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摩梭着宿舍大殿，把怒吼声传进黑漆漆的大殿里。


    狐狸徒弟们，组成一个个圈子，在讨论师父的新家。


    “嘤嘤嘤，嗷嗷嗷嘤嘤……”


    ……那个房子窗户大，特别亮，还有一张大床！


    “嗷嗷嗷，嘤嘤嗷嗷嗷！”


    ……带一个天台，天台上有烧烤架！


    “嗷嗷嘤嘤……”


    ……离食堂特别近，每天早上可以冲去食堂干饭！


    这几天时间过去，好几只狐狸，都已经去过师父在西大家属院的新家，此时比比划划，狐言狐语，给师兄弟们分享。


    白墨坐在宿舍大殿中央的床头，抱着白眼镜，手指从旁边的竹筐里，捻起一枚黄中李。


    就在白天，他刚刚凝成第二尊知识容器，“果”的知识容器。


    又是一尊大鼎，模样、个头儿和第一尊基本都一样。


    此时捏着黄中李，便能感觉到这小小果实内里跳动的本源仙气！


    黑星星、白尾巴、星星肚都围在旁边，也跟着师父，一起看这果实。


    直到师父开口。


    “这东西，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把它摏成果泥，配成药，涂在紫地龙的新芽上，能帮助紫地龙快速恢复！


    “我把药方说给你们听……”


    白墨一边说，徒弟们便竖起耳朵，认认真真记住。


    跟随师父这么多年，一些基础药材，它们都认识。


    基础的配药手法，它们也都能掌握。


    况且，这黄中李果泥，对手法要求不高。


    它们听了一遍，纷纷记住，挺起胸膛，拍拍胸脯，告诉师父毫无问题！


    白眼镜仰起头，看看师父。


    “嘤嘤嗷嗷？”


    其他几个狐狸徒弟，也都看向师父，狐言狐语，比比划划。


    “嘤嘤嘤，嗷嗷嗷……”


    “嘤嘤嗷嗷嗷……”


    看了一会儿，白墨看懂它们的意思。


    “你们是觉得，把黄中李弄烂，涂到紫地龙身上，浪费了？”


    几只狐狸纷纷点头。


    白墨咧嘴一笑。


    “放着也是放着，又没啥用处。


    “把它摏烂，涂给紫地龙，确能增加紫地龙的生产效率啊！


    “大概涂个一百二十多天，就能把紫地龙恢复到之前的巅峰水平。


    “继续涂下去，甚至还能再给它的生产水平，提高一大截！”


    几只狐狸瞪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感觉好像也很有道理？


    便听师父继续道。


    “以目前的局势，能用到本源仙气的场合，还比较少。


    “全力搞发育，把生产水平提上去，才是硬道理。”


    他的两尊知识容器里，各存了几斗各色本源仙气，能开出来不到十次大招，算是给自己留一层保险，体现一下底线意识。


    虽然这不到十斗本源仙气，基本不太可能用到。


    ……


    傍晚，落日余晖照进窗台。


    白墨坐在宽敞的书房里，阅读电脑屏幕的文献。


    西大家属院这边，条件相当便利，房子更大，环境更好，安保更严格。


    这书房比较旧了，木地板光泽不再，但脚感仍然好。墙纸不那么光鲜，但仍然完完整整，熨熨帖帖，没有丝毫变形。


    能看出来，这房子虽然岁数大了，但当年的装修极其用心，用到今天，仍然舒舒服服，毫无问题。


    一边看文献，白墨喝口热茶。


    窗台上，狐狸徒弟虎头肩，穿着师父同款的黑色毛衣，正把毛绒绒的脸贴在玻璃上，眼睛往下看。


    “嘤嘤嘤……”


    楼下有小孩子打架！


    十几个小孩子，好热闹的感觉！


    白墨抬头笑道，“想去看热闹么？去吧，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虎头肩咧嘴一笑。


    “嘤嘤嘤！”


    便推开窗户，“嗖”的一声跳了下去，跳过六层楼的高度，稳稳落在路边的树上，砸得那树好一通摇晃。


    它便站在树杈上，瞪大眼睛，看小孩子们打架！


    “打他！打他！


    “他是没爸的孩子，打他！”


    “你才没爸，打你！”


    十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圈子中间，两个小男孩正互相撕吧衣服，揪在一起，满地打滚。


    虎头肩蹲在树杈上，咧嘴笑着，倒背前爪，一派宗师风范，眯着眼睛看小辈们比武。


    正在作战的一个小男孩，穿着和它同款的黑色毛衣，居然还戴着个狐狸头毛线帽子……审美很高级！它很喜欢！


    “呀，打你！


    “冯恩弟，你就是个没爸的孩子！”


    “才不是！


    “我爸出差去了！”


    两个小孩边打边骂，周边的小孩蹦蹦跳跳欢呼！


    虎头肩看好的高级审美小男孩，也就是冯恩弟，却情况渐渐不妙。他年龄小一些，个头儿小一些，身子瘦一些，对手好像还懂一些格斗技巧……短短几分钟，他就已经被对手摁趴下，被骑住，被一顿王八拳抡在肩膀上、后背上。


    “打你！打你！


    “没爸的野孩子！”


    冯恩弟只能四肢乱蹬，“哇哇哇”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加泥土，很快哭花了脸。


    “打他！”


    “打他！”


    旁边的一圈小孩子，都满脸开心，蹦跳欢呼！


    打人的孩子越打越嗨。


    被打的孩子越哭越惨。


    欢呼声、拳头声、哭声响成一片。


    “嘿嘿嘿，看我这招！”


    打人的孩子没轻没重，竟是抡起拳头，要砸向冯恩弟的后脑勺！


    便在此时……


    轰！


    巨响声中，烟尘四起，打人的孩子被大力掀飞，滚地葫芦般滚出去好几米。


    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亦纷纷愣住。


    待烟尘散去，便见穿着黑色毛衣的小胖狐狸，挺着胖肚皮，一爪背在腰后，一爪拎着冯恩弟的肩膀，把冯恩弟拎起来。


    虎头肩很生气！


    小孩子打架可以，有输有赢都能理解。


    但打后脑勺不行！


    这也太坏了！


    此时，它眯着眼睛，气场全开，摆出武道小宗师的架势！


    周边的孩子们，竟是被慑住，一个个转身哭着跑掉。


    ……


    楼上，白墨皱皱眉头，站起来往楼下看了一眼。


    感觉虎头肩处理的不错，那打人的孩子也没受伤，只是爬起来哭着跑了，他便没再多管。


    小孩子没有是非对错，他们的暴力，往往源自本能的暴力欲，更纯粹，某种程度上也更邪恶。


    让虎头肩给他们点教训，也挺好的。


    坐回电脑桌前，他继续在资料库里，阅读植物领域“花”相关的资料。


    ……


    “师父！你教我武功吧！”


    大树下，满脸鼻涕眼泪，脏兮兮小花猫似的冯恩弟，看着虎头肩，满脸感激。


    虎头肩挺着肚皮，倒背前爪，一派宗师风范，轻轻摇头。


    狐狸山的武艺，固然厉害，但可惜了，从不外传！


    它虎头肩到如今，也没有收徒的资格。


    冯恩弟愣了片刻，突然转身跑掉，冲进对面家属楼。


    虎头肩正懵圈，便见冯恩弟又快速跑出来，手里抓着一只雪糕。


    “那我叫你大哥吧！


    “谢谢你救了我！”


    虎头肩侧过脑袋，保持宗师姿势，眼神溜溜转了两圈，看过那只雪糕。


    好像是哈达根丝？


    很贵的样子！


    这小兄弟，挺上道！


    刷！


    它出爪快如风，把雪糕抓了回来。


    咔嚓！


    捅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叼住。


    狐狸脸上，顿时眉眼弯弯……这味道确实不错！


    它再看冯恩弟，便勾勾前爪。


    小兄弟这么上道，那就破例，教他两手真本事，等会儿再去找那群小子报仇！


    狐狸山的丹师拳法不能教，但那套八极拳，可以教他几手简单的！


    ……


    远处的窗户里面，衣着干净，妆容朴素，头发梳在脑后的女人，把目光投过来，一边看儿子和狐狸仙兽学武术，一边给老公打电话。


    她脸上已有淡淡皱纹，但腰身仍然纤细，身材保持很不错。


    “老冯啊，我们真不去拜访一下么？


    “人家级别可高了！


    “啊，对啊，我知道啊，之前物业是挨家挨户通知过了，不许去打扰人家。


    “但是，你儿子和人家的仙兽在一起玩啊！


    “刚刚你儿子被揍，我才看到，人家仙兽就帮你儿子解围了。


    “去感谢一下也不过分吧？


    “也许搞好关系，人家一句话，就把你调回来了呢……”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的沙哑声音，带着错愕，突然打断老婆的声音。


    “仙兽？


    “什么仙兽？


    “白墨专家，他不是序列七的学术专家么？


    “他哪来的仙兽？”


    中年妇女撇撇嘴。


    “你不知道啊？


    “人家白墨专家，不止是学术专家，还是序列九的仙术专家呢！”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顿时急了眼！


    “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家绝不涉仙，绝不涉仙！


    “快点，把恩弟给带回来！


    “不能让他和仙兽一起玩！”


    冯夫人撇撇嘴，很不耐烦。


    “好啦好啦！知道啦！


    “一年到头人见不到，钱没几个，儿子陪不到，老婆陪不到，唯独规矩大得很！


    “呸！”


    对着听筒啐一口，冯夫人挂断电话。


    那就去把儿子喊回来么？


    可是，她看到窗外暮色里，大树下，儿子很认真在摆出武术动作。


    仙兽挺着肚皮，宗师气派，时而给儿子演示，时而给儿子掰动作。


    儿子真的好认真。


    除了这仙兽，其他小孩子，都不和儿子一起玩。


    他们只会欺负儿子。


    冯夫人撇撇嘴，皱皱眉，看看手机，心里没来由生出怨气！


    “哼！就让儿子和仙兽一起玩！


    “死老冯，你不回来，你就管不着！”


    她手扶在窗台上，看着儿子武术动作学的有模有样，渐渐露出笑容。


    不多时候，却见儿子跟着仙兽，又一路跑掉，不知往何处去了。


    “啊？去哪？不会出事吧？”


    正担忧，转念一想，她昨天看过资料，白墨专家当仙术专家的时候，也很能打的！又在这家属区，出不了什么事情。便放心下来，转身去了厨房。


    “今晚给儿子煮牛腩吃。”


    ……


    楼上，白墨看完一篇文献，给杯中茶续点热水，又喝了一口。


    看看楼下，表情古怪。


    “虎头肩，带着新认的小弟，复仇去了？


    “就用它教给人家的那几招？”


    这能行么？


    白墨扯扯嘴角，不太敢确定。


    他拉开窗户，站在窗台边，吹着晚风，看看晚霞，看看远处西州市的华灯初上，又稍微思考了两个问题。


    听见抽抽嗒嗒的啜泣声，低头便见虎头肩倒背前爪，从远处走回来。


    身后跟着鼻青脸肿满身灰土的冯恩弟，正抽抽嗒嗒哭个不停。


    ……


    虎头肩也很郁闷。


    雪糕都吃了，相当于收了学费。


    结果教给小弟的八极拳，怎么没打过那几个小孩的王八拳？


    它走在前面，仰着脑袋，眯着眼睛，不敢回头看小弟……这太尴尬了！


    “嘤嘤嘤，嗷嗷嗷嘤嘤！”


    它给小弟丢下两句狐言狐语，意思是明天再来帮他报仇，便急匆匆纵身飞跳，“嗖嗖嗖”几个起落，掠过大树，掠过几处空调外机，跳回自家窗口，跳到师父怀里。


    “嘤嘤嘤！”


    白墨摸着它的脑袋，无奈苦笑。


    “你这……唉……


    “今天该回狐狸山了。


    “回头我去给人家道歉吧。”


    ……


    乌云幢幢之下，狂风灌进青铜大殿。


    大殿里的一盆盆植物，分区拜访。它们又换了一批，从结果的植物，换成开花的植物。


    “嘤嘤嘤！”


    小大眼瞪着眼睛，用爪尖把花蕊里的蚂蚁抓出来。


    “嗷嗷嗷！”


    蝴蝶结捧着大芭蕉叶，给一盆细碎牵牛花制作挡风罩。


    白墨则坐在大殿最里面，坐在青铜桌案之后，阅读徒弟们刚送来的出土文献。


    【……同样的序列六，却有不同命运】


    【王侯之家的子嗣，可以得到大量本源仙气，可一斗又一斗消耗，可一次又一次练习本序列仙术】


    【草根晋升的仙人，只能卖命为贵族工作，才可得到一点点本源仙气，积攒数年，或许能攒够一斗】


    【他们中极少数，用这一斗仙气，尝试施展一次仙术，体验超级仙术的畅快】


    【他们中大多数，用这一斗仙气，兑换升级所需的知识，期盼能在登仙之路走出更远】


    白墨摩梭着铜板，忍不住皱皱眉头。


    这段话，怎么看起来如此的……似曾相识？


    继续阅读，他慢慢明白。


    原来，在古仙朝，类似紫地龙、黄中李这种超级仙草，都掌握在贵族手中。


    普通的序列六仙人，不会拥有这些东西，亦没有实力养活他们。


    “看来在古仙朝，同样的序列六，也有很大差距啊。”


    写完收工，大家明天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