的感动,睨着他:“话说的挺好听,可你见谁求婚和你一样板着脸,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讨债的。”
周流光一愣。
几秒后,忽然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很标准的假笑。
夏薰差点又笑喷。
不过这次她忍住了。
这一刻她在想什么呢,她在想十七岁的夏薰如果知道她的生命里会有这一刻,会是什么想法?那么十八岁的呢?二十岁的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奶奶会不会看到这一幕。
可是很快,她又低头看了看周流光手里的钻戒上。
它是那么贵,小小一枚却能换一套房子,它又是那么便宜,和爱相比还不抵万分之一。
最后,她把视线又落回周流光的眼眸上。
她不知道十七岁,十八岁,二十岁的夏薰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二十三岁的夏薰已经有了她的决定。
“阿昱。”她久违地这么叫他。
他呼吸都变慢:“嗯?”
只见她伸出手:“我想文绉绉一把,用一句诗回答你。”
他似乎有所感应。
月光下,他把那枚戒指套进她的手指。她一笑,轻声说出她的答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全文完
2023.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