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哪有妇道人家去学堂的道理？再说了，她生的娃还小，又正是管不住嘴的时候，要是在学堂上啼哭，肯定会影响夫子教书和我家娃上课的。”


    “这林氏莫不是疯了吧……”


    人群里，很快就有了议论之声。


    宋粟粟听到之后脸色苍白，犹豫着望着林初渔，“娘……要不，我还是待家里吧？”


    林初渔眉头一挑，将她随着其他人一起推进了学堂里。


    她和其他村民一样，交了束脩礼的娃先进去，其余家长在外面等待。


    林初渔冷着脸对着宋粟粟说：“甭管别人说什么。既然我都付了你的束脩礼，你就给我认真去学，别浪费咱家的钱。”


    “咱家不许出个文盲。”


    林初渔的严肃的语气里，很明显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粟粟咬咬牙，目光变得坚定了许多。


    拿着张烨则交给她的两本黄皮书，她的眼中泛着泪光。


    她不懂林初渔的口中的“文盲”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娘既然选择让她来学堂，还愿意帮她带娃，除去她的后顾之忧，是在她身上投了希望。


    娘偶尔还是会有点凶的样子，但总归是为了她好的。


    她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宋粟粟下定了决心，攥起了拳头。


    许倩拉着宋粟粟的手，小声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怕，你以后要是在这里遇到什么难处，就和我说。”


    许倩欠了林初渔大恩情。


    爱屋及乌，她也想要帮着林初渔的家人。


    “嗯嗯。”宋粟粟望着许倩，感激似的点头。


    加上林初渔家里的人，书院里还来了四五十人个学生。


    大多都是九到十二岁的男娃。


    因为再打一点的，都得开始去田里干活了。


    这群小娃都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忍不住好奇地到处张望。


    等人都到齐之后，许倩帮着端来水盆，张烨则教着他们进行净手仪式。


    寓意在于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学生能在日后的学习中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之后张烨则拿着一支蘸有朱砂的毛笔，在每个人的眉心的位置点上一刻红痣，寓意学生从此开启智慧，目明心亮，日后的学习一点就通。


    最后，张烨则给每个人分了一只树枝。


    他先以地作为纸，用树枝在上面划了两下，做了个示范。


    一撇一捺，非常的简洁。


    “这是‘人’字。是每个读书人学的第一个字。我希望你们以后将此字写好，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人。”


    他说完，村里孩子便学着样，在地上划两下。


    “黑狗哥，你确定你写的这是夫子教的字？”


    铁蛋看着宋黑狗东倒西歪，一个撇旁边的加个小点的“人”字捧着小肚子哈哈大笑。


    他这么一笑，突然就打破了拜师的严肃又僵硬的气氛，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小娃的视线。


    其他人看了只有也浮现出了打趣的笑容。


    宋黑狗羞红着脸，逮着铁蛋以后给了他一拳头当作报复。


    他看着铁蛋写的字后也是发出一阵唏嘘声，“切，我也没瞧见你写的有多好看呢。”


    “还是翠烟姐写的好，和夫子写的一模一样。”


    很快，写完了“人”字的孩子们便开始到处看，在周围寻找对比。


    拜师礼算是正式结束，张烨则带着学生们进屋找各自的位置坐的时候，村民们帮着点响了挂在门口的炮竹。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村民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气的笑意。


    林初渔担心响声太大，还用手宋繁星的耳朵给捂上。


    这孩子胆子也大，似乎一点都不怕炮竹声。


    在听到响声之后挥着藕段般的两只小胖手，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因为你娘去上学了，为了她高兴呢？”林初中捏了捏怀抱中小繁星胖乎乎的脸颊。


    见各家的娃都进了屋内，送自家娃来的村民还没舍得离开。


    人多了，聚在一起话也就多了。


    “太好了，咱村子有了私塾，应该过几年就能出几个童生，再过几年就有秀才了呢。”


    “秀才算啥，说不定还能出几个大官呢。”


    “我听刚才里面夸我家娃写的字好看，说不定他以后就是当大官的料！”


    “王三嫂子，你可想得真美。我家耀祖平时可比你家的娃聪明多了，要当大官也是我家耀祖当。”


    “啧啧，你可真敢说。”


    “……”


    人群里正吵得厉害。


    王大娘看到林初渔之后，走到了她旁边。


    “大饼他娘，你这是咋想的。你把家里娃都送去上学了，家里不就没个伺候你和繁星的吗？”她疑惑地询问。


    林初渔抿唇一笑，“我有手有脚的，要什么人伺候。”


    “现在家里人能学会读书认字，那才是最要紧的事。”


    “再说了，张烨则又不是上一整天的课，等他们下午回来，还是能帮着家里做事的。”


    “可……”王大娘视线望向了小繁星，“她娘不在，她不闹吗？”


    “我家小繁星乖巧得很，每天喝了羊奶就睡觉，拉屎了之后就醒了，醒了给她换尿布喝羊奶，她就又睡觉。好带得紧。”林初渔回答。


    要不是因为小繁星好带，她可能真的会考虑让宋粟粟待家里，等第二年再去上学堂。


    林初渔以前说小繁星是福星，是他随便编的。


    但真带娃之后，她发现小繁星真的省事得让人感动，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福星。


    刚夸了几句，小繁星就哭了。


    林初渔一猜她准饿了。


    聊了几句之后就准备回去。


    王大娘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思考之中。


    林氏当真和以往大有不同。


    人现在性格变好了，人也不再像曾经那般懒惰，竟然真舍得让一家人都去上学堂。


    王大娘想着最近林初渔做的任何事，都是有意义的。


    她都说了，让家里人能读书识字很重要，那就是真的很重要。


    王大娘想着得跟着林初渔走，这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她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旁边王大丫，随后说道：“大丫，你想不想跟着你地一起去张夫子的私塾上课？”


    原本王大丫看着他弟的拜师礼就在羡慕之中。


    此时听到她娘说的话，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激动的回答，“娘，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