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胜有声

作品:《怀照千枝雪

    但愿王大哥此行能够顺利吧。


    内心叹息之余想起被她栽到园里的流云染,明日就要走了,得先找个花盆把流云染移出来。


    匆匆告别御景煊他们就带着让楚不闻买来的花盆和工具去了后花园偏僻一角。


    见流云染在这偏僻一隅欣欣向荣,姜怀柔蹲下身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它,挑眉嘀咕:“在冰雪中险象生存,生命力当真顽强。”


    浅笑几许,便开始着手给它暂时换个新“家”。


    仙逸的软纱裙摆清浅地在地面上涟漪渐渐,招来蝴蝶停落,美人画卷。


    姜怀柔把流云染放在一处适宜地方后,刚出了院门就被容钰喊去帮他找掉了的玉佩:“帮我找找哈,人多力量大嘛,感谢感谢。”


    看着容钰略显浮夸的可怜巴巴表情,姜怀柔忍俊不禁地答应下来:“你说吧,大概是掉在哪里了?”


    容钰摸着下巴认真回想道:“在芳菲林或者是落月轩吧,都是回来时经过的地方。”


    姜怀柔满脸问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两个地方不是在南街那个方向吗?你和江老今日不是从东街那里回来的吗?”


    容钰愉悦道:“害~在这之前佳人有约嘛,就陪着去逛了一圈呗,黎府到庭院的路上没有,那就只有这一片了。”


    又默默补了一句:“也没见你出去玩过,路倒是被你认清楚了。”


    姜怀柔没理会容钰的调侃,而是惊讶于容钰身边应接不暇的各类美人,也不知辜负了多少芳心,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悠然自得的容钰,一阵瑟缩。


    “行,知道了,你也快些去找吧,别磨蹭了。”


    一边越过容钰往外走一边不由感慨。


    还好御景煊不像容钰这样,不然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先废再甩!


    想罢,皱起秀眉肯定地点了点头,连带着偶然想起的御景煊也被问候了一遍,唉,大猪蹄子!


    远在别处漠然而立的御景煊沉沉地打了个喷嚏,黑眸懵了一瞬又染上愉悦,肯定是柔儿想他了,哼哼。


    石化在当场的容钰一脸无辜地瞪大眼睛,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蓦地转身望向翩然走远的倩影,不可置信地气笑出声。


    “诶,不……不是我说,你那什么眼神啊?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我?”容钰来回踱步着自言自语,又撇嘴道:“跟我有多风流似的,虽然是事实,但这次我可不认,略。”


    容钰朝南做了个鬼脸,又轻松闲适地晃着步子惬意也往南去了。


    姜怀柔从庭院前就开始注意了,一路走到芳菲林都没见掉有玉佩。


    抬眸看了看眼前潺潺溪水上的木拱桥,提步往前走去,走至桥上便隐隐约约看到偌大的嫩绿林子,青草满地,各色成片野花夹杂其中。


    “这么大一片林子,容钰总不能把它走过来一遍吧?”


    又自语反驳:“不对,凭他的闲心,也不是不可能。”


    步履悠然地踩着松软的草坪,沿着依稀成型的小径走了一会儿,姜怀柔就百无聊赖地欣赏起芳菲林的景色。


    转眸间,视线里多了一只静静躺在花草上的兔子风筝,灿烂地笑着。


    应该是哪个小朋友落下的吧,姜怀柔走了过去捡起,不由面上带笑,她也喜欢兔子呢。


    正想把风筝放下缠在树上避免被风刮跑,也方便小朋友回来找,长曳在花草上的裙摆却突然被扯了几下。


    姜怀柔拿着风筝疑惑地侧脸垂看去眸,微讶之余不由眉眼弯弯地蹲下身,也没把裙摆曳过一旁,而是抱起了在她裙摆上憨态可掬的萌物,雪白的小兔子。


    细看发现这只兔子的毛发不是一般的好,兔脸傲娇又冷酷,姿态优雅高贵,姜怀柔看着这只在兔群里定帅得突出的雪兔,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长长的兔耳朵萌态尽显,姜怀柔顺了顺它的毛发,玩笑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还好帮容钰找玉佩来了芳菲林,不然哪儿能碰见这么可爱的兔子?


    白绒绒的一团舒适地蹭了蹭姜怀柔的手心,活泼地伸出爪子扒拉落在身前海藻般的乌发,逗得姜怀柔直发笑。


    清脆悦耳的笑声宛如天籁,在芳菲林里轻轻婉转回荡。


    突然传来一阵微风,姜怀柔下意识抬眸,撞入眼中的情景却让她不由呆愣一瞬。


    惊讶地抱着兔子起身环视四周,杏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惊艳。


    原本嫩绿带有花苞的花树不知为何争相竞放,桃粉花簇缀满枝头,望不尽的灵动粉海,更为奇特的是,竟还萦绕了点点微光!


    姜怀柔懵了,怀里的兔子也兔脸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幕。


    各色蝴蝶成群飞来,四散在姜怀柔和兔子周围。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树后出现,步步向她走来。


    姜怀柔呼吸一滞,指尖下意识轻颤,俊美无双的容颜是她熟悉的模样,薄唇勾起的笑意可让天地黯然失色,清冷的气质高贵出尘。


    他稳步向她走来,长身玉立,宛若天神。


    也觉此时无声胜有声。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初见时,你探窗看十里寒梅,云蒸霞蔚,而今两心交付,愿以千树繁花相赠,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姜怀柔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视线有些模糊,心上颤抖得厉害,此情此景此人,皆她所喜。


    眉眼带笑地弯唇道:“那你可别食言了。”


    “余生漫漫,承一诺,千金不换,定不食言。”


    姜怀柔看着素来冷漠的他现在却认真地一字一句对她说起撼动真心的承诺,一时无言,唯有心里的惊涛骇浪足以证明。


    在御景煊要抱她之前,又把人阻住,狡黠俏笑,“我抱着兔子呢,不能抱你哦。”


    御景煊手臂一僵,冷眸深深地凝视一眼躲在姜怀柔怀中瑟瑟发抖的兔子,忍了忍,“无碍,你抱它,我抱你。”


    早知道不把这只蠢货提来了,没点儿眼力见,煞风景。


    兔子:它是只兔子!兔子!让它有什么眼力见儿???


    不等姜怀柔回答,御景煊就绕步从背后环住了姜怀柔,埋头在香软的颈间,完美的下颌线近在姜怀柔脸侧。


    “给你准备的美景,好看吗?”


    慵懒舒适地蹭了蹭纤细白嫩的脖颈,抬眸悠然地陪她一起看花树千放,流光飞舞。


    “好看,你想出来的?”不是她说,换作刚见到御景煊时的情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粘人。


    还挺浪漫的。


    到现在她心里都还有种冒泡的幸福感。


    “嗯,你喜欢就好。”


    正顺着兔子毛的姜怀柔目光一转,感受到脸侧温热的鼻息,暗自弯唇,像个小狐狸一样快速转头在御景煊脸上落下一吻,亲了就跑。


    “也喜欢你。”


    御景煊愣住,转而不可抑制地低低沉笑起来,原来他家小姑娘也会打直球啊。


    心中悸动难言,唯有她轻而易举的取悦占了上风。


    姜怀柔下意识地揪了揪手边的兔毛,心下嘀咕,她总算知道这只兔子为何这么熟悉了。


    正解除警报美美赏景的兔子突然觉得兔耳朵被人一扯,不由抬眼凉嗖嗖地瞄了眼,在瞄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又急急转回目光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赏景。


    它可是一只有雅趣的兔子,赏景,对,还是赏景吧。


    想它兔爷纵横四海,谁也不怕就怕这个暴君,一言不合就要拔它兔毛给它洗干净再烤了吃。


    那小美人扯就扯吧,也罢也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心中泪两行啊!


    不行,它需要安慰!它要和暴君抢小美人!兔子舒适地眯着眼又使劲地往姜怀柔胳膊上蹭,还挣扎着站了起来伸出两只爪子要抱抱。


    奈何捧住了一团香香的秀发,又放下。


    姜怀柔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的兔子,此刻正姿态优雅地把被它弄乱的长发给扒拉到顺滑整齐。


    这么乖的吗?!


    御景煊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迅速出手一把揪住了不安分的两只兔耳朵提溜起来。


    这只兔子今日怎么回事?跟发春了似的,黑眸微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某处。


    眼神威胁:信不信本殿让人把你阉了?


    兔子兔眼惊恐地在空中划动着四肢,一阵心虚,它就不该有和暴君抢小美人的明显举动,哼,暴君竟然威胁它,下次它就暗暗地抢!


    眼神无辜地看向小美人,快帮帮它~


    姜怀柔嘴角微抽地看了眼突然被御景煊提起的兔子,柔声道:“你提它干什么?吓到它了。”


    说罢伸手就要去抱回来,却“嗖”地一下眼前没了那一团雪白,瞪眼顺着弧线看去,兔子身姿矫健地稳稳跳落在地。


    不由松了一口气,转身挣开御景煊不满地轻轻捶了一拳宽阔的胸膛,“你扔它作甚?伤着了怎么办?”


    御景煊蹙眉,神色幽怨地看了眼姜怀柔,“它比我还重要?”


    姜怀柔讲理:“谁让你先欺负它的?不许再扔它了,听见没?”还好这只兔子灵活。


    呵,这蠢货功夫起码一个顶的上十只,现在扔它一下倒还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御景煊闷声道:“嗯,今日不再扔它了。”


    往后何时再兔心不正,可就别怪他无情了。


    姜怀柔气笑了,也不同他多言,转身向被扔到大老远的兔子走去。


    兔子心中是一阵烟花灿烂,总算有人能制得住暴君了,它的好日子来喽~


    在姜怀柔没看见的地方,一只兔子嘚瑟地朝御景煊扭了扭屁股示威,又跳转过来正要蹦跳着欢呼,却被一道熟悉万分的寒沉目光吓得一屁股蹾坐在草坪上。


    再次瑟瑟发抖。


    姜怀柔把兔子抱起来,疑惑地顺毛安抚它,“奇怪,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随着姜怀柔过来的御景煊冷冷地意味深长道:“可能是想回凌云殿了吧。”


    潜意思: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兔子捂脸默默躲在姜怀柔怀里当空气,它没听到,它没听到。


    姜怀柔惊喜看向御景煊,“这只兔子就是凌云殿的那只啊,它叫什么名字?”


    “嗯,叫......”御景煊迟疑一瞬,随即脱口而出:“呆呆。”


    本安静待在姜怀柔怀里的兔头猛地一抬,扒拉着爪子朝面无表情看着它的御景煊一顿乱扑,你礼貌吗?你才叫呆呆!


    自己给它起的名自己忘了?它合理地怀疑这暴君是在“报仇”,但它没有证据。


    兔爷它威风凌凌,叫什么“呆呆”?影响它霸气的形象。


    兔眼朦胧地看向姜怀柔:小美人别信~


    姜怀柔虽然觉得不像御景煊能想出来的名字,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原来叫呆呆啊。”


    又接着笑眯眯说道:“方才我刚抱着它时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又说不上来像谁,你是它主人,这熟悉感也就说得通了。”


    御景煊:……


    这“呆呆”不叫也罢,这笔账不算也行。


    兔子:它不叫呆呆,它不要和暴君像,呜呜。


    一人一兔心思各异,但无一不是脸色拧巴。


    姜怀柔抬手把兔子举抱起来,看了看兔脸,又看了看它主人,啧啧称奇:“别说,还真挺像的,傲娇又冷酷。”


    现在的神情都像是隐忍在帅气外表下一言难尽的生无可恋。


    御景煊忍无可忍地黑着脸接过兔子放在怀里,贴心道:“我来抱吧,它太沉了,怕累着你。”


    又补充了一句:“逗你玩的,它叫四爷。”


    姜怀柔问:“四爷?为何叫四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