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叶澄懒洋洋地坐在自家卧室书桌边做作业。


    白皙的手肘撑在生物试卷上，泛着浅粉的指尖捏着一只磨砂质地笔杆的中性笔，智能手机靠在抽纸上立着，视频那头正是在台灯前做作业的萧刻。


    萧刻手里的笔和叶澄的笔是同款，都是萧刻买来分给叶澄的，并且在心里美曰其名，他和橙子用的是情侣款。


    “你做到哪一题了？”叶澄低着声音问。


    “最后一题的第三问了。”萧刻头也不抬地回答。


    手机时钟里还在计时，要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答卷。


    “你慢点慢点，我才做第一个小问。”


    和他比赛谁做题做得更快，叶澄心里有点着急。


    “不行，比赛呢，就是要快。”萧刻面无表情说话时，整张脸显得又冷又凶。


    啊……


    叶澄不服气地微嘟起唇，也加快了写填空题的速度：RNA聚合酶。


    “好了，我做完了。”萧刻落笔，并托着腮等叶澄做完题一起对答案。


    叶澄仍旧垂着头继续写，隔着屏幕以及略显模糊的滤镜，萧刻光明正大地欣赏自家的竹马小同学。


    眼睫毛长长的，乌黑浓密，鼻梁清秀又挺直，唇色是很好看的粉。


    许是最后一个空有点难，叶澄轻蹙起眉，不由自主地紧咬住嘴唇。


    他的嘴唇就像Q弹的水蜜桃味果冻，贝齿陷入柔软的唇里，压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萧刻蓦地咽了喉咙，继续盯着看。


    “好了！我也做完了，这次在时间上算你赢吧。”叶澄小声哼哼，“你可真快。”


    “那是，简简单单。”萧刻接受小竹马的赞扬。


    叶澄觉得萧刻也太过嘚瑟了，刻意阴阳怪气：“是啊，你最快，快死了，真的很快呢。”


    萧刻后知后觉理解，都被气笑了。


    要知道，男人可不能快。


    “我快不快你这么清楚啊，难不成我弄的时候你偷看过？”萧刻嘴角勾起痞坏的笑。


    “不是，谁要看你那个啊！”叶澄说，“我又不是变态。”


    “再说，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


    叶澄和萧刻可是携手度过共同穿开裆裤的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初中两家人一起去海边玩，他和萧刻还一起淋浴洗过澡呢。


    “再说，你的还那么丑。”叶澄哼了声，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到萧刻。


    萧刻接招：“确实，我的哪有橙子的好看哦～”


    ——反将一军。


    叶澄脸蛋一下就红透了，臊得慌，迎着萧刻戏谑的眸光，尴尬地并了下腿。


    不是，那东西的颜色和形状本就是基因决定的。


    叶澄直接炸毛：“你丑你还骄傲上了？有病吧你。”


    “嗯嗯嗯。橙子说的都对，我丑不应该骄傲，你的好看，来来来，你来骄傲。”


    叶澄脑袋都冒烟了，不是，萧刻为什么要和他聊这个，变态吧。


    呃，好像是他先阴阳对方的。


    不管，反正是萧刻的错。


    “你有本事再多说一个字。”叶澄紧咬住牙，“我就……再也不请你喝奶茶了。”


    好……幼稚，也TM太可爱了。


    萧刻面上完全忍不住笑，又不敢在叶澄面前太过造次，免得真把人惹毛了。


    “我的错，不说了。”


    “宝贝橙子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萧刻无辜地眨眼。


    叶澄哼了声，“对生物答案吧。”


    萧刻：“OK。”


    也没花多久时间，两人就把生物卷答案对完了，萧刻错了个填空题，叶澄满分。


    “哈哈哈，这次我赢了。”


    叶澄弯着蓝宝石般漂亮绚丽的眼睛，“还是我厉害，技高一筹。”


    找回了面子，叶澄翘着尾巴炫耀。


    “那是，我家橙子肯定是最厉害的。”萧刻很给面子地捧场，“那这位聪明伶俐、秀外慧中、颖悟绝伦的帅哥，能不能赏个脸给我讲下，这题为什么是3/13吗？我算出来怎么是5/8。”


    叶澄被夸得高兴蒙了，立马拿出草稿纸给萧刻讲题。


    ……


    生物卷后还要做化学和物理，这两科做完后，时间已经到十一点半了。


    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不是大考前的话，叶澄和萧刻都基本在十二点之前睡觉。


    “终于刷完题了，屁股都给我坐麻了。”叶澄抻着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


    屁股坐麻了？


    这事好办啊，帮你揉揉不就好了。萧刻在心里默默地开黄腔。


    “今天就到这里，我先去洗澡。”叶澄从位置上离开，也没管手机视频还开着，打开衣柜拿出柔软棉质的T恤和短裤，把衣服随便放在床边，双手交叉着捏住衣摆往上掀，露出的腰腹白得像瓷。


    萧刻眸光微动，怔愣的几秒钟里，镜头那头叶澄就已经将蓝白色的校服上衣脱了。


    金发被收紧的领口弄得乱糟糟，细软发丝走向随意，有种难以形容的慵懒感和凌乱美。


    少年线条清瘦的上半身一览无余，侧着身体的缘故，萧刻甚至清晰地看到叶澄后背纤薄的肩胛骨。


    就在萧刻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叶澄视频开着的时候，叶澄的指尖已经插.进校裤的松紧带里。


    随着衣料缓慢往下，萧刻看到对方贴身衣服最边上那圈英文字母。


    校裤被叶澄往下拽，挺翘的圆润弧线已经半露。


    “那你去洗澡，我再看一会儿书，先挂了。”如梦初醒的萧刻连忙挂断电话，盯着漆黑手里屏幕里自己的倒影，喉间越发干渴。


    半晌，萧刻起身去楼下接了杯冰水，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


    夜深，叶澄睡下时见萧刻企鹅还显示在线，发了个可爱表情包。


    动图，一只布偶猫蹭着一只黑白缅因猫，气泡配字“晚安～”


    布偶猫眼睛的颜色也是湛蓝色，可爱得不行。


    萧刻点开表情包动图仔细看了看，心尖痒痒的，又在自己表情包里搜了个同样可爱的晚安，发了过去。


    等了小半会儿，见那边没再回，萧刻才关了手机把它塞枕头下。


    卧室面积很大，床也很大，萧刻睡床上占的面积连一半都不到。


    橙子不睡旁边，是不是有点可惜这双人床了。


    萧刻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都想……确实挺可惜的。


    -


    一连好几天过去，萧刻在操场顶撞新来的年级主任的事也没下文。


    一开始，A班同学还担心萧刻会受处罚，毕竟现在高三，被记过可是会留在档案里，会对以后升学、工作造成影响，觉得萧刻太冲动。


    可左等右等也没听到学校要处罚萧刻的消息。


    大家也都悟了。萧刻家里有背景，学校应该是不打算处理了，本来这件事的起因也不在萧刻，没惩罚再好不过。


    一时，A班以及其他班级的学生对萧刻的身世家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叶澄也慢慢放下心来，要是萧刻因为给他出头被处罚，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也对不起萧刻。


    没被处罚，叶澄和萧刻心情倒是开心，与之对应的是，他俩心情有多愉悦，才调到燕市附中任职的王主任心里就有多憋屈。


    指着他鼻子骂的学生什么事都没有，道歉也没道一个。


    其他老师、同事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嘲笑他，才上任被一个学生教训了一顿，面子全无。


    王主任还想着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甚至找到校长，校长给他的答复也是明里暗里让他心放宽点儿，这件事就过去了。


    王主任也知道了萧刻的身份，萧氏集团的独子，这几年给了附中很多投资，和学校也有许多合作，校长和董事会的人权衡利弊，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新来的主任出头。


    这件事王主任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经常往高三年级A班那边巡逻，晚自习也去查得很勤。可就是没能抓到萧刻任何违反校规的事，萧刻晚自习竟一次都没有开小差，每天都是很守纪律地认真做题，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着那金发学生发呆休息。


    ……


    又是一天日常的晚自习。


    燕市附中整个校园笼罩在朦胧的月色里。


    睚眦必报且记仇的王主任太想找回面子了，想要找机会逮到萧刻抓着批评几句。


    借着监督晚自习的名头，他从高三文科班慢慢踱步到最好的理科班楼层。


    A班教室灯火通明，班长坐在讲台上自习，顺带管纪律。


    A班作为附中高三成绩最好的重点班，学生在可以自由安排的晚自习上，都格外遵守纪律。


    老师明明不在，班里却安静得像班主任此刻正站在上面守着。


    笔尖摩擦纸面发出沙沙声，吊顶风扇咯吱咯吱地转，偶尔有习习晚风吹动纱帘，惊起一片窸窣声。


    王主任眸光锋利地从后门巡查整间教室。


    重点监督萧刻和叶澄。


    可惜了，这两人仍旧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认真写什么。


    忽地，王主任看到萧刻将写好的纸条递给叶澄。


    叶澄接过纸条看，又拿着笔写写画画，还回去。


    萧刻又写。


    如此往复。


    王主任眼里露出一点儿报仇雪恨的势在必得，迈着大步走过去，一把抽起那两人在桌面上传来传去的纸条。


    “晚自习还传纸条开小差是吧，给我出来！”王主任厉声。


    A班其他学生被吓一跳，好多人都翻了个白眼，蹙眉扭头看影响他们学习的王主任。


    萧刻抬眸，狭长凌厉的眼皮微微掀起，看清来人后，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啧”。


    将厌恶的情绪直接摆在脸上。


    王主任见他这样，反而在心里笑，他还治不了一个学生。


    叶澄看着空空的手愣了下，又瞄了眼王主任手里那张纸。


    他张张唇，声音又低又轻：“王主任，你要不要先看看……”


    “你俩先给我站走廊上去！”王主任打断叶澄。


    叶澄抿了抿唇，和萧刻对视一眼，见萧刻已经单手插兜起身，叶澄“哦”了声，跟在萧刻身后从后门走到走廊，站在栏杆边。


    王主任冷哼一声，正要发作传纸条这件事，借着机会好好让他俩罚站，第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


    “不是，什么毛病啊。”


    “晚自习写题也违反校规了是吧。”萧刻懒洋洋地开口。


    叶澄立马点点头：“就是！我们做题也违反纪律了是吧！”


    他学着萧刻那种不把王主任放眼里的语气，声音却不像萧刻嗓音那样低沉，轻软干净的声音说这话，有种有人给他撑腰，他就狐假虎威硬气的感觉。


    萧刻：“……”


    他快要忍不住笑了。


    “什么写题，我分明看见你俩在传纸条，晚自习聊天，别以为不出声就不算违反纪律。”


    萧刻懒得听他唠叨，不耐烦地打断他：“王主任，不然你先看看我们写的什么。”


    “不然又像上次误会了，我再说点大不敬的话，你可别又生气。”


    王主任的肺已经快气炸了。压着怒气扫了眼纸条的内容，整个人却直接钉在原地。


    纸条上，赫然是一道数学数列题。


    除了数字、字母之外，上面密密麻麻的汉字也都是在沟通怎么解题。


    这一瞬间，王主任脸更黑了，脑袋昏昏涨涨，有种快要晕厥过去的心悸感。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劲。


    他那模样，萧刻看得只想发笑，还是大声地嘲笑那种。真TM什么人都有，这种没有师德的人还能来学校，该不是走后门靠关系的吧。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和橙子就回去继续做作业了，晚自习都浪费了。”萧刻修长的胳膊揽着叶澄的肩。


    叶澄又用力地点点头。


    就是。


    赞成且支持萧刻同学的意见！


    王主任憋着一口怒气没处发作，可纸条上确实是解题过程，只能就此作罢。


    “这件事是我误会了……”王主任说着说着，忽地看见纸条末端画了一个桃心，又眯了眯眼睛。


    “这桃心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无聊时想着哪个女生画下来的吧。”


    “我们学校可是禁止早恋，一旦抓住小到请家长，大到记过开除。”


    王主任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就萧刻这混不吝的性格和帅气的长相，一看就是在高中很吃得开的样子，说不定私下烟酒都来，指不定想着谁画桃心，只不过这张纸被用来当草稿纸了。


    萧刻：“……”


    有病就去治行吧，逮着他和叶澄发什么疯。


    “我给他讲完题，叶澄也理解了。”


    “我再画个小桃心来表扬他，顺带着赞扬下我们的友情，怎么了？有问题？”


    小桃心？


    叶澄轻眨眼睛，低头看纸条，还真有小桃心，他刚才都没注意到。


    桃心很对称，也可爱。


    -


    王主任黑着脸走了，他耽搁这么久，下课铃也响了。


    萧刻和叶澄一回到座位上，前前后后的同学们就围过来一起吐槽王主任又在发什么癫。


    “我看他就是想逮住你俩开小差，到时候肯定要借题发挥，小事化大。”叶舟舟觉得自己真相了，“这段时间你俩还是小心点儿，别被抓到破绽了。”


    萧刻：“嗯，知道。”


    叶澄：“好，我们会注意的。”


    “刚才我听他说什么桃心，萧刻你给叶澄画了小桃心？”叶舟舟嗅到什么，眼睛发亮地看着萧刻和叶澄。


    萧刻：“……”


    这女人绝壁想到了什么，还挺敏锐。


    “是呀，就是他画的。”叶澄弯唇笑起来，露出的洁白牙齿闪闪发光。


    “这可是我们坚不可摧的兄弟情的最好的证明！”


    “我和他可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叶澄激动地捏拳。


    叶舟舟：“……”


    “…………”


    萧刻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