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门。


    燕王朱棣的官廨，朱枫把姚广孝和铁铉带了上来。


    朱棣正在看公文，见两个和尚上来，也是奇怪：“枫哥，你这是要我听和尚念经？”


    朱枫一笑：“这两个可不是正经和尚，他们的经，殿下你得听听。”


    姚广孝扶额：“贫僧可是正儿八经的和尚，皇觉寺挂过单的。”


    朱枫意味深长的笑。


    你丫的确是和尚，专业是造反。


    “学生铁铉拜见燕王殿下！”铁铉朝朱棣跪拜。


    姚广孝则是行了个佛礼，并未跪。


    朱棣微微皱眉，挥手：“说吧，见本王有何事。”


    铁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学生铁铉，国子监学生，一年前效仿古圣贤负笈游学到了淮西，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洪武三年，陛下大封功臣，敕封之公，侯，伯爵，所赐田亩，皆有定数。然，学生在凤阳，亲眼所见，公侯纵使家人奴仆，倚势干禁，侵夺田亩，已成寻常之事。”


    “据民田为私产，役百姓如使奴仆。有不从者则被毁家杀人，有举发者则被拦路截杀。”


    “学生扮成和尚，也差点死在路途，今早若不是碰到千户大人，就当街杀了。”


    朱棣听后，怒目如火，手中的笔都被握断。


    姚广孝十分淡定，自己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一笑：“凤阳都有歌谣了，殿下，贫僧念给你听听。”


    说凤阳，说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


    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


    奴家没有儿郎卖，身背花鼓走四方。


    砰！


    朱棣怒拍桌子。


    这首歌谣，那是大逆不道了。


    “来人，把铁铉带下去，给本王保护好了。”朱棣冷喝。


    张玉上来，把铁铉领了下去。


    “枫哥，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我们去凤阳。”朱棣朝朱枫一笑，“我现在得进宫一趟。”


    说完，他疾步而去。


    ……


    姚广孝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默默观察。


    他听到燕王叫朱枫为枫哥，面色明显意外。


    “妖和尚，走吧，这里不管饭。”朱枫笑道，“我倒是可以请你吃一顿。”


    他对这个将来名存史册的和尚，十分感兴趣。


    “贫僧正好饿了。”姚广孝起身。


    朱枫领着他到了锦衣卫对面街的一个馆子。


    姚广孝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菜，荤素都有。


    “我说你是个不正经的和尚吧？酒肉你可都不忌啊。”朱枫扶额。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姚广孝笑问，“你们燕王这次去凤阳，是练兵？”


    “你一个和尚，管那么多干嘛。”朱枫开始倒酒。


    他似笑非笑的吟了一首诗：


    襟吴带楚客多游，壮丽东南第一州。


    屏列江山随地转，练铺淮水际天浮。


    城头鼓动惊乌鹊，坝口帆开起白鸥。


    胯下英雄今不见，淡烟斜日使人愁。


    姚广孝听了，面色大惊。


    因为这首诗，是他作的，当时只有宗泐大师在场，这个朱枫是怎么知道的？


    “这诗的气魄，可不像个和尚作的。”朱枫含笑道。


    “有感而发罢了，千户大人可是认识宗泐大师？”姚广孝问。


    “不认识，只不过听起过大师你罢了。”朱枫顿了顿道。


    姚广孝心中更疑了。


    这个朱枫什么来路，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细。


    实际上，朱枫的目的也简单，就是结个善缘。


    这可是未来的黑衣宰相，没准能帮自己。


    “千户大人，燕王进宫肯定是禀报皇帝去了，以陛下的脾气，会大开杀戒吧。”姚广孝边吃边道。


    “我猜不会！”朱枫轻叹一声，“按照铁铉的说法，那淮西勋贵几乎都牵扯进去了。除了他们，还有凤阳到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吏，牵扯太多人了，如今北边还在打仗，陛下还不会开杀戒。”


    “那这事就难办了！总不能不处理吧？”姚广孝喝口酒。


    “这就需要聪明人站出来了，朝堂不缺聪明人。”朱枫撇撇嘴。


    姚广孝听了，大笑。


    他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吃饱了，贫僧也该去寺庙了，不然晚上没地儿住。”


    朱枫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起身相送。


    姚广孝走出馆子，面色惊疑。


    他学贯儒释道，对阴阳家望气术也颇有心得。


    “望此子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


    姚广孝心中那是惊涛骇浪。


    大明才立国，民间怎么会出现天子气？


    这天下又要乱？


    朱枫会成为天子？


    贫僧得好好跟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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