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从未想过贺舟景竟会对她动心。


    而且比她早。


    季夏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闭了起来，低低叫了他一声，“贺舟景……”


    贺舟景回抱住她，露出温和的笑意，大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处，宠溺的抚摸着。


    两人抱了一会，季夏忽然想到什么，离开了他的怀抱，定定的看着他，“不对呀，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你怎么会在领证之前就喜欢上我？”


    她抿了下唇，圆圆的杏眼水润晶莹，小巧浅粉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角，透出她的紧张，她沉思了下，缓缓开口，“难道是对我一见钟情？”


    季夏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面前的人可是贺舟景，赫赫有名的贺三少呀。


    要动心也是她对他一见钟情，怎么会轮到他对她……


    贺舟景闷声笑，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极其有耐心，轻声细语道，“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了。”


    季夏抬眼，那张白生生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然后思忖了几秒反问，“是在贺家老宅的时候吗？”


    贺舟景摇了摇头，见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的眼神立即很暗，包含着其他不明情绪。


    他压低声线，低沉温润声音带了点哑，“可惜夏夏不记得我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季夏更懵了，茫然问，“难道我们之前就认识？”


    贺舟景并未及时回她，而是从包里拿出糖盒，把她的手摊开，将自己手中的糖盒放在她手心里。


    他对着糖盒上的蝴蝶，微微垂眼，跟季夏对视，嗓音格外温润，“还记得这个糖盒吗？”


    季夏垂眸，看着手心里熟悉的糖盒以及上面的蝴蝶，点了下头。


    这个糖盒上次贺舟景在车里拿给她看了，她记得自己当时还问了上面的蝴蝶。


    贺舟景思绪翻滚着，声线明显带了克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在捉蝴蝶。”


    季夏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时候？”


    记忆之中，自己好像……


    不对，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做梦，梦中有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看书，穿得精致很漂亮，和她说话。


    而自己好像确实是在捉蝴蝶玩。


    “福利院的时候。”贺舟景不和她卖关子了，直接说了出来，这时的眼眸漆黑又深邃，还带着笑意。


    他拍了拍女孩的背，眼眸里一片云淡风轻，似乎含着款款的深情，“那会，你五岁，我十岁。”


    季夏低下头，想了半天，最后她老实坦白，“其实……我对福利院的日子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忘，反正就是记不得在院里的那段时光……”


    她在离开福利院之前，生过一场大病。


    病愈之后，她就只记得自己被季宏文领养了。


    女孩语气低低的，似乎还有点小愧疚。


    “……所以，对不起呀，我忘记了和你的初遇。”


    贺舟景唇角勾了勾，眼睫低垂，修长指尖从她发尾处轻轻抚过，“夏夏，没事的。”


    他本就没打算强行让女孩想起他们之间的事。


    他记得就好。


    更何况，她那时还小，忘记了是很正常的。


    贺舟景望着她乖乖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季夏瞬间来了精神，点了点头。


    说不定贺舟景讲完之后，她就记起来了呢。


    —


    十岁那年，贺舟景由于身体原因被老夫人送到乡下。


    在乡下，恰好有一家福利院，而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夫人是旧识。如此，老夫人干脆把贺舟景安排进了当地的福利院。


    那时的贺舟景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朋友。


    福利院小朋友多，说不定人多热闹就带动他了。


    老夫人心疼小儿子，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住处，甚至因他的缘故，完善了福利院的基础设施。


    等完善好后，老夫人才将他送去。


    小小的贺舟景就这样在福利院待下了。


    贺舟景去了福利院之后，身体确有好转，只是性格变得更加沉默。


    老夫人也没办法。


    不知道怎么解决他这个情况。


    贺舟景从不与其他小朋友说话，而其他小朋友也不主动和他玩耍。


    福利院的小朋友岁数都很小，贺舟景那会已经十岁了，加上早熟，思想和他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他讨厌这些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房间里。


    除了房间，他最喜欢去的就是后院的梧桐树林。


    因为是在后院，位置自然偏僻，基本上没什么小朋友过来玩，所以这里理所当然地成了贺舟景的私有地。


    只有在这里，一向不爱笑的贺舟景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心情才会放松。


    这天，贺舟景吃了晚饭，拿着自己的故事书，又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正是秋季，大片的梧桐叶在空中旋转飘然，最后缓慢落下，十分美丽。


    环境幽静，蝴蝶自然也多，有时候会有大片的蝴蝶正在半空中飞舞。


    贺舟景盯着落叶看了好久，最后收回自己的目光，坐在秋千旁边的长椅上，看起了自己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贺舟景被一阵脆生生的笑声吸引住，他放下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映入眼帘。


    和福利院的其他小女孩不同，眼前的小姑娘肤色白到发光，杏眼不仅大而且圆溜溜的，小嘴粉嫩，像个洋娃娃。


    她正在追赶一只小蝴蝶，两只小手努力向上扑腾，小脑袋仰着，灵动可爱。


    贺舟景顿了下。


    没想到竟有人来这里。


    女孩显然也发现了他，开心的像他跑了过来，开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是来捉蝴蝶的吗？”


    声音甜糯可人。


    让贺舟景想起来自己家里阿姨做的枣糕。


    贺舟景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故事书，“我是来看书的。”


    小女孩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书，咬着自己的手指头，说：“我可以看吗？”


    贺舟景最讨厌别人触碰他的东西，可眼下望着身旁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他第一次没拒绝，点头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