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和楚时晏两姐弟，从小在福利院一起长大，姐姐聪明漂亮，弟弟可爱乖巧，两人都很讨福利院叔叔阿姨以及其他小朋友的喜欢。


    姐姐楚千十二岁那年，福利院来了一对夫妇，将她领养去了国外，那年，弟弟楚时晏才七岁。


    走的那天，在福利院门口，姐姐楚千频频往回望。


    弟弟楚时晏站在大铁门里看着，七岁的小男孩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手里搂着楚千昨天晚上新给他买的兔子玩偶，越看越乖。


    “小晏，要记得接我电话，以后我回来接你。”


    “好。”


    *


    机场。


    国际到达出口处。


    楚时晏站在那里，只戴了墨镜，嘴角的淤青还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


    “那个是楚时晏吗？”


    “好像是。”


    “他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你没吃瓜吗？”


    “前几天他们那个团在活动结束后，听说在后台就打起来了，被楚时晏打的那个队友，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他现在脸色能好就有鬼了。”


    “别惹他，他精神病，疯起来没人管的。”


    两个女生匆匆从楚时晏面前路过。


    墨镜后，楚时晏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今天非要亲自过来。


    他右脚动了动，想转头就走，想到什么，却还是停住了。


    十二年，是时候该做个决断了。


    他等的已经已经够了。


    楚千被领养的时候把户口迁走了，不知道身份证号，他要找楚千，只能通过在国际航班里找同名同姓的人来确认，繁琐又低效率。


    而且，每一次都不是她……


    如果说一开始，楚时晏还是抱着“弟弟等姐姐回来”的想法来找人的话，那现在，已经纯粹是愤怒在支撑了。


    他想问问楚千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个电话都不打给他？是手断了，还是哑巴了？


    既然做不到，当初就不要承诺！


    还说什么回来接他？接个鬼！


    他连个电话都没接到过。


    ……


    从楚时晏出来社会赚钱开始，他就在机场蹲人了。后来进了娱乐圈，他有了钱，就开始花钱雇人帮他来机场蹲人。


    整整六年，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没蹲到的时候，楚千偷偷回国了？可是既然回国了，她为什么不找他？她不能联系他吗？


    她在国外，他找她是大海捞针，可是他在国内，有福利院，而且他还在娱乐圈里待了这么久，她该看见他了吧。


    为什么不联系他？


    是他不配？


    还是她已经死了？


    这些年，楚时晏想过无数种可能。


    后来，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穿着华丽漂亮衣服，成双成对，或者是举家一起出游的人群，  楚时晏才发现，他想少了。


    还有一种可能……


    这么多年，楚千大概早就跟她那新家人其乐融融了，他们一家人过得不知道多快活。


    其实说起来，兄弟姐妹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只不过是同父同母，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而已。


    这世上多少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更何况他和楚千早就断了联系。


    傻子才会愿意回来……


    靠！


    想通的一瞬间，楚时晏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再后来，他就不怎么来机场蹲人了，都是雇人代劳，渐渐的，楚时晏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等一个根本不会回来的人，没有意义。


    他终止了合约，今天是最后一天。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楚千是死是活，都不管他的事了。


    *


    楚千从噩梦中惊醒。


    望着窗外稀薄的云层，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确认自己是在飞机上。


    她这一趟回国，是来履行约定，回来接弟弟楚时晏的。


    然而，想到刚才做的那场梦，楚千还是微微皱起了眉。


    刚才的梦里，她梦见她弟弟楚时晏参加了一档综艺，在综艺里，他在叫另外一个人姐姐。


    后来，两人在综艺里爆火，名气大涨，也被捆绑在了一起，成了新的姐弟cp。


    梦里，这个叫白舟舟的虽然不是亲姐姐，但在日常的相处里，却弥补了楚时晏从小就缺失的亲情，拯救了他，让楚时晏从不管不顾的疯狗，重新变成个阳光开朗的弟弟。


    两人也成了娱乐圈里令人羡慕的模范姐弟。


    最后，白舟舟这个姐姐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见，楚时晏等她回来，等了一辈子。


    楚千：“……”


    这个梦做的……


    楚千觉得很离谱。


    他弟弟楚时晏，明明可爱又乖巧，小时候还会端着脑袋一样大的搪瓷杯，捧到她面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姐姐，喝水”的小男孩。


    怎么可能像梦里那样，打架，阴阳怪气不好好说话，还傻到认陌生人当姐姐……


    福利院的时候，看到打架，他都会攥着她衣角，躲在她这个当姐姐的身后，怎么可能去打架。


    真是很奇怪的一场梦。


    楚千没把它当真，打开手边的电脑，连上飞机上的网络，开始处理一些工作。


    两个小时后，基本结束，知道她要回国见弟弟，其他同事都为她感到高兴。


    “同胞血亲，是命定的缘分，你很幸运，祝愿你此次行程一路顺风。”


    楚千灿然一笑，大方接受：“谢谢。”


    合上电脑，她活动了下脖子。


    窗外，地面上的建筑渐渐变大，飞机开始降低高度。


    她到了。


    想到什么，楚千拿起手机开始回复消息，一一给人报平安。


    飞机停稳，舱门打开，乘客开始下飞机了。


    这条航线是国际航班，路途远时间长，有些行李不好托运，就被乘客随身带上了飞机。虽然很轻，但数量多，有些乘客拿不下，就让空姐帮忙拿。


    “里面这些都是我的。”


    “最里面那个黄色的也是。”


    空姐从行李架上帮一位妈妈从行李架上拿下一堆婴儿用品，一旁放着一个半大的行李包。


    是楚千的。


    空姐刚打算顺手一起拿下来，一双雪白纤细的胳膊从她身后伸过，拿过了那个黑色的行李包。


    在黑色的映衬下，更显得她皮肤白皙，手臂修长，是女生都会喜欢的胳膊。


    “没关系，我自己来吧。”


    声音清丽，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


    空姐转过身，楚千正好提着行李袋转身离开。


    惊鸿一瞥，空姐愣了一下。


    这是个跟她声音和气质很相配的女生，很大方。


    楚千利落地将自己的小包一把提起，背上肩头，越过前面的障碍，快步走在了最前面。


    甚至还有空闲帮旁边的空姐托了一把箱子。


    “谢谢您。”


    空姐朝楚千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客气。”


    楚千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她整个人透着一股松弛感，尤其是跟周围目不斜视，匆匆赶路的人，她走在其中，浑身轻松，令人羡慕。


    “楚千小姐，请稍等一下。”


    说话的是个穿着航空公司工作服的男人，在毕恭毕敬地看着楚千。


    ？


    楚千走到他面前，停住。


    楚千：“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男人嘴角弯起标准的笑，依旧毕恭毕敬道：“是这样的……”


    男人说了一堆，楚千皱眉想了想，“是这样吗？”


    “是的。”


    男人嘴角的弧度都没下来过，一直在笑，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嗯……”


    楚千想了想，随即点头，“行，但不要费太多时间，我还有事。”


    “您放心。”


    得到楚千的肯定回答后，男人笑得更开了，极尽谄媚。


    *


    楚时晏站在大厅里，看着电子大屏上到达的一列列航班，周围同样是一群在等着接人的，精心打扮过的，手捧鲜花，脸上的期待，开心。


    而楚时晏，一脸冷酷，脸上带伤，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气息，明眼人都绕着他走。


    他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出口处出来一批人，接人的人迎上去，欢呼，拥抱，热泪盈眶。


    这些都跟楚时晏没关系。


    他盯紧了出口，一直等到人都走光了，他都没看见他等的人……


    呵。


    楚时晏自嘲般地笑了声，随即又低声地骂了自己一句。


    “蠢货。”


    他就是这个蠢货，简直大傻逼。


    楚时晏的臭脾气，不分内外，看不顺眼，连自己也骂。


    他恨恨转身，只觉得自己是傻子成精，蠢到家了。


    刚迈开脚，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小晏。”


    楚时晏脚步顿住，浑身一僵。


    按照楚时晏之前的理论，十二年没见，楚千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几乎忘光了。


    而现在……


    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楚时晏发现，他甚至都没回头，却还是能一下就辨认出来，这是楚千。


    楚时晏握拳，转过身。


    对面的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脚踩一双最普通，甚至连牌子都没有的小白鞋，头发也只是扎了个利落的马尾。


    楚时晏：“……”


    这个形象，跟他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楚千在国外，过的是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乐不思蜀，也早就把她这个弟弟给丢在了脑后……


    但现在看来，她过得好像并不是很好。


    起码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而且，记忆里的楚千，比他大五岁，个子比他高很多，小时候他走在她后面，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而现在，她却才到他肩膀……


    矮子。


    楚时晏在心里吐槽。


    楚千身高168，身高在女生里算高挑的，但在楚时晏在186的眼里，却成了个矮子，这找谁说理去。


    楚时晏眉峰一挑，突然有些嫌弃。


    在国外没饭吃？


    就这条件，连饭都吃不饱，她还舍不得从国外回来，自己找罪受……


    自作孽。


    “你……”


    楚千看他：“嗯？”


    楚时晏看着对面的楚千，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没叫出一声“姐姐”。


    十二年没见，小时候脱口而出的称呼，现在却怎么想怎么别扭。


    叫不出口。


    注意到楚时晏嘴角，楚千皱眉，“你嘴角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像是被撞到了，都淤青了。


    在楚千的认知里，她这个弟弟可爱又乖巧，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孩子，她压根就不会往打架这上面想。


    楚千不问还好，这一问，楚时晏的情绪斗转直下。


    “你不觉得你问的太晚了吗？”


    他冷笑一声。


    “十二年了，你弟弟我不配听你一个电话吗？”


    楚时晏挖苦道：“是我不配？”


    反应过来的怒意滔天。


    周围的人都在嘘寒问暖，久别重逢，贴心拥抱，而楚时晏在质问，气氛剑拔弩张。


    ？


    对面，楚千一脸莫名。


    虽然但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脸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在这话里听出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