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作品:《靠岸

    时间不早老爷子需要休息,短暂的饭局结束,三人起身准备离开。


    周九粤随着老爷子向门口走去,不经意间看到遗落在茶桌上鲜艳的花束,这么美的花不能浪费。


    她走向前拿起那束花,对着陈闻屿说到:“陈教授,谢谢你的花。”


    陈闻屿“……不是给你的”


    周九粤充耳不闻抱着花束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


    陈闻屿咬牙切齿想上前将花抢过来,扔到垃圾桶里,但又不能失了风度,只能先让她占了便宜……


    走出春澜楼,陈老爷子让陈闻屿送周九粤回家。他想溜达一下消消食。


    老爷子的住所就在不远处,正好可以慢慢走回去。


    周九粤可不想和陈闻屿单独在一起,谁知道他会怎么整治她。


    她告诉陈老爷子她也想散散步,正好可以走到地铁站坐地铁回去。


    陈闻屿见状说到:“行那就不送你了,慢走。”


    狗东西说罢果然转身就走,


    陈老爷子怎能让他如愿,见状说到:“陈闻屿你送九粤到地铁站,正好你也散散步。”


    陈闻屿都气笑了,凉凉的盯着老爷子,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陈老爷子避开陈闻屿的眼神,心想:也罢,饭要慢慢吃,狗要渐渐训,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先就此作罢。


    ……周九粤和爷孙俩告别后,缓缓在马路边走着。


    大关路上的傍晚,人们喜欢吹着海风散步街头,什么都慢慢的,人慢慢的,车慢慢的,连动物都是慢慢的,当真是岁月静好。


    周九粤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有的脸上是沉静安定,有的人脸上眉开眼笑,仿佛都没有烦恼。


    但人生漫漫,哪有一帆风顺的呢?


    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仅一面之缘谁能知道宁静祥和、欢天喜地的表情背后有人都经历过什么。


    但不管是生离死别、还是如何的大风大浪地崩山摧,幸好,她依然看到了笑容。


    一生短暂,快乐很难,看透二字最为心酸,其实人的一生都在为心魔而活,数不尽的人想要踏破它,战胜它,但哪会那么简单呢?大部分的人一生依旧被困在理想、欲望、期望、失望筑成的围墙中,人生二字最难读懂。


    但太阳东升西落,亘古不变………


    *


    早上8点,周九粤提前来到学校,还没有见到陈闻屿,她准备熟悉一下陈闻屿下节课所要讲的课程内容,整理一下教学资料。


    昨天晚上她睡的不太踏实,梦到了很久没有梦到的人,5点稍多她便惊醒了,起床后她愣愣的在床上缓了很久。


    她敲了敲头,起身走到饮水机旁为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因睡眠不足而导致的头痛,她得来一杯才能补充今天的精气神。


    没过多久,王老师就来通知她去一趟陈闻屿的办公室。


    她一口干掉了咖啡,向外走去。


    她敲门后陈闻屿让她进来,观察了她一会儿,周九粤觉得他表情不对,


    果然……听见他说:“昨晚高兴的睡不着了?”


    在学校里这种上下级的关系,一般周九粤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忍则忍。


    周九粤闭口不言,沉默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打击……


    陈闻屿也不再难为她,他告诉她:“按昨天的录音来看,行为人因丈夫出轨家暴导致流产,事发前因遭到赵旭成和女死者的殴打和挑衅,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并且被害人本身具备严重过错,具有正当防卫的成立条件,


    但防卫过当可能会判为激情杀人。现在只需公安局找寻证据,调查清楚施害人所说的真实性,就可以提起公诉。


    昨天公安局李队长给我打了电话,周春春目前恢复良好,公安局已出具拘留通知,后天会正式去公安局录口供,等后天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公安局。”


    周九粤应下便转身离开,缓慢走在寂静的走廊上,防卫过当……激情杀人……这几个字在脑海中来回旋转,


    她的头更痛了……


    *


    到了提审周春春的时间,周九粤和陈闻屿一早来到公安局。


    刑侦大队副队长李严峥接待了他们,将他们带进会议室,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眼前。


    而后直接坐在一旁的会议桌上,丝毫也不见外。


    他和他们说道:“已经掌握了证据证明赵旭成确实存在出轨并且多次家暴,最终导致周春春流产。


    赵旭成的口供说死者江希露一直催促他离婚并怂恿他将周春春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必要时候用武力解决,死者家里装有监控可以证明,我们调取了监控证实了赵旭成没有撒谎,


    走访了死者家附近的邻居,她们说确实听到了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打骂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哭喊,


    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家务事,也在犹豫要不要报警,之后就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等到警察来了才知道出了人命。”


    陈闻屿听后点了点头:“和周春春自己说的事实相符。”


    “走吧,周春春已经在审讯室了,我们去监控室吧。”李严峥说道。


    三人进入监控室后,审讯开始,侦查人员照例询问姓名年龄户籍……


    “周春春,众所周知的周,城春草木深的春,年龄28岁,户籍本地人。”


    陈闻屿听闻微微一愣……


    “请你陈述一下事发当天的经过。”


    “那天是我流产后刚从医院出来,情绪很不稳定,我去找他们,想问个明白……”


    周春春录完口供便被带走了,李严峥问陈闻屿看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闻屿回道:“目前看来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故意杀人案件,不过凶手是在刚经历了流产后又被丈夫和被害人联合殴打的情况下,导致情绪极度不稳定,从而产生的激情杀人。


    凶手又是主动投案并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理论上是可以减轻处罚的。如果可以获得被害人亲属的谅解书的话,那对周春春更加有力。”


    李严峥点了点头:“目前证据充分,周春春也承认自己的罪行,这样看可以结案提交给检察院了。”


    陈闻屿是用目前的所见所闻理性分析了这个案子,根据口供和证据来看,这确实只是一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案件,


    但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周九粤。


    周九粤此时正和刑警队新入职的小伙儿张易何聊得火热,小伙子性格幽默活泼,俩人年龄相仿,很是有共同话题。


    张易何时常逗得周九粤捧腹大笑。


    陈闻屿冷冷的盯着他们俩个,看见他们俩个聊得那么开心,突然气儿不打一处来,


    厉声呵斥道:“周九粤,不要在别人的办公场所声音那么大,现在是什么场合你没数吗,在警察局,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寻开心的。刚才分析案子你听了吗,你过来,说一下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


    被数落了一顿的周九粤简直是有苦难言。当众被教训她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的,她怀疑陈闻屿是公报私仇故意在众人面前喝斥她,想让她丢脸。


    经过此事,周九粤心想日后在小人面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被抓到一丝把柄。


    张易何同志在旁边小声嘀咕:“李队都没说什么,管的可真宽。”


    周九粤不能再认同了,现在连笑都不自由了吗。


    周九粤走了过去,既然问她了,那她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长篇大论:


    “周春春的丈夫和死者过错在先,虽说是周春春先动的手,但死者怂恿施害者丈夫殴打怀孕妻子致其流产,对施害者进行言语挑衅,周春春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动手发泄也情有可原。


    或许本来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小吵小闹,即使闹到公安局也是在可调解的范畴里,但死者伙同周春春丈夫对其进行殴打,更加刺激到一个刚刚流产的母亲,从而进行反抗,


    从一个法律工作者的角度看这属于防卫过当,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看,死者江希露纯属活该。周春春的丈夫也应为家暴付出代价。”


    “嗯,周春春确实让人同情,她的家人已联系律师,他们会进行赔偿,争取取得被害人家属的原谅能够出具谅解书,这样对周春春的量刑可以减少一点。”李严峥面色严肃的说道。


    陈闻屿紧盯着周九粤状似无意地问到:“你这么为周春春说话,你们之前认识?。”


    周九粤看着他,面色不愉,似是根本不想搭腔却被逼无奈。


    “我当然会向着周春春啊,难道江希露她是无辜的吗,周春春站在她的角度上看难道不无辜吗,我们都是女人,对于这种遭遇肯定会同情啊,这很奇怪吗。”


    “就是就是,那死者人品不好,赵旭成也真不是个东西,我完全能理解你九粤,正常人都会同情周春春的。”张易何在旁边搭腔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瓜弯抹角之嫌疑。


    陈闻屿面色不虞的听着,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底的疑虑也被烦躁和不快给冲的烟消云散,正要开口,


    审讯周春春的女警察走了过来说道:


    “李队,周春春说她要和赵旭成离婚,她有赵旭成出轨的证据,二人的财产将全部补偿给江希露母亲,但她说赵旭成不会同意,所以她决定正式向法院提起讼。她希望见一下她的家人,她会委托给她弟弟去办。”


    “你走一下流程,联系周春春亲属,安排一下让他们见一面吧。”李严峥回复道。


    事情发生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到周春春的家属露面。


    事情告一段落,陈闻屿也准备离开,李队长寒暄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握手道别。


    周九粤也和李严峥他们道别,张易何恋恋不舍的,作为警局里年龄最小的,每天都听队长和各个哥的教育唠叨,难得碰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他非常不舍,


    说道:“九粤,常来啊。”


    陈闻屿走到门口回头望着他俩,看他俩像是此生不复相见的表情,冷冷的对张易何说:


    “ 你让她经常来?她来警局是干什么的你不清楚?


    张易何被说的讪讪的,小声反驳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陈闻屿转头便离开,周九粤和张易何挥了挥手跟着陈闻屿向外走去。


    出了警察局,陈闻屿突然来了一句:“那个张什么,娘们唧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