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惊鸿破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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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骤然降临,月亮率领着众星出没。


    大雪封山,山间的道路仿佛被银子铸就的,又白又亮,即使是晚上,那一抹艳红在道路上也极为显眼。


    两边是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黑色,是树,是草,看着像人。


    孟晚云知道自己草木皆兵了,她身上还穿着喜服,繁复的款式十分累赘,她跑得跌跌撞撞,脚上的红绣鞋早已经被雪水濡湿。


    她本是极艳丽夺目的长相,此时眉眼之间似笼罩一层严霜,犹如腊梅挂雪。一双本该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满是惶然,充满了惊惧之色。


    身后远远可见隐隐的火光,还能听到犬吠,在雪白的旷野中十分刺耳,孟晚云的勇气几乎就要土崩瓦解。


    实在跑不动了,她停下来扶膝剧喘。空气干冷,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看到雪地上的那点嫣红,孟晚云知道自己不能再跑了。这里温度太低,冷空气源源不断被吸进来,轻则喉粘膜冻伤,重则冻伤内脏。


    这口血如果是从肺里出来的,那她也活不了了。她摁了摁喉咙处,感觉刀割一般疼,应该只是喉粘膜冻伤。


    她四下看了看,迅速做出抉择,往远处的一大片干草丛里跑去。雪地上会留下脚印,更何况他们还带了猎犬。


    她在干草从里喘了一会儿气,突然听到说话声从不远的路边传来。


    是赶夜路的商人。


    其中一人嘀咕:“这大冷的天,这些人在山上找什么呢?”


    另一个笑呵呵道:“估计是找新娘子的。”


    “胡扯,这大雪山上找什么新娘子。”


    “真的,我今日进城听说赵富娶亲,后来却见赵家带着家仆在城里到处搜人,说是新娘子上花轿前跑了。”


    “都要上花轿了,还能跑?”


    “可不是,这新娘子你道是谁呀?”


    “侯府千金,孟家大小姐。”


    “就是那个被她家里逐出门的孟晚云?”


    “没错,就是她。”


    没错,就是我。


    孟晚云在草丛里听他们的对话,作为被谈论的对象,她深感无力。


    她就是那两名商人嘴里的万人嫌,被逐出家门的侯府千金。说是她,其实也不是她,是她的这个壳子,她是穿越来的。


    她本来是一名外科医生,也叫孟晚云,来这个世界不过月余,对她来说犹如噩梦一般。


    到现在她还时不时会回想在原来的世界的最后一幕。在连续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后,她终于能放下手术刀,脱下无菌手套。迈着疲乏的脚步从手术室出来,走到饮水机前想接杯水,结果一弯腰,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她根据自己当时感受和专业知识推断,她应该是脑血管爆裂引起的猝死。


    然后她就在这个身体里醒了,估计原本世界里的自己已经死透了。


    这个身体的原主出身高贵,人却坏到了芯子里,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算计,眼红自己的妹妹和当朝太子互生情愫,从中作梗阻挠,使两人生了误会和嫌隙,更是设计妹妹嫁给年龄大了她十来岁的商人赵富。


    事情败露之后,太子让她自食恶果,替她妹妹去嫁那个赵富。


    原主再清楚不过赵富的为人,他的房里一年要死好几个女人。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人活脱脱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虐待狂。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原主越想越怕,越想越绝望,惶惶不可终日,竟然想一死了之。


    她投湖了。


    最后被救了回来,醒来的人就是孟晚云了。


    孟晚云穿过来已经月余,这些事都是她一点点探听出来的。看着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孟晚云都不知道该找谁哭。


    她一直被侯府拘在乡下庄子上,好不容易趁着成亲这天,人多眼杂,她藏在一辆马车里逃出了城。


    这时,孟晚云突然听到狗吠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进草丛了。她身上泄了劲儿,实在跑不动,完全受求生欲的驱使,拼着一口气往前爬。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到,不然就死定了。那是那种很凄惨,很不体面的死法。


    孟晚云一边哭着往前爬,一边在心里骂留下烂摊子的原主。为什么要让她摊上这种事?她死前还不到三十岁,从小刻苦勤奋,当了医生后兢兢业业,也不收红包,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她在心里絮絮叨叨地想着,身后的犬吠越来越近,心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把她的惊呜全部堵在嘴里。是个男人,手劲儿极大,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拽着她的腰,抱柴火似的抱着她往前跑。


    身后的犬吠声逐渐被甩到身后,直到身后已经没了动静,这人也抱着她来到了一辆马车前。


    男人把她放到车辕上松开手,说:“没事了。”


    “你是?”孟晚云到了这会儿已经知道这人是要救她了,可是这人是谁?


    以原主的德行和品格,怎么可能交得下会在危急时刻出手相救的友人?


    她穿越的事实,再结合英雄救美的桥段,难道。。。


    这人妥妥得该是男主啊。


    孟晚云在暗夜中打量起这人,身材高挑结实,就是天色太黑,脸看不清。但是就这个身高,绝对是男主的配置。


    “我是二狗啊。”男人把她往里推了推,自己跳上去赶车。


    二狗。


    孟晚云心里麻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人不是男主。


    一个合格的男主,名字可以邪魅狂狷,可以清冷优雅,可以贵气逼人,但绝对不能土。


    没有任何一个男主会叫二狗。


    想完这些,她才开始在记忆里搜索,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本来就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二狗心细取了车角檐上的灯笼点上了,在微弱昏黄的光下,孟晚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他身量高,给人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可是看脸也不过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容貌端正,目光清澈,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破损的衣衫也难掩少年意气,在寒冷的夜风中如酒旗一般张扬,眼眸亮如星辰。


    “你不记得了?”二狗见她想不起来,倒也不奇怪,说:“也是,都多少年的事了。”


    接着他便说起前因。


    原主小时候,家里为了拘她的性子,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里住了两年。


    二狗是庄子里一名佃户的儿子。


    原主小时候也很作,但毕竟是个小孩儿,坏也坏不到哪去。二狗这人从小就憨厚,脾气特别好,只有他能容忍原主的脾气。


    乡下无聊,那一段时间二狗一直都是原主的小跟班。


    后来原主要回京,还想把这个小跟班带走,教养嬷嬷不同意,说没得因为她一时兴起,就让人家骨肉分离的道理。


    原主那时候很怕教养嬷嬷,就作罢了。但是她对小跟班很满意,临走前赏赐了他一大堆好东西。


    那点东西对侯府大小姐来说,就是手指头缝里露出去的。但是对二狗一家来说,却是了不得的机缘。


    他们家靠着这个,置办了自己的田地,从此告别了佃户身份,日子也越过越好。


    二狗把灯笼挂了起来,说:“我带你去将军府躲一阵,就是……”


    “就是什么?”


    他似乎有些话不好说,看了孟晚云两眼,说:“就是不能把你的身份告诉花将军……”


    “为什么?”


    孟晚云问完就大概猜到了,估计这个花将军也不待见她。除了答应,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孟晚云问他:“你现在是在这个花将军麾下?”


    二狗:“是。”


    他提起花将军似乎有滔滔不绝的敬仰,说:“花将军名叫花惊鸿,是花贵妃的弟弟,五皇子的舅舅,出身高贵。但和那些皇亲国戚不一样,他可是有实打实的战功的,是我朝最年轻的猛将。他十七岁那年他就率兵深入西北大漠,连日不歇,横渡冰河,突袭敌人咽喉,歼灭鞑子三万余人,一战成名。”


    “将军用兵如神,麾下的神机营是朝廷的一把利刃,直插北疆十三部族。”


    二狗眉眼间都是喜气,接着又说:“花将军治下很严,但是爱兵如子,一向享有盛誉。这次战事大捷,回京之后,怕是就要封侯了。”


    孟晚云心里呵呵两声,没说话。


    花惊鸿,年轻,有声望,有战功,姐姐身居贵妃之位,外甥又是皇子。


    这人简直是四角俱全,离死不远了。封不封候孟晚云不知道,但是皇帝肯定很想弄死他。


    二狗哪里想得到这些,还在一心为自家将军高兴,说了好多花惊鸿带兵打仗时的事。


    这时,身后的车厢里突然传来声响。


    有人?


    孟晚云没有掀帘子,而是看向二狗。


    月黑风高夜,人迹罕至的大雪山,她怕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被灭口。


    二狗神态自若,说:“我今天跟着将军去剿匪,土匪头子跑了,这是我捉到的活口,估计知道他老大的藏身地,我要带回去给将军审问。”


    孟晚云闻言放下心来。


    二狗又说:“这活口,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将军从他嘴里问到东西。。”


    “怎么了?”


    二狗倒也没避讳她,掀开帘子给她看,说:“剿他的时候,他反抗得厉害,胸口挨了一刀。”


    “我看看。”孟晚云刻入血液中的职业病犯了,看到病患的下意识反应让她上前查看男人的伤势。


    二狗停下车,提起灯笼跟她一起钻进车厢。


    男人伤势很重,呼吸浑浊,胸口的伤血肉模糊,看着就肉疼,然而孟晚云面不改色,扯开他的前襟,说:“灯笼再近一点。”


    她语气十分冷静,完全把二狗当成护士了。


    孟晚云看完伤口,又撸起男人的袖子看他的手臂。贵要静脉、头动脉、交通支、肘正中静脉、前臂正中静脉。孟晚云观察完脉搏,又看了看他的胸腔起伏情况,一眼扫过去,心里已然出现一整副人体解剖图。


    孟晚云面色凝重,她发现男人已经出现了经脉扩张的情况,左臂的静脉一直在跳动,胸廓运动反常,这种情况是胸内压力过高造成的。


    也就是气胸,这个男人伤到了肺。这种情况,她的判断是需要尽快动手术,再耽搁下去,这个人真的就活不成了。


    动手术?


    雪山,寒夜,马车里,只有一个暗黄的灯笼。


    孟晚云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却不救治,又违背她种在血液里的操守。


    她只犹豫了片刻,便问:“匕首、烈酒,有吗?”


    二狗点了点头,这种天气赶路,他们都会备上烈酒驱寒,匕首更是不用说。当兵的,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刀。


    还是不够,孟晚云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外面是一大片干掉的芦苇从,被层层的厚雪压着。


    她对二狗道:“你去帮我找一些芦苇杆回来。”


    二狗想不明白她要芦苇杆有什么用,但是孟晚云这种状态下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二狗不由自主地按她说的行事,很快就抱了一捆芦苇杆进来。


    孟晚云这边已经用酒给匕首和男人的伤口进行了消毒,看到这么大一捆芦苇杆吓了一跳。


    “这芦苇杆干什么用?”二狗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但孟晚云顾不上解释,只说让二狗先把马卸掉,防止任何车厢颠簸晃动的可能。然后她凝神静气,找准了位置,在第二根肋骨处利落稳定地下刀。


    二狗在一旁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明白为什么说的救人,可她又给人划了一刀。


    孟晚云从那一大捆芦苇杆里找了一根符合她要求的,用烈酒淋了,朝伤口处插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二狗忍不住惊呼,他上战场见过的伤不少,知道伤口最怕残留异物或者弄脏。


    孟晚云顾不上解释,这个人既然是土匪那么就是恶贯满盈的人,她现在只需要暂时保住这人的命,让他可以撑到被审问的时候。她不回答二狗的话,又问要来他的水囊。


    这水囊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膀胱制成的,密封性极佳,完全符合她的要求。她指挥二狗用匕首在水囊上刺出一个极小的洞,水囊的材质有一定的延展性,可以通过那个小洞把芦苇杆插进去。


    气胸的形成是因为肺部破裂导致空气进到肺部周围的胸膜腔,无法进到肺里。


    她用水囊和中空的芦苇杆制了一个简单的单向阀门,把肺里的空气引了出来,水囊里的水又令空气无法再回到肺里。


    果然,芦苇杆一插进水囊,单向阀门立刻发挥作用,水囊里冒出了细微的咕嘟声,气出来了。


    原本呼吸浑浊的男人也瞬间吐了口气,呼吸变得顺畅清晰起来。


    孟晚云松了口气,大冷的天,她出了一身的汗。


    二狗在一旁都看呆了,他看了看男人,又看向孟晚云,接着看向那根从男人胸腔抽气的芦苇杆子,觉得眼前的事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法子?”二狗审视地看着她,这种方法真的闻所未闻。


    孟晚云不擅撒谎,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在古人眼里过于惊世骇俗,只说:“我从一本古籍里看到的,你不是说这人怕是救不活吗?我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这个说法并没有打消二狗的疑惑,如果说方法是从古籍上看来的,那她下刀时稳准狠的手法又怎么解释呢?


    不过现在他顾不上纠结这个,沉默着把马套了回去,两人接着往城内赶,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没多久就到了将军府。


    进了将军府,在管家的协助下,他们把人弄进了前厅隔壁的房间安置。


    凑着稍微明亮一些的灯光,孟晚云又给他做了检查,暂时无虞。


    孟晚云逃了一天,此时又困又累,刚下闭眼眯一会儿,就听见前院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有人往这边来,脚步声夹杂着奴仆问礼的声音,越来越近。


    二狗站起身,说:“是花将军回来了。”


    其实孟晚云来这个世界月余,在别人那也听说过花惊鸿。不过和二狗的夸赞不同,她从别人那听到的关于花惊鸿的传闻其实不太好听。


    人们说他是“杀神”,因为两年前的一场战争中,他弑父、屠城,从此成了人们嘴里的阎王,尸山上的阎王。


    马上要见这个阎王了,孟晚云也不禁紧张起来。


    “那人现下如何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破窗而入,下一刻,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


    雪光融着冰冷的空气兜头而来,屋里刚聚起来的一点热气瞬间就散了。孟晚云被那寒气一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男人还未卸甲,战靴踩过积雪,绕到孟晚云身边垂眸看她,身后的门没关,凛风夹着零星的雪屑飞进来。


    铁甲下的身姿冷峻峭拔,透过头盔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亦如刀锋寒冽。他抬臂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冰雪雕琢的脸,清丽似仙,又冷俏似鬼。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军医打扮的人,军医进来后就直接去榻上查看那人的伤势。


    二狗扯着孟晚云走到男人面前,喊:“花将军。”


    孟晚云才知道,这位似仙又似鬼的美人就是花惊鸿。


    她抬着头看花惊鸿,觉得他长得清丽绝伦,实在不像一个将军,可是周身肃杀的寒气却又是尸山血海中才能淬炼出来的。


    不过,花这个姓,倒是和他很配。


    二狗说孟晚云是他在路上搭救的被恶霸抢亲的良家女子,顺道带回将军府安置。


    花惊鸿只看了孟晚云一眼,便让孟晚云四肢僵直,生出一股战栗。花惊鸿通身的威严和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是已经粹进骨血中的悍然。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抬起双臂,让卢云给他卸甲。铁甲动如冰裂,粹着森森寒气。


    那边军医已经检查完毕,还忍不住探头问孟晚云:“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主意…”


    学医的人都有点痴,这名军医看到这种新奇的治疗手法,忍不住想跟孟晚云探讨两句。


    孟晚云还没来得及回答,花惊鸿就发话了,他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二狗和军医双双噤声,抬着那个男人就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就只剩孟晚云和花惊鸿两个人。


    花惊鸿上前两步,离得很近,垂眸冷视孟晚云,目光又冷又沉。问:“你是何人?”


    他会有这么一问,显然是没相信二狗漏洞百出的谎言。


    孟晚云被他注视着,全身血液都凝结起来,这是让人不自觉起哆嗦的注视。


    她作为外科医生,鲜血和死亡也见了不少,但是站在花惊鸿面前,救人者与杀人者的分别,在此时立现。


    她曾经觉得自己见惯生死,对于生命有超脱常人的淡然。但是她的淡然在花惊鸿这样的人面前,显得幼稚且浅薄。


    花惊鸿眼中,是真正的对生命的漠视,是在战场打磨出的冷酷。让她不禁想到那两个字,“杀神”。


    “我…”孟晚云吞了吞口水,说:“我是二狗的朋友。”


    “二狗?”花惊鸿眉头皱得更紧,将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仍是面无表情。


    “额,就是刚那个……”孟晚云比划着,她知道二狗应该只是二狗的小名,但是她忘了问他大名叫什么了。


    “他叫卢云。”花惊鸿冷冷开口。


    孟晚云干巴巴地笑,说:“呵呵。”


    “……”


    花惊鸿看她像看傻子,沉声又问:“那人是你救的?”


    “正是。”


    花惊鸿打量着她,突然盯住她的鬓角,眼神越来越幽深。


    孟晚云被他的眼神吓得腿软,突然就信了那些人嘴里关于他弑父屠城的传闻。


    花惊鸿无瑕理会她的惊惧,突然抬手向她伸了过来。


    孟晚云惊诧地转开头,想要躲避他的触碰。她今日逃命跑了一天,头上钗环早已散尽,有绷不住的发丝垂落,像天空中的乱云一样堆在额间。


    察觉到她的抵触,花惊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仍是用指尖挑开了她鬓角的头发。


    果然,有一个细不可察的伤疤。


    几乎是一瞬间,那个小小的伤疤卷着某段记忆扑面而来。眼前这张艳若桃李的脸,也逐渐和记忆中那张更稚气的脸重合。


    “孟晚云。”花惊鸿突然开口,寒冰般的眼中似乎有水波流转,禁闭的薄唇有一丝细不可察的凉薄笑意。


    孟晚云惊讶抬头。


    花惊鸿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视她如敝履,那目光说不上鄙夷还是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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