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眼神闪烁，他现在已经看不清楚沈曦的模样了，只是他的身体本能的可以感受到来自沈曦的善意，双眼也跟着眨动了几下。


    只是这眼神落到沈曦眼里，看得她有些心疼。


    小小的年纪，那眼神中却没有平常人家孩子一般的天真灵动，有的只是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黯淡无光。


    想来也是，和小可一样年纪的孩子，他们现在都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他们有家人朋友的陪伴，他们是温室里面的花朵，未来有更多的可能与希望。


    而小可的命运就与他们截然不同了。


    仅仅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不足十年的时间，在这几千个日夜里，他甚至还没有享受过人世间的任何温暖，他人生的画卷还未来得及徐徐展开，便被人用暴力合上，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怀抱里的小可虽然视力已经下降到很严重的地步，但双眸依然盯着沈曦看。


    沈曦内心很是触动，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酸涩，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小可稚嫩的脸庞，眼中满是怜惜。


    “妈，妈妈……”


    就在此刻，小可那干涩的嘴唇轻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极力的喊出这两个字，尽管没有声音，但是沈曦还是能够从他的嘴型中看出来，他在喊“妈妈”这两个字。


    这一刻，沈曦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她这几年虽说和周鹤组建了家庭，但一直都还没有考虑孩子的事情，可是当她听到小可叫她妈妈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情绪。


    刚才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溃不成军，沈曦的眼眶泛红越来越明显，原本在眼眶中积累的泪水在此刻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无声地打在小可胸前的衣服上。


    此刻，沈曦的双手紧紧抱着小可，仿佛这一刻，小可就是她的孩子。


    “周鹤，我们，我们当小可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沈曦的双手未曾闲着，她转过身来，用她那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周鹤，就连那刚才问出来的那句话，都满是颤音。


    听到沈曦的话，周鹤只觉得满心的欣慰，“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原本，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就打算和沈曦说这件事情的，可是阴差阳错之下，也给耽误了。


    他本想着等到回家的时候，让沈曦先和小可见见面，然后他再把他的想法讲给沈曦听。


    可是令他也没有想到的，还没有等到他开口，沈曦就主动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周鹤向前走去，走到沈曦和小可旁边，慢慢蹲下身来，伸出手抚上沈曦满是泪珠的脸庞，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掉面上挂着的泪水，然后嘴角扯出一抹宽慰的笑容与沈曦对视，那目光直达沈曦的眼底。


    “曦曦别哭了，若是牵动了小可的情绪，不利于小可的治疗。小可这么乖，没人会不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后，周鹤看向怀里的小可，而这次，他是要询问小可的意见。


    “小可，你愿不愿意我们做你的爸爸妈妈啊？”


    周鹤一边开口说，一边在小可面前比划着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


    小可已经听不到什么了，他只能这样，尽力让小可感受到他和沈曦二人的善意。


    小可微微瞪大了眼睛，努力辨认着周鹤的动作和口型，愣神了好久。


    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沈曦和周鹤他们两个人的心脏顿时一缩，脸上也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难道小可不愿意让他们成为他的父母？


    这个想法在他们二人的脑海中闪现，时间又过了几秒，见小可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决定，周鹤和沈曦的心里虽说有些失落，但总归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的视线从小可身上离开，看来小可是不打算认他们为爸爸妈妈了，不过没关系，在小可仅剩的生命时间里，他们会给予他极大的关爱，最起码，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会再觉得孤单。


    可是下一秒，躺在沈曦怀抱里的小可便用他那细嫩的小手拉了一下周鹤的袖角，嘴角微动，那眼神中透露出不舍，好像在说不要走，不要走。


    周鹤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探过身去，不断的抚摸着他那瘦骨嶙峋的后背，对小可进行安抚。


    沈曦皱眉，她还以为小可又开始不舒服了，催促着周鹤对小可进行治疗。


    “周鹤，小可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快给他看看吧，这么小的孩子，他得多难受啊。”


    “先别哭，小可应不是身体上的原因，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有话说？”


    沈曦疑惑，嘴唇有些微张，她不知道小可要说什么，只担心他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疼痛。


    周鹤对着沈曦点头回应，然后重新对小可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小可，叔叔问你，你愿不愿意让我们做你的爸爸妈妈，让我们好好陪着你？”


    这一回，小可没有犹豫，几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回应着周鹤的话，他郑重的点头，而眼角也因为开心流下了泪水。


    泪水盈在他的眼眶之中，泪眼朦胧之间，小可用仅存的那点视力看着周鹤他们。


    他想要记住他们，牢牢的记住他们，是他们让他有了被父母疼爱的机会，也是他们让他有了开口叫爸爸妈妈的权利。


    沈曦也跟着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周鹤，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见他们哭的激动，周鹤眼睛也跟着泛红，从小可的身影上，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多么也想自己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他也渴望被他们爱着。


    可是，他这辈子算是没有机会了。


    但是小可，即便是就剩下了为数不多的时间，他也要尽力给他足够多的爱。


    片刻后，周鹤双手环绕住沈曦和小可，将他们包围在他的臂膀之下，此刻的周鹤像极了一位父亲，他在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的小家遮风挡雨。


    与他们温存了一段时间后，周鹤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眼见时间就要到正午十二点了。


    周鹤温声劝着沈曦，让她将小可放下来，他还需要再次为小可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