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成忍不住开口：“蒋老爷子，卫明毕竟是老齐家的亲儿子，这不合适吧？”


    上次大队里出了俩蹲号子的犯人，后来又出了偷种子的叶婉儿。


    这会儿要是再出一个跟亲爹娘断亲的，他们南乐大队的名声就真是要臭了。


    蒋老爷子斜睨他一眼：“你觉得你有这样的亲家合适吗？”


    周玉成：……


    “老哥，你说的我们也理解，不过断亲这事儿可不是说说。”


    蒋老爷子指着那被掀翻的供桌，面上很是不好看。


    “我知道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过我亲家要是这种人，那我是真受不了，老哥你们说说，这种对祖宗不敬的人，我们怎么敢跟她做亲家？”


    陈兰香差点儿跳脚，指着蒋老爷子就骂了起来。


    “我呸！你这个老不死的，自己生活过不如意还来折腾我家是不是？他齐卫明要是敢跟我断亲那就是他不孝，他有了媳妇忘了娘！”


    蒋老爷子气得直咳嗽：“你们看看着，我怎么说也是长辈，你说这算孝顺吗？你们南乐大队就是这么对姻亲的？”


    这话算是把整个南乐大队都给带进去了，大家伙当然不乐意，当下连忙解释。


    “老哥，这可算不上咱们南乐大队的事儿，咱们可不是家家都这样。”


    “就是，就他们老齐家这样而已。”


    边上，齐向阳和一群齐姓族老都很不高兴，莫名其妙被带上了这么个不孝的名头，谁又乐意？


    一位齐姓族老对齐老头道：“老三，这事儿你怎么看？别的因为她一个人，把咱们整个齐姓都给带进去了。”


    齐老头这会儿也有些难受，闻言苦着脸看向蒋老爷子。


    “亲家，你看这……”


    蒋老爷子：“老哥你这声亲家我担待不起，我就一句话，断亲。”


    齐老头看看地上摔坏的供桌再看看垂着头的小孙子和气焰嚣张的大儿媳妇，心里忽而做下了一个决定。


    “行！我做主，让卫明跟他爹娘断亲，但是我……”


    话音未落，陈兰香就尖叫了起来。


    “凭什么？死老头子你说断亲就断亲？这是我儿子，凭啥你说了算？”


    那位齐姓族老冷哼一声：“凭什么？凭这是你爹，怎么着你也得听他话，不然以后你别想进我们齐姓族谱！”


    听见这话，陈兰香脸色就变了。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这是我爹那还是我儿子呢！这事情我和他爹不同意谁也别想给断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谁给你说话的机会？回去叫你男人过来。”


    齐老头不管她，转头继续看向了蒋老爷子。


    “亲家，我这边还有个想法。”


    “亲家你看，这年头粮食不易，就是要断亲，卫明毕竟也是他们大房一口一口喂出来的，也都是我们老齐家的人。”


    “我的意思是，同意给他们断亲，但卫明也不能不负责他们老两口的生养之恩。这样，卫明在族谱上重新立一支，算是过继出来，但每逢逢年过节他要给那边一点养老粮食和钱，你看这怎么样？”


    这年头粮食不容易得，要是就这么说断亲就断了，老大家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一点他很了解。


    齐姓族老点头：“这一点说得在理，是应该这样。”


    孩子不好养活大家都知道，好不容易把娃养到了这么大就说要断亲，就是放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同意啊。


    蒋老爷子心中思量，这跟他预想之中的差不多。


    真要人家彻底断亲以后不用任何支出，那也不太可能。


    “卫明之前是分家了对吧？不然这样，直接定个数目，让小两口分批还回去，你也别跟我说这是养老钱还是啥的，就是断亲钱。”


    陈兰香破口大骂：“我呸！我才是他娘，我说了才算，你个死老头子算老几？”


    蒋老爷子沉下脸：“你们南乐大队连这种不敬祖宗的人都不会处置？真是长见识了。”


    边上，齐老头和齐姓族老等人脸色都变了。


    一位族老指着齐卫家道：“卫家，你回去把你爹叫过来。”


    齐卫家这会儿正躲在一边呢，听见这话巴不得拔腿就跑，没想刚跑几步就又被族老们给叫住了。


    “慢着！”


    “叔公，还有啥事？”


    族老指指在一旁发疯的陈兰香：“把你娘带回去，叫你爹过来。”


    “我呸！我凭啥要走！你们这些死老头子……”


    听见她这话，齐卫家不敢再让她多说，硬是把人给拉走了。


    一路上，陈兰香都在大骂。


    “老二你也翅膀硬了是不是？刚刚没看见咋回事？谁给那群老不死的胆子？”


    “娘，谁叫你掀翻那供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供桌很重要的。”


    “呸！重要个屁！不就几张破桌子吗？回头我上公社告他们迷信去。”


    这年头这种封建迷信是要被打击的，南乐大队这边虽然迷信，但也只是自家里迷信，闹大是不敢的。


    齐卫家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家老娘。


    “娘，你要是去告了，到时候他们会怀疑谁？您不会真想不能进祖坟吧？”


    就是迷信又怎么样？


    别说是他们大队，整个公社包括整个县城，哪个大队不是这样？


    这种传统意识深入人心，就没有人不相信的。


    真要是举报了，他们自家也跑不了，整个大队都跑不了。


    陈兰香愤恨道：“那怎么办？你真想让老三跟咱家断亲？老二，老三可是最能赚钱的。”


    就是她不想承认也没办法，齐卫明的的确确就是最能赚钱的，她怎么愿意现在就能把人放走？


    之前只说是分家，那以后还有养老钱可以要，现在这个断亲的意思，怕是以后养老钱都没得了。


    听她说起这个，齐卫家眼睛一亮。


    “娘，咱也不一定吃亏啊！”


    “怎么不吃亏？那养老金，以后能给到多少？说不定到时候能给个十几块一个月呢。”


    齐卫家：“刚才那个老头子不是说了吗？可以定一笔钱的金额买断，那这钱谁来定？还不是咱家吗？”


    “老二，你是说……”


    “娘，既然是跟咱们家说了算，那咱们想定多少定多少啊！”


    想到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敲一大笔钱，母子俩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