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星盗团的几个星盗已经占领了校长室。


    二把手坐到校长的座位上,他的周围被手下们训练有素地摆放好了一堆电子设备。


    有的是便携式计算机，用来公开发布恐吓信息；


    有的正在播放洛东的国家电视台，上面正在紧急播放着洛东首都小学被星盗劫持的消息；


    有的是校内监控,用于查阅还有哪些教职工和学生没有被控制起来；


    有的是校外街区的监控,精准掌握洛东军队的动向；


    另外还有一台校长室的固定通讯，是用来和洛东政府进行联络的。


    二把手表情严肃地挨个查看着顺序切换的监控。


    虽然这些小学生今天的保镖数量出乎意外地多，但总地来说，计划正如同想象中那样完美地实施了。


    还好，他们事先接受了那个神秘人的帮助,升级了强劲的武器。


    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肯定也有自己的算盘,不过这和烈火星盗团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救出自己的老大和其他兄弟,就再也不会回来洛东星了。


    不，要从此离开伊奥星系这个鬼地方！


    以后但凡白夜走到哪里,烈火星盗团就避开哪里！


    “等一下，”二把手盯着其中一格的监控画面，“去食堂的兄弟是不是还没回来？”


    食堂的监控里空无一人,唯独地上留有一滩滩的血迹,仿佛刚刚有人在这里被捅破了动脉,血溅当场似的。


    一旁的星盗愣了一下：“也是，去好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我问问老六。”


    这名星盗打开通讯仪联络伙伴,而二把手的目光又不经意地扫过了被绑在办公室一角的校长。


    校长的脸色虽然有些白,但情绪非常镇定,镇定到了一种简直可以说是不正常的地步。


    二把手稍作回忆就想起来,刚刚就连他恐吓着说“军队来了也不可能抵抗这些武器”时，校长也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模样，而是微微抽了一下嘴角,像是讥讽，又像是无语。


    难道洛东最近新研究出了什么新式武器？


    那一个小学校长也不该知道吧。


    二把手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手下惊恐地跑了过来：“联系不上去食堂的——”


    几乎就是同时，反锁的校长室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我闪亮登场！”


    登场也就算了，没见过自带激昂配乐的。


    二把手迅速举起自己的武器对准从门口进来的……


    “小孩？”二把手疑惑地将视线向下降了一段，才对上刚刚从门口冲进来的小女孩双眼位置。


    ……


    ……


    等一下，虽然她头顶的金色光环看起来怪里怪气的，但这个浅灰的发色，和这双猩红的眼睛……


    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刀，和那件不过是凯夫拉质地的白色作战服……


    二把手瞳孔地震：“你是白夜的女儿……


    不，妹妹？！”


    被五花大绑的校长悠悠接话：“这是我校今年的一年级新生，沈时序同学。”


    顶着双马尾的沈时序无辜地眨了眨眼，举起了那把几乎和她人差不多的长刀。


    操他大爷！撞鬼了啊！白夜的真名不就是沈时序吗！！


    二把手顿时浑身汗毛倒立，不假思索地扣下扳机，疯狂开火。


    ——


    小房间范围内其实不太适合1vN的战斗。


    主要是指不适合沈时序这种有时候只想莽的玩家。


    红名们围着房间墙边站了一圈，玩家就在集火中心被打得狼狈不堪、血条狂降，这压根就没有什么躲避空间嘛！


    又不是说这个游戏也可以在空中拉开弓然后唰地进入子弹时间什么的。


    开场GG了一次后，读了档的沈时序不得不换了个策略：她翻滚着进入房间，宇宙引力随手拽过一个幸运星盗当自己的挡箭牌，期间努力杀怪，等血条没了再扔掉换下一个幸运星盗。


    战斗一开始，房间就被星盗的惨叫声以及枪炮声充斥了。


    当沈时序扔掉第四个挡箭牌的时候，人已经绕到了唯一那只精英怪的背后，并且因为背刺打出了一个暴击，瞬间将对方的血条清空。


    精英怪一声不吭地面朝前方倒了下去。


    还剩一小半血条的沈时序淡定把精英怪挪开，自己坐上了那张看起来价格不菲、逼格很足的校长椅。


    这张椅子理论上是可以旋转的。


    但当沈时序试图旋转半圈去看落地窗风景时，陡然发现自己的脚根本碰不到地面，所以也转不起来。


    沈时序沉吟一秒，把刚刚扔到地上的精英怪抓过来放到脚下。


    踩着这个脚墩，玩家优雅地带着校长椅转过半圈，望见了满是弹孔、蜘蛛裂纹的落地窗外，和顽强地撒进室内的正午阳光。


    沈时序从背包里取出一杯红酒，优雅地摇晃高脚杯，发出反派一般的嘲讽声：“真是不堪一击。”


    【未成年人不可饮酒】


    “……”沈时序默默收起酒杯，踩着精英怪的尸体跳下椅子，挨个搜刮星盗身上掉落的道具、兑换赏金。


    送到一半时，沈时序在办公室角落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校长NPC。


    【任务：救助校长】


    校长苟延残喘：“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好多功能急救包是今天早上送到的……虽然贵，但至少能保住性命等到急救。”


    沈时序蹲在地上好奇地观察了半分钟，发现校长NPC的血条果然在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徐徐增长。


    她拉开技能栏，对着校长用了一个“顺手牵羊”，并且得到了一个【多功能急救包】。


    【多功能急救包：仅能对NPC使用，使对方脱离濒死。】


    哦……也没什么用。


    虽然没什么用，但毕竟是之前没见过的道具，进我的背包里吃灰吧！


    沈时序把【多功能急救包】塞进包里，接着处理地上的星盗。


    确定地上没有留下哪怕一个信用点后，沈时序才回头去完成【救助校长】的任务。


    包里的料理和药剂虽然很多，但要说救人，那玩家的最优选当然是——


    “当当当！”


    ——能回一些血但是会让NPC物理呕吐的马赛克料理啦！


    看见那一坨黑中带紫、紫里带绿、绿中浮现着一丝肉眼可见死亡气息的失败菜肴时，校长NPC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生动的惊恐表情。


    校长正值壮年，平时似乎还有锻炼身体的样子，血条比普通人更长一些，沈时序一连塞给他三团马赛克，游戏提示才姗姗来迟。


    【任务“救助校长”已完成】


    【跳级考试许可证*1】


    【你和洛东的关系提升了，目前的关系是：亲密】


    虽然校长室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但除了劫匪竟无人伤亡。


    沈时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校长室，并在行政楼的地上留下一串从深到浅的血脚印。


    星盗被一个个干掉后，围在学校外的军队终于接管了事况。


    沈时序回到教室——还走错一次班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迎接下午的数学课。


    学了这节数学，应该就能点亮“初级数学”科技了吧！


    “同学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一下，”班主任NPC疾步走进教室，“你们的家长都在过来的路上了，今天下午放假，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玩家如遭雷劈。


    玩家这辈子还没觉得自己这么热爱学习过。


    缺什么不能缺教育，刮风下雨也得上学，我爱知识知识爱我——让我点科技树啊！！！！！


    ——


    第二天，学校通知继续放假，沈时序在家种了一天的田，被Z17哭着请了出去。


    沈时序觉得很离谱：哪怕《○稻姬》都没有这么细致种田的！玩家种田当然是要从田地中间直接走过去、接近、操作啊！作物又不会被踩坏！


    “您已经踩坏很多了呜呜呜呜……”


    沈时序回头看了看。


    她身后，郁郁葱葱的作物间是一条清晰可见的路径，路径上的作物统统东倒西歪、半死不活。


    玩家反思了三秒钟：游戏厂商的错，没得跑。


    第三天，学校通知继续放假，沈时序准备出门去找点事情干。


    比如说，给海星们抓个精神科的医生来。


    正好，来串门的萝莉NPC给玩家带了礼物：“这是我妈妈最近在研究的东西！好像说的是你哦。”


    【《白鸟宇宙快讯》*1】


    沈时序接过杂志，都不需要翻开就能看见封面上的大字：《精神科专家权威分析（白夜篇）》第五期已发布！欢迎更多行业内外人士加入讨论！


    好像以前也见过这东西，大概算是游戏里的彩蛋。


    但


    玩家的精神状况怎么了，玩家的精神状况很健康积极向上啊！


    不然怎么天天做好事，早去报复社会屠杀宇宙了。


    那我们玩家又不是做不到，对吧。


    就假设说，玩家主管的一个星球需要展开基础教育活动并最终达成100%扫盲，但有1%的人口就是不愿意上学，非要当文盲，那完不成任务的玩家会怎么办？


    ——仁慈点就流放这1%人口，残忍点就干掉这1%人口，然后任务不就完成了嘛。


    抱着“让我看看这个游戏彩蛋是怎么设计的”心态，沈时序翻开了《白鸟宇宙快讯》，找到了带着自己大名的专栏。


    大片大片的文字，沈时序当然是不会从头到尾读的，她只是随机地挑了几行看。


    【……我们必须要理解的是，人人内心都有类似的一面，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而后天地学会了克制，不在所处的环境中释放。】


    【……试想一下，当你在玩游戏时，大多时候也不会对那些NPC有什么多余的怜惜与爱……】


    嚯，这还有点打破第四面墙的意思了。


    沈时序啧啧称奇地翻了一页。


    【……但那终究是空中楼阁的假设，而笔者有一种更为合理的猜测，也更应该为我们这些业内人士所关注……】


    【……这是智人在9-12岁时就应该获得的能力，而白夜的行为明显可见这一能力的缺失。因此，我大胆推测，白夜的心理年龄不会超过10岁，智商更是可能低于三等文明智人的中位数……】


    沈时序面无表情地翻到最前面，找到专栏作者的名字：“大眼，我要把这个人做成表。”*


    “正在锁定位置，”大眼顿了顿，问，“需要为您在学校请假吗？”


    听见“请假”两个字，沈时序差点脱口而出“扣工资吗”，又及时想起来这是在游戏里，咽了回去。


    “你要出门吗？”萝莉NPC善解人意地说，“我听时奶奶说，应该会放假到下周，然后才会重新上课。”


    沈时序下意识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扣工资。


    “我建议您直接打开S002的召唤黑洞，”大眼建议道，“他正在目标星系附近的星球。”


    好耶！


    沈时序火速拉开眷属栏。


    S002的召唤黑洞一出现，对面又是一顿熟悉的鬼哭狼嚎。


    S002就真的很卷，好像天天都在打怪刷经验升级……但眷属真的有等级吗？


    沈时序探头往黑洞的另一端查看情况，一只巨大的纯黑色怪物就冲到了她的面前，长开黑洞洞的口器朝她咬了下来。


    【发现：影兽】


    换成普通人，在这儿可能就会直接掉头了。


    而玩家……


    沈时序手速飞快地存了个档，往前努力地探探脖子，试图感受一下被咬掉头是什么体验。


    但影兽的大嘴和纯黑的利齿尚未闭合，一条黑漆漆的触手斜刺里杀出，凶狠地一击将


    其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


    沈时序没能如愿以偿地被影兽咬到，反倒被触手狠狠抽了一下脑壳，直接抽出了【脑震荡】。


    沈时序：“。”很难说S002是想救玩家还是想打玩家……也可能两者兼有。


    说起来，S002的触手是不是比以前更粗了。


    沈时序迈出召唤黑洞，好奇地捏了两下触手，才抬头看向S002本体。


    然后她修改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想法。


    不是S002的触手比从前粗了，是S002整个体型就……增幅了。


    半空中的S002就像个刚被信徒大喊着“您的仆从呼唤着您！”召唤出来的东西，奇形怪状里带着点震撼，屠杀的行为又制造了压迫性的威严，体型更是几乎遮住了恒星投射到地面的光。


    粗壮的触手每次鞭笞向地面，都会有好几只影兽被击碎形体、哀叫着消失。


    看着巨大化的S002，沈时序陷入了沉思。


    这个体型……


    怎么说呢……


    “玩家？”


    “好酷，”沈时序喃喃自语，“想要。”


    但鉴于身体缩小时不能喝酒补充精力，她也就没办法随意使用物质模拟技能。


    既然有变小药的话，是不是还能有变大药？——要知道，随着时代推进，连宝可梦都可以极巨化了！


    “已经将您的要求同步给克丽丝女士。”大眼道，“现在，您要继续观战、加入战斗、还是前去把那位专栏作家做成表？”


    它说话的工夫，沈时序已经跑着去找到了一只影兽的尸体。


    这只影兽不知为何死得还算完整，至少头部很完整。


    影兽浑身漆黑，看着就像是从噩梦里走出来的兽类生物，脑袋也只是一个全黑的圆球，其中裂开的一条大缝算作是嘴的话，“齿”就是这条大缝上的不规则锯齿。


    就算掰开“嘴”往里面看，也什么都看不清，像是在凝望深渊。


    可如果掉一个头，从“颈”的位置往里面看，那就能直接见到后面的尸山血海。


    【影兽的头：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它也可以是帽子。穿戴时，所有生物对你的初始好感值为-50%。在接触阳光60秒后将会消失。】


    沈时序的好奇心起来了。


    存好档后，她用力掰开影兽的“嘴”，仗着自己幼年体型的优势硬是钻了进去。


    ——巨人娱乐既然把这个断头放在玩家面前，那一定是有其意义所在的对吧！！


    奋力往这个深渊里爬了一两米后，沈时序的视野就进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随后，纯黑的视野里跳出一行提示：【GameOver】


    沈时序平静读档，回到了影兽的脑袋面前。


    此时，大眼贴心地做了解说：“据说，需要穿上特殊的装甲才能不受影兽的侵蚀。”


    沈时序提着影兽脑袋看了又看，觉得这玩意儿长得实


    在拉风，干脆往自己头上一套，脖子用力一抻，脑袋就从“嘴”的位置成功探了出去。


    倒也不影响视野，就是脖子以上实在有点沉重。


    ……哦，也可能是因为脑震荡还没好。


    走，做表。?_[(”


    “请在10秒内登上前方120米远处的载具。”鱼工智能毫无感情地播报。


    玩家的反骨立刻就长出来了，她抱着手臂一动不动：“我要是不呢？”


    站在原地等了十秒钟后，那艘小型飞船被S002一触手抽得飞了出去、船体破裂。


    ……原来如此。


    不过没关系，玩家有自己的飞船。


    沈时序从包里掏出一艘完整的海星飞船——这毕竟是当年从海星那里没收来的飞船，成年体的她不能完全挤进去，但幼年体就多了很多操作空间。


    一番实在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努力后，硬是蜷在了驾驶座上的沈时序成功启动海星飞船，撞飞一只扑来的影兽，以绝对违规的最高速驶向了远处的一颗行星。


    ——


    《白鸟宇宙快讯》，一款在全宇宙范围内公开发行的大型杂志，子刊、分刊无数，由专精知识与情报的白鸟星盗团创办，可谓是专业对口，可信度极高。


    星盟会订阅，普通民众会订阅，星盗们会订阅……总之假如你有钱，又想知道最近宇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买一本《白鸟宇宙快讯》看看。


    近一年来，人气水涨船高的专栏毋庸置疑便是《精神科专家权威分析（白夜篇）》。


    第一期时，它还只是在伊奥星系范围内进行了发售，一经上市，广受欢迎，于是后期便逐渐推广到了其他刊中。


    到了第三期时，从宇宙各个角落发来联络、要求上这个专栏发表自己见解的精神科专家们便多得开始了取号排队。


    到了第五期发售时，白夜甚至成了头版头条。


    卡尔是一只影兽，它天生不爱争斗，因此脱离了族群独居，自学成才，现在是一位在星际内都颇有声誉的精神医生。


    同时，也正是《精神科专家权威分析（白夜篇）》第五期的作者。


    它美滋滋地捧着第五期的专栏，欣赏了一遍又一遍：“如此优美又理性的文字，除了我又有谁能写得出来？——岳风也好，克劳斯也罢，徒有武力却没有脑子的生物又怎么能体会这种知识的美？粗俗的家伙……”


    “您好，卡尔。”它的计算机突然开口，“请问您有意担当一群迪曼达星人的家庭医生吗？”


    卡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它把杂志朝着声源砸了出去，飞快试图报警。


    “没有用的，我已经切断了您和外界的联络。”计算机说，“初次见面，我是大眼。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


    卡尔惊恐地听见楼下那扇花费重金打造的防盗门被人暴力破开，轰然的巨响仿佛是直接砸在了它的心上——虽然影兽没有心。


    几秒钟后，一个……一个东西出现在了门口。


    卡尔一眼认出那是一颗自己同族的脑袋，仿佛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从身体上撕下来的，伤口异常生猛狰狞。


    很不巧，那还是它曾经的邻居，里昂。


    而里昂的脑袋，就像是某种装饰品一样，被这个来访者野蛮地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这是我的最高管理员，白夜。”计算机彬彬有礼地介绍道。


    卡尔压根没听，它安静地、心胆俱裂地、毫无反抗地晕了过去，从椅子滑落到了地面。


    ——


    刚刚走进房间的沈时序：？我隔空杀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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