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跟着如夫人进了一个房间，屋内破败不堪，就连桌椅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你被发现了？”苏禾有些疑惑。


    如夫人摇了摇头，给苏禾倒了一杯水，苏禾看着有许多豁口的茶杯有些心酸，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如夫人在一旁拿着一本书翻着，又看向了苏禾。


    苏禾摇了摇头，“不怕。”


    如夫人没有说话，但是翘起的嘴边显示着被信任了的开心。


    如夫人如今也不过十九，来到乌雅国前也是一个家族里的大小姐，为了赵国她特意请旨来乌雅国做细作，可是最后国家遗忘她，未婚夫遗忘她


    就连她自己都要放弃了的时候，苏禾来了。


    “你可是觉得我这边有联系赵国的能力？”


    苏禾点了点头，不过看如夫人这般模样，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在一年前，赵国留在乌雅国的暗线都已经被全部杀了。”如夫人淡淡的说着，好似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是如夫人知道，那几天，宫中血流成河，足足的洗刷了五日才将那些血迹洗掉，不过之后总是会有淡淡的血腥味围绕着。


    “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苏禾斟酌了问道。


    如夫人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个自认为洒脱的笑，“我的眼睛是在床上被乌雅大王刺的，他说他不喜欢我看向他的眼神。”


    苏禾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那你的腿？”苏禾看着拿空荡荡的下裙，心里有些发酸。


    “我在之前有个孩子，才刚刚三个月。”如夫人淡淡的说着，她对着这个孩子又爱又恨。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是乌雅大王的孩子。


    曾经许多次，她的双手都落在了这个孩子的脖子，可是最后还是舍不得。


    苏禾也有些惊讶，这里没有孩子生活的痕迹，那个孩子怕是也凶多吉少。


    “他被乌雅大王扔进了蛊盒里了。”如夫人平淡的想起那天，乌雅大王不顾她的哀求将孩子扔到了满是毒虫的洞穴里，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在外面哀求，磕头将头磕的头破血流，可是乌雅大王还是不肯罢休，反而笑的越发的开心。


    “他让我把腿砍断就把我的孩子还我。”乌雅大王冷冰冰的扔了一把刀，让她自己砍断双腿他就考虑把孩子救上来，可是他食言了，他说他当时说的只是考虑一下，但是考虑之后觉得不行。


    而后的日子，有时候也会晚上翻她的牌子，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与她房中事时惯喜欢使用鞭子或者烙铁，看着她哭的时候好像很有成就感，后来自己就学会了忍。


    看着乌雅大王恼怒，不痛快时，她高兴极了。


    苏禾没想象到，这个乌雅大王竟然如此的变态，简直不是人。


    “你”苏禾看到如夫人还笑着的模样，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如夫人已经濒临崩溃了。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消息，不过因为宫中没有内线了，所以一直没有传出去。”


    如夫人递给苏禾一沓厚厚的纸，这都是这些年用血换来的。


    “乌雅大王野心很大，附近几个小国已经被他悄悄的控制了，乌雅国如今算得上是三国之下最大的国家了，不过好像都没人知道。”


    这便是最可怕的东西，待大家都以为他很弱没有防备时，他一口便跳起来咬上了敌人的脖子。


    “他身上的蛊虫百千，他的血里也有着剧毒。”


    “对了，那个大皇子你也小心一些。”


    苏禾望向如夫人，看着她面色沉重的看向自己，“为何？”


    “他的脑子不大正常。”毕竟这位大皇子之前还来到了她的宫中凌辱了她，不过乌雅大王好像没有生气，只是稍微的训诫了一番。


    之后的日子常常做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宫里的那些鬣狗便是他放进来的，整个后宫如今都不敢出门。


    这两父子还经常给对方下毒下蛊，可真的是两个疯子了。


    苏禾想起了大皇子那张病态的脸，阴恻恻的让人心慌。


    “这整个乌雅皇宫都像是在养蛊一般，无论是乌雅大王还是他下面几个儿子。”如夫人蹙眉，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苏禾，“这里面的东西你帮我交给柳家。”


    “城南柳大人？”苏禾对于柳家有些印象，柳家算是京都世家里少有的清流了，不收礼也不阿谀奉承，朝堂上时常有人觉得柳家不合群而针对他们。


    “你认识我父亲？”如夫人原本有些灰败的眼神亮了亮。


    苏禾点了点头，“有过几句交流。”


    不过苏禾从来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个女儿，在外大家都知道他们只有那一个儿子。


    “我父亲他们可还好？”


    苏禾不忍说出柳家已经不认她的事情，“很好，前些月大公子还得了一个儿子。”


    “那就好，他们过得好就好，终究是我不孝了。”当时如夫人来的时候，家里百般阻拦，认为一个女子就在家里安生待嫁就够了，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可是后来她还是在家人们失望的眼神里上了前往乌雅国的马车。


    此时苏禾看向如夫人干枯的手和断掉的双腿，“你后悔吗？”


    “从未。”


    屋外慢慢静默了下来，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到如夫人微微有些发白的脸。


    已经做出来的事情，何来后悔二字。


    “我很佩服你，你是一个值得世人尊敬的女子。”


    如夫人摇了摇头，“世上如我这般的女子，千千万。她们或许还在泥潭里挣扎，或许已经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继续前行，我只是那千千万女子之一。我算不得什么。”


    “我在赵国开了几个女学，如今一些女子可以不用再深陷泥潭了。”


    苏禾说完，没有看向如夫人那震惊开心的眼神，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我若是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


    如夫人推着轮椅走到门口，看着苏禾的背影。


    “我叫如风，柳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