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排到了打饭窗口，秦淮茹要了三个白面馒头，一份土豆，一份鸡丁，然后扭头就走。


    拎着勺子给工人打饭的刘岚忙叫住她：


    “哎，你的饭票呢？秦淮茹！”


    秦淮茹回头不说话，眼睛瞅着油腻男眨巴眨巴。


    油腻男立刻识相地上前：


    “票在这呢，我替秦淮茹掏了！”


    刘岚斜着眼瞟着秦淮茹，又转头看看面前的秃头，


    “郭大撇子，你真给秦寡妇买饭啊？不怕你媳妇知道了？”


    “哈哈哈哈”


    “回家跪搓板去喽！”


    排队的工友都哄堂大笑。


    油腻男脸上挂不住了，语气不耐道：


    “刘岚，你好好打你的饭，收你的票，废什么话！”


    刘岚眼神不屑地轻蔑道：


    “哼，你俩可真够情的！”


    李少阳看着眼前这一幕都呆了，这画面


    好像有点似曾相识，不过之前的男主角，他记得是许大茂来着。


    李少阳竖起大拇指，给新拜的师傅点赞，


    “师傅您真神了嘿，您这本事，要搁过去，够格去大栅栏摆摊算卦了。”


    姚玲枝则是语气幽幽地解释：


    “不是你师傅我能掐会算，秦寡妇她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么一出，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


    吃完了饭，姚玲枝不想回办公室闻烟味，拉着李少阳在厂里溜达。


    相处了一会，李少阳挺喜欢这个性格大大咧咧，还有点小泼辣的少妇师傅，


    于是跟她讲起了冷笑话段子：


    “师傅，师傅，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行吗？”


    “行，你问吧！”


    “师傅，您说为啥人的屁股是左右两瓣，而不是上下分开两瓣？”


    姚玲枝以为他要开黄腔，眼睛一瞪，假意怒道：


    “你个死孩子，毛都没长齐，就敢来调戏师傅了？”


    李少阳不说话，只是装着满脸疑惑的样子，低头看着姚玲枝。


    姚玲枝又不好真的发火，只能是摆摆手，


    “哎，我不知道，这事你应该去医院里问大夫啊！兴许他们能知道。”


    李少阳面容严肃地正色说道：


    “因为，如果屁股上下分两瓣，在你下楼梯的时候，就能听见屁股给你鼓掌！”


    一边说，一边按走路的步点节奏“啪，啪，啪”的鼓掌。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


    姚玲枝笑点很低，听到这新鲜的冷笑话，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拽着李少阳的胳膊轻轻锤他后背。


    “你可太逗了，笑死我了。”


    两人边走边笑，还没来得及走远，后面就呼哧带喘的跑过来一名班里的实习司机。


    “玲姐，采购科的人拿了采购条子，说是食堂白面没了，让咱赶紧去粮站拉二百斤面粉。”


    李德怀办事效率很高，上午才跟李少阳说的事。


    没半天的功夫，任命文件和跨斗摩托的钥匙，已经放在姚玲枝的桌子上了。


    所以采购科的活，就落到了他们师徒的身上。


    李少阳第一天进厂，还没学过开车，自然是没资格骑摩托的。


    于是姚玲枝骑车，李少阳坐在装大佐的跨斗里，第一次出门替轧钢厂办差。


    这年月的路况是真不行，坑坑洼洼的，姚玲枝骑摩托也是暴力驾驶，只管轰油。


    结果就是，轧钢厂到粮站，不到十公里的路，


    李少阳觉得自己都快被摇散黄了，下了车直想吐。


    姚玲枝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递过自己的水杯子，吩咐道：


    “瞧你那熊样，我这水里泡了橘子皮，你喝点，坐这歇会儿。”


    “我去跟他们到库房里验一下货。”


    这时候的大米、面粉等粮食都是按不同的质量，分着级别的，粮站还有个岗位叫测级员，专门负责分级。


    就拿小麦粉来说，标准粉一斤一毛八，质量好的富强粉一斤两毛五，


    最差的陈面一般不单卖，都是掺着其他粮食，卖二合面、三合面。


    姚玲枝来提货，就得负起查验的责任。


    要是交割完毕，出了粮站大门，再发现货不对版，回来粮站是不会认的，到时候只能自己认倒霉。


    二百斤白面不是小数目，一般家庭都承担不起，所以姚玲枝十分的小心。


    李少阳歇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已经恢复了，


    于是起身在粮站里面四下转悠。


    民以食为天，不管到啥时候，吃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这时候的粮站作为唯一的粮食渠道，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办事的窗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


    营业员收到钱和粮票后，从一个个硕大的米斗里面装粮食，分给各色装扮的群众。


    也有许多临时工，忙碌地扛着大包来往进出。


    走着走着，李少阳发现眼前地面上掉着一个红颜色塑料封皮的小本子。


    捡起来一看，封面上写着“北平市镇居民粮食供应证”。


    李少阳心说，这肯定是哪个冒失鬼，不小心把家里的粮本给丢了。


    丢了粮本要耽误全家吃饭，失主不知道得多着急，于是他拿着粮本前往柜台处：


    “同志你好，我刚才在地上捡到一个粮本，能不能先放在你这，失主待会可能会来找，到时候你交给他。”


    哪知道柜台里的人却是头也不抬，直接开口拒绝：


    “不行，我们这是粮站办公的地方，忙得很，不能放我这！”


    “你赶紧拿走，你要是没事干，你就给人送去，还能算你是学雷锋做好事呢！”


    李少阳碰了个软钉子，有点无语。


    没办法，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碰到个不那么热心肠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看看失主的单位和姓名，如果在附近的话，能送就送去。


    单位名称那一栏写着“首都钢铁厂机修分厂”


    再看户主姓名一栏，


    赫然写着“梁拉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