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文虎察觉到了李文龙的沮丧，眼睑微动。


    他或许知道，此刻他的哥哥正承受着无比大的压力与自责，只是明面上从未表现出来。


    自他们小的时候，李文龙的成绩在班级里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并且行为规范也一直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在父母亲戚眼中，李文龙一直是他们眼中的好孩子。


    而李文虎却相反于他的哥哥，从小就不喜欢学习，只知道胡乱打闹，做事也大咧咧的，虽然不至于在李家被人无视，但总归不如哥哥李文龙引人注目。


    可尽管是这样，李文虎并没有对李文龙心生厌恶，相反，他甚至比他的父母都要更加喜欢偏向于他的哥哥，潜意识里他觉得，有这个哥哥在，即便是父母故去了，他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说照着亲朋好友规划的路子，按部就班的走。


    这么多年，除了李文虎，他的家人只看到了李文龙表面的优异，并未有人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所以此刻，也再没有人比李文虎更了解他的亲哥哥了，他懂他的情绪，懂他心中的波澜涟漪。


    “哥，你不要乱想，你的线索也并非没有用，至少我们知道了那条黑色产业链，有个这个切入点，那我们就不愁以后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可能性了。”


    李文虎张张口，说出了一番话来，虽说是说的慢条斯理，却极力解释着这件事情。


    李文龙抬眼视线透过窗户看向远方，他的想法难道是错的吗？


    可是那天，在那间民宿的时候，他还与那名叫德昌的大汉相互试探过，他的直觉也告诉他，那德昌绝对绝对不是普通人。


    而且，自从那日刀疤男来了之后，那德昌的态度，几乎就可以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于刀疤男的质问，那大汉也始终没有说出小可的真实情况。


    还有，那大汉明明不是小可的亲生父亲，可是他还是对外宣称小可与他是父子关系，那张纸条，小可枕头底下的那张纸条，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他的目的也就是将李文龙往江海警察局引导。


    但是等他和周鹤寻找到纸条上的地址时，为何警局里，却查不出一点线索呢？


    “文虎，是不是我们方向搞错了，警局里所有警察的档案，你都查了吗？会不会是有什么保密协议，你暂时还没有权限探查一二？”


    周鹤也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窍，他暂时也想不明白。


    “周先生，实不相瞒，警局里所有的警察档案我都查过了，确实没有德昌这个人，而且那笔迹，我已经找江海所有的警察都一一比对过了，根本没有和上面一样的笔迹。至于保密协议那边，我还是可以知道他们名字的，除非，“德昌”这个名字，是他的化名。”


    见周鹤和李文龙都对此存疑，李文虎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他现在甚至都觉得，是不是周鹤他们太小题大做了？


    说不定，是他们想错了呢。


    “周先生，这依我看啊，其实也不排除那德昌就是和他们那群黑恶势力是一伙的这种可能性，事实的真相，可能也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复杂，所以现在，也许我们也没有必要纠结那张纸条了吧。”


    “不可能，那张纸条一定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要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的把那张纸条放到小可枕头底下啊？他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就是表明他自己的身份。”


    李文龙听不下去李文虎的言论，连回应的语气都带了些质问的色彩。


    “不是哥，万一，那个德昌就是故意把你往反方向带呢，把你们的注意力都引到江海警察二支队，然后趁此机会，他好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把那些小孩的器官和毒品一一进行转移，到时候我们调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他们兄弟二人此刻面对面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显然都不认同对方的观点，于是整个房间都满是他们的争论声音。


    “好了，都安静下。”


    周鹤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打断了两人的交锋。


    两人回过神来，就见周鹤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极了大佬。


    还是周鹤说的话管用，在听到周鹤的声音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是看向彼此的眼神还有些不忿。


    一个怀疑对方质疑自己的职业，一个怀疑对方质疑自己的见闻。


    谁都不肯服谁。


    周鹤主持大局，让他们两个人重新坐到座位上，然后发表自己的观点。


    “这件事情，文虎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或许，那些歹人的确是在拿江海警察二支队当个幌子，吸引我们回去，然后他们好趁此钻空子。”


    李文龙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难道周鹤也动摇了吗？难道周鹤也不相信他吗？


    “老板，可是……”


    李文龙还想要争辩些什么，周鹤接下来的话将李文龙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而李文龙面上的表情也慢慢缓和下来。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更愿意相信文龙的判断，那个叫德昌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顿了一顿，周鹤伸手摸索着下巴继开口满是郑重的语气，“无间道里的梁朝伟扮演的警察，不就是这样吗？在他成为一名卧底警察之前，他的所有信息都已经被尽数抹去，以便不被那些歹徒所发现，可是最后，他亲眼看着那些知道他身份的人，在他的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那眼神中的悲凉，我至今都忘不掉。所以，在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坚决不能放弃任何的蛛丝马迹，毕竟孰黑孰白，我们暂时还不能清楚的知晓。其实，文虎，这些事情，你远比我知道的多，甚至有些卧底警察到死，我们连他们姓甚名谁，尸体在哪都不知道。”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让李文虎一下子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