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雎尔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忽视四周窥视的目光。


    滚远点：【在干嘛呀？】


    滚远点：【好想你呜呜】


    滚远点：【过年好无聊哦，怎么不能和你一起过年嘛】


    滚远点：【QAQ】


    滚远点：【怎么不理我呀】


    周围是一群进进出出吵嚷的人群。


    家族聚会。


    “尔多，你表弟去哪里了，你看到了吗？”


    面容妖媚的女人柔声细语，眼神像是湿黏的下水道生物一样，恶臭肮脏。


    “你没长眼睛吗，自己去找。”他厌烦地拧起眉，语气恶毒，“你儿子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啊，下三滥的东西。”


    真荒诞。


    孟雎尔想。


    这些人和他沾亲带故，竟然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为这张脸趋之若鹜。


    “拦住他！！！”


    远处传来惊慌地怒吼。


    人群慌乱逃窜，孟雎尔看到远处跑来一个男人，男人的表情狰狞，身上凌乱不堪，衣服到处是红色的血，直直地向他望过来。


    “雎尔，孟雎尔！！！！”


    逃窜的人听到熟悉的名字后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转向男人的方向尝试阻拦。


    男人癫狂地笑着朝孟雎尔的方向跑来，手里挥舞着刀捅向扑上来的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拦不住我，谁也拦不住我！！”


    孟雎尔翻了个白眼，“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孟雎尔身体分毫未动，他坐在原地静静看着男人，仅仅二十多米的路，男人被前仆后继扑上来的人挡住，组成一道人体肉墙，一时间大厅混乱不堪，尖叫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不许动他！他是我的！”


    “你这个贱人，雎尔明明是我的！”


    “贱货，你去死吧！”


    短短几分钟，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家庭宴会变成一场血腥的荒唐闹剧，像是揭开表面光鲜亮丽的薄纱，露出腐烂不堪的内里。


    孟雎尔轻嗤一声，用不大不小但足够一些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果然是废物，连个人都挡不住，还敢说喜欢我，一群痴心妄想的蠢货。”


    人群更加躁动。


    “真是胡闹。”


    孟林英年近古稀，发间有些银霜，他喝了一口茶，语气淡淡，似乎对这场闹剧没有任何波动，“雎尔，站远点，不要被伤到。”


    孟雎尔看到众人扭作一团，不断有尖叫和辱骂声传出，地面上红色液体蜿蜒流出，直到警察匆匆赶来，将撕扯在一起的众人强行分开。


    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用最阴毒的语言咒骂对方，就算被警察拦着也会互相偷袭。


    地面上的男人不知是死是活，手里的刀也不知道去了哪个人的手里。


    “这里所有人跟我们走一趟！”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警官，看起来刚工作没多久，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都很青涩。


    他被旁边的警官狠狠打了一下脑袋，“胡说什么！只带走这些打闹的人就够了！”


    年轻的警官面露不解，有些初出茅庐的生气，“为什么，都应该带走排查才行！”


    孟雎尔觉得没劲，他看一眼手机，郑昭昭还没回他。


    孟雎尔站起身准备上楼，年轻警官就在此刻看见远处的人，语言系统好像失灵一般，迟钝发涩。


    “啊，啊，是啊，只带走打闹的人就好了，不能打扰他休息啊，这么血腥的场面一定被吓坏了吧。”


    新来的人也是个蠢货。


    好烦。


    郑昭昭肯定又被人勾引了，所以才一直不理他。


    一群贱人。


    人群被警察带走，喧闹的大厅一瞬安静。


    管家带着佣人来收拾大厅，孟雎尔站在楼上支着下巴，眼睛在下方的大厅四处巡视。


    他现在很烦闷，急需找人解气，那场闹剧并没有让他的郁气有所平复，反而更加焦躁。


    想见她，好想见她。


    好想触碰到她。


    “那个人是你放进来的吗？家里什么时候安保这么差了，你不会是想借机害死爷爷吧，还真是恶毒心肠啊。”


    管家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那张惑人面庞，“少爷误会了，目前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躲过监控和安保进来的，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会立刻联系警署进行调查。”


    孟林英坐在主位，将筷子放在桌面上，他并不在意孟雎尔那句话把自己也咒进去，不紧不慢地用备好的湿布巾擦净手，“好了，雎尔，爷爷有事和你说。”


    孟雎尔语气平平，“什么事。”


    “爷爷只希望你开心，只要你开心就好。”


    孟雎尔本就不该被怪罪，他做什么事都应该是正确的，对于所有人来说，孟雎尔的存在即是真理。


    他理应被爱，被保护，但同样的，也会被争抢。


    所以无论是孟征赢上吊进医院被孟雎尔一块苹果差点弄死，还是孟征赢的公司被他搞到半死不活，情人也散得差不多，又或者是因为他一句话把家庭聚会搅得天翻地覆，孟林英都不会怪他。


    孟雎尔并没有对孟林英的话做出反应。


    他才不开心。


    郑昭昭根本就不回他消息。


    孟雎尔踢了一脚围栏。


    好难受，感觉要死了。


    ——


    郑昭昭刚放下碗拿起手机，就看见屏幕上一条一条弹不清的消息，都来自一个人。


    孟雎尔他都不过年不聊天不吃饭吗，哪有时间给她发这么多消息！


    郑昭昭已经一天三顿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饺子，她现在很无助，没有心情回任何人的消息。


    周围的亲戚在聊天吃饭，有的已经凑成一桌开始打麻将，她和表姐坐在一起看春晚，互相吐槽没劲的小品和翻来覆去就那几套的歌舞类型。


    屏幕亮了一下，不是孟雎尔的头像。


    温如辛给她发了一条视频。


    “我肚子疼，去个厕所。”


    郑昭昭拿着手机出门，走到院子偏僻一点的角落里点开视频，她看见漫天的烟花，视频里放烟花的声音和她这边的烟花声融在一起。


    恍惚中有一种她和温如辛在一起看烟花的错觉。


    视频二十多秒，直到最后五秒，手机视角翻转，她看见温如辛笑得灿烂，深沉夜幕下的目光坚定温柔，好像透过屏幕望向她。


    “昭昭，新年快乐。”


    郑昭昭心跳加速，发过去一条语音。


    “新年快乐！”


    她心情好起来，连带着对孟雎尔的轰炸信息也有了精力去回复。


    昭昭照照：【禁止消息轰炸！你怎么发这么多条！】


    昭昭照照：【我在吃饺子，你今晚吃的什么馅的】


    昭昭照照：【春晚好没劲】


    滚远点：【你终于回我了呜呜呜(丿д T )】


    滚远点：【没有吃饭，看了一场好没劲的戏！】


    滚远点：【啊啊啊好想见你！讨厌假期！】


    郑昭昭冷笑，她可最喜欢假期了。


    大年初一郑昭昭被郑成峰和林玉燕拎起来拜年，从早上五点多拜到晚上才回到家。


    她瘫倒在炕上，双眼无神地往嘴里塞红薯片和开心果，等待下一顿不知道什么馅的饺子。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元宵节，郑昭昭终于吃上除了饺子之外的食物，感动地流下泪水。


    郑昭昭的快乐生活持续到开学前一天，她把作业和书本装进书包，收拾好第二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难过地躺在床上。


    不想上学——


    手机振动，她拿起手机。


    滚远点：【明天我去送你上学嘛(*σ′ V`)σ】


    郑昭昭迅速拒绝。


    昭昭照照：【不行，明天上学的人太多了，而且最近找你的人有点多，在我找到新的路之前你先别来了】


    昭昭照照：【等我这段时间晚上放学探探路，找一条人少的路你再来】


    要是她和孟雎尔走在一起的事被更多学校的人知道，那她上学就别想好过了。


    郑昭昭开学起了个大早，刚走出小区没几步，就见一个人朝她跑过来。


    风鼓起他的外套，精致昳丽的面容在初春的清晨太过晃眼，一股淡香袭来，孟雎尔跑到她面前。


    郑昭昭眉心直突突。


    所以孟雎尔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是吗。


    “不是说了人很多不让你来吗？”


    “可是你小区门口没什么人呀，我们今天坐车去不就行了嘛。”孟雎尔拉着她手臂快步走向角落停放的车辆，语气又腻又黏，“而且我在找路了，你开学我怎么都要来吧。”


    郑昭昭保持沉默，其实也没有必要来。


    “好想你好想你，再见不到你感觉我要死掉了。”


    郑昭昭被他拉到车里，孟雎尔嘴巴不停，“晚上我来接你，你别自己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必须拉开距离了。


    之前说好的少来找她，不能肢体接触，孟雎尔好像全忘了一样，就算把他扒下去，还是会在下一秒缠上来。


    “但我自己不行。”


    孟雎尔语气低落下来，“不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好难过，好像要死了一样。”


    “那你难过吧。”郑昭昭面无表情，“晚上我自己回去。”


    孟雎尔抬眼，祈求般望着她，“就让我来接你嘛...”


    郑昭昭看着他这张脸，做出恳求的表情时最是蛊惑人心我见犹怜，可惜郑昭昭并不吃他这张脸，也不吃他这套。


    郑昭昭语气冷漠，“你少撒娇，撒娇也没有用。”


    孟雎尔看这招行不通也不再继续，换了个话题，他从身边拿出两个瓶子，“你闻闻，哪个好闻？”


    孟雎尔把瓶盖拧开，将瓶子的喷口放到郑昭昭鼻子下面。


    “这不是你身上的香水吗？”


    “换一换嘛，万一你闻腻了怎么办。”


    郑昭昭满脸无语，“你喜欢哪个喷哪个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我喜欢。”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低头仔细闻了闻，然后伸手把孟雎尔推远，“离我远点，你靠太近我都闻不到香水本身的味道了。”


    郑昭昭比对一番，“你身上这个更好闻，很舒服。”


    孟雎尔把香水收起来，郑昭昭不经意地问道：“你用的什么牌子啊，好像从来没见过，也没闻过。”


    “我怎么会和那些人用一样的香，他们才不配，一想到他们身上会是和我一样的味道我都要吐了。”


    孟雎尔好像觉得很恶心，表情都变了样。


    “这是我让研发部专门调的。”


    郑昭昭对他前半句话选择沉默，“挺好，挺好。”


    “你喜欢吗，我让他们给你也配几款嘛。”


    孟雎尔和她说话时又恢复那种无害的样子，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表情厌烦，“你们学校不让喷香水吧，真是可恶的学校，令人讨厌的老师！”


    郑昭昭看着他短短十几秒变化数次的表情，深感佩服。


    变脸大师还得看孟雎尔。


    啊，她也想赶紧毕业呢，毕了业就能跑了，简直要被孟雎尔黏死了。


    郑昭昭下车前又被孟雎尔拉着撒娇，在第三次拒绝他晚上来接自己后，郑昭昭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下去，摸摸酸倒的牙把车门关上。


    孟雎尔撒娇的方法怎么层出不穷，真受不了。


    郑昭昭走到教室，果不其然看到温如辛已经坐在位置上。


    郑昭昭把书包塞进桌斗，和正埋头补作业的许秋聊了几句才转身和温如辛聊天。


    “你看起来好像确实好一些了。”


    至少和上次见他好了很多，脸色依旧苍白，但有了些精神，不再那么病恹恹了。


    温如辛歪着头，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没骗你吧，会越来越好的。”


    “你的考试成绩我看到了，很厉害。”


    郑昭昭得意地哼了一声，“是吧。”


    温如辛看着她炫耀的样子笑意加深，说出他心里想了很久的事，“我今天去找老师说过了，可以重新加入学习互助小组。”


    “所以，继续和我一组吧。”


    郑昭昭微愣，旋即点头，“当然，本来我们两个也是一起的。”


    “你身上....”温如辛迟疑一下，“好香。”


    温如辛从郑昭昭坐在位置上开始就一直闻见那道香气，但并不像是她会用的香调。


    郑昭昭闻了闻，好像是孟雎尔的香水沾她身上了。


    “是我朋友的香水，可能是不小心蹭上的吧。”


    温如辛有一个猜测，但他没有问出口，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问这种冒犯的问题。


    中午吃饭时郑昭昭和杨恬一群人坐在食堂，林静婉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语气贱嗖嗖的，“我今天看见你俩搁那眉目传情了，什么时候成啊。”


    郑昭昭把她胳膊拍下来，“不知道，温如辛应该不会表白，我也不会，还在上高中呢，毕业再说吧。”


    林静婉摇头，“那可不见得。”


    “你早上一进教室他就看着你，你和许秋说话的时候他也看着你，我感觉他都要开花了。”


    郑昭昭迅速抱住杨恬的胳膊，一脸惊恐地看着林静婉，“你不会一直盯着我俩吧！”


    林静婉毫无负担地点头，“是啊，那怎么了，嗑cp有什么错吗？”


    “你变态啊！”


    被郑昭昭抱住手臂的杨恬给她提了个醒，“你俩注意点，别让老师逮住。”


    郑昭昭点头，“放心吧，我俩又没谈，老师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郑昭昭吃完午饭回教室时温如辛正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纸上写什么。


    “我给你买了开学礼物，快递在路上，还有两天就到了！”


    温如辛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就抬起头看她，纸上的文字被郑昭昭尽收眼底。


    她脸色爆红。


    啊啊啊啊啊，写她名字干嘛！


    郑昭昭迅速转过身，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她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声音低柔，“下次我尽量不让你看到。”


    温如辛你闭嘴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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