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到了该给小可施针的时间，周鹤走到床边，用尽温柔的声音对虚弱的小可说，“小可，我们要针灸了，你要坚强一点儿，爸爸在一旁陪着你。”


    迷迷糊糊中，小可感受到周鹤在推他醒来，这种行为能让他感到安全感，但是他听不见周鹤的声音，他只能凭借感觉感知外界的消息。


    他心里清楚，周鹤不会伤害他。


    小可缓缓睁开眼睛，依旧是看不清楚的模糊的样子。


    这种针灸会逐渐压迫小可大脑的神经，现在的小可已经处于不能说话也不能听见的情况，视力也变得很弱很弱。


    再这样下去，或许明日，小可就连视觉也消失了。


    如今周鹤也别无他法，尽管他一直尝试着给小可逆天改命，与死神作斗争，可最终的结果，只有败北。


    针灸过后的小可疼痛虽然会降低一点，但是目前的情况也于事无补。


    才八九岁的小可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他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他想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小可用纤细的手指敲了敲床边，周鹤听到声音立刻明白他可能有需要，连忙走到床边，握紧小可的手，示意他过来了，有任何需要他都可以帮忙。


    小可把周鹤紧握的双手扣在床上，而他的手指在周鹤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周鹤明白了，是“纸笔”两个字。


    周鹤明白小可的意思，立刻派人前去拿纸笔过来。


    而后，周鹤轻轻地将小可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而手下的人将纸放在小可面前，又将笔摆在小可的手中，小可他感受到了，明白纸笔拿了过来，他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父母，说，听。”


    简单的四个字！


    毫无任何联系，此刻只有周鹤明白了小可的意思，眼眶不禁微红。


    他清楚这个孩子其实心里明白自己目前的情况，他能感受到他现在听不见，也说不了话，更是看东西模模糊糊。


    在他内心里除了这些之外，他心中仍有一个遗憾就是父母，周鹤明白他是想要开口说几句话，听听他们的声音。


    周鹤知道，这些事情看似简单，但对小可来说这太难了。


    看明白了小可的心意之后，周鹤静默了许久，终于，他放弃了给小可再次施针的想法。


    认他和沈曦做父母这些都很容易，但是想开口说话，听到外界的声音，无疑是难于登天。


    这些可能会加速小可的死亡，这让他陷入了沉思。


    许久，周鹤坐在沙发上，他给妻子沈曦编辑信息，“曦儿，小可想要和我们说说话，你觉得呢？”


    很快，手机传来了信息，“好，这也许是我们能为小可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周鹤关上手机，他知道沈曦一定会同意的，一直以来，她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可，如今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刚刚，小可告诉他说他想要说话，想要听见声音，若是要满足小可的愿望，只怕只有一个办法。


    再次施行反针，释放出病人体内的真气，进而舒缓对神经的压迫，当然如果这么做，病人真气丧失，存活的时间会大大缩短，至于能存活多久，就连周鹤本身，也没有什么把握。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小可活不久。


    甚至，就连孩子自己都知道自己期限将至，既然如此，那不如满足他的愿望。


    周鹤长舒一口气，终于作出了决断，拿了药箱往房间去了。


    过了许久，周鹤才再次走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了不少。


    现在，小可体内的真气实在太少，此番操作下来，后续只怕是再也不需要治疗了，就看小可自身，能撑多久了。


    周鹤在房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一直到沈曦过来，他才任由沈曦牵着，再次回到了房间。


    来到床前，周鹤紧紧握住小可的手，小可感受到了温暖，开口说：“爸爸，是您吗？”


    他可以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很弱，还是能够勉强听出来说话的内容，周鹤回应他，“小可，是我，你现在怎么样？”


    小可扯了扯嘴角，放出真气后，他的视力恢复了许多，他微微转头，就看到了周鹤，用虚弱的声音夸赞周鹤，“爸爸，您真帅啊！”


    周鹤抚摸了一下小可瘦的不能再瘦的脸，安慰道：“等小可长大了，也会和爸爸一样地帅。”


    小可迟疑了一下，他这个鬼样子，哪还能长大呢？


    或许，他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了吧？


    但是看着周鹤这样温柔的样子，小可的嘴角也牵起了笑容。


    “好，爸爸，我会努力长大。”


    小可说完，就重重地咳了起来，周鹤赶忙把小可扶起来，“爸爸，这是我第一次说，爸爸，我知道我活不久了，爸爸，你身边的这个漂亮姐姐，是妈妈对吧？”


    周鹤安抚着小可，动作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可真聪明，他就是你的妈妈。”


    小可定睛看了沈曦好一会儿，整个人看上去更加乖巧了许多，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妈妈”。


    沈曦急忙应下，“小可，妈妈来了，你一定好好地活着，这样，你才能够和爸爸妈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小可摇了摇头，安慰着沈曦，“妈妈，遇到你和爸爸，我已经很幸福了，我真的很幸运，如果来世我们还能遇到你们，我再做你们的孩子，好不好？”


    沈曦的眼眶里染了累，听到小可这样说，更是连连点头。


    “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认出你来吗？”


    沈曦胡乱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妈妈，你身上的味道很香，很像福利院老师教给我的，妈妈的味道……”


    沈曦终于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小可，小可乖，快别说了，周鹤，你快给孩子看看，快救救他好不好？”


    周鹤也红了眼眶。


    小可这个样子，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爸爸……”小可挣扎着拉住了周鹤的手。


    “妈妈……”小可叫了一声，又拉住了沈曦的手。


    “我…我爱你们……”


    话刚刚说完，小可就撒手人寰了！


    沈曦痛哭了起来，她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