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作品:《娇软小可怜?我装的!》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周府里早已灯火通明,府中小厮丫鬟忙忙碌碌。
一个眼生的丫鬟端着两碗参汤过来,周枳才被丫鬟拉着起了床,她不明白,又不是她成婚,为何所有人都要早起。
“二小姐,这碗参汤是给您和大小姐的,今日忙碌,喝点热的参汤,一来暖身子,二来到了晚上也解乏。”
周枳揉着太阳穴,眼睑打架,迷糊着看向着丫鬟,“我好似没怎么见过你?”
那丫鬟低着头,恭敬答道:“是,我是厨房那边的,不常在府中走动。”
见周枳久久不接碗,那丫鬟又催促道:“二小姐,您快些喝下,便能清醒一些。”
周枳手扶着脑袋,“不知怎的,我今日一早起床,便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参汤放这,你先给姐姐端过去吧。”
那丫鬟瞥了眼,周枳蹙着眉头,手不停地揉着额头两侧,又低下头去轻声道:“若是身子不适,便更要趁热喝下了,小姐还是先喝吧,待会儿我就不过来了,直接回去做事了。”
周枳盯着那丫鬟的头顶,问到:“这汤,是谁叫你拿过来的?”
“是夫人院子里的人。”
周枳不说话了,就在那丫鬟以为又要费好大功夫劝说周枳喝下时,周枳摆了摆手。
片刻后,叫了门前站着的一个丫鬟进来,“今日姐姐大婚,我瞧着这丫鬟倒是伶俐,你带她进去领了赏钱再走。”
这丫鬟听到有赏钱,眼神亮了一下,诧异地看了一眼周枳,见她端着碗,正小口喝着碗里的参汤,终究是抵不住金帛的诱惑,跟着周枳院子里的丫鬟进去了。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周枳已经把那碗参汤喝光,见底了。
“去吧,把另一碗带给姐姐去。”
这丫鬟放好东西,匆匆离去,周枳沉思片刻,便头疼地对院中的丫鬟说到:“我再睡会儿,今日总觉得疲乏得很,待会儿快到时辰了再叫我。”
说着便又回到里屋,拉上了床帘。
而另一边,刚刚离去的丫鬟果真是去的周青月的院子,一进去,就见到王氏紧张的神情,着急问她,“周枳喝了没有。”
丫鬟回到:“回禀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喝了参汤。”
周青月穿着大红的里衣,皱着眉头问到:“你亲自看着她喝的?”
那丫鬟想了想,二小姐是从她眼皮子底下端起碗的,她离开那会儿二小姐已经喝了些了,又不敢说自己领赏钱的事,肯定地点了点头。
周青月接着又问了好些问题,诸如周枳神情如何,面色如何之类,丫鬟都一一作答。
“行了,你下去吧。”
王氏不在意挥挥手,屏退下人,才对周青月说到:“瞧你紧张的,月儿,你还怪我昨晚私自做主下药,这不,她根本没起疑。”
周青月脸色凝重,不知是自己太谨慎,还是想的太多,心里总觉得没底。
王氏拉着她的手欣慰道:“你放心好了,今日一过,你还是周府大小姐,而她便是将军府的夫人。”
周青月将眉尾和眼尾挑高了些,软玉温香的脸上添了一丝媚色,却又和那双柳叶杏仁眼有些出入,周青月看着铜镜里的人,似乎是很满意,兀自点了点头。
等到天色已亮,周枳还未起,眼看着快到吉时,那两个小丫鬟在门外窸窸窣窣,想进去叫醒她,又有些不敢,毕竟往常周枳也是睡到天大亮才起。
只是还没等两人想明白要不要推门进去,王氏带着几个婆子,就往这里赶来,吓得院子里的丫鬟呆愣在原地。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小姐还没起?”这还是王氏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下人说话。
说着便要进去,丫鬟不敢阻拦,也拦不住,门就被顺势推开。
王氏拉开床帘,就见周枳紧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成什么样子,都睡死过去了,把人带上,赶紧去大小姐屋里换衣裳。”
王氏从来没这么雷厉风行过,后面的婆子手刚挨着周枳,周枳就幽幽转醒来,但眼神却是空洞又疲惫的,仿佛一个牵线木偶。
被几个婆子架着去了周青月的屋里,满屋的香粉气味,周枳呛得直咳嗽。
里面只留下两个嬷嬷,还有一个梳妆的婆子,等到其余的人离去,王氏才拿出压在箱底的另一套红衣,“快给她换上!”
两个嬷嬷顺势给坐在榻上的周枳穿上,还未梳妆的人,被这红衣衬得更明艳几分。
“把月儿的绣花红袍加上去。”
周枳本涣散的眼神,此时倒是突地清明起来,“今日不是姐姐出嫁?怎么母亲要我着嫁衣?”
本暗沉寂静的空气中,周枳清亮的嗓音格外惹人注目。
几人向她看过来,只见她双眸亮丽,乌黑的瞳仁如明珠一般,哪还有半点刚刚的迷糊茫然。
“你!你你你……”
“我?母亲是想说昨晚的暖香?还是想说今早的参汤?”
周枳气定神闲地坐到妆镜前,还别说,这嫁衣穿上别有一番风韵,难怪都说新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周青月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手心里,红印渐显。
“你是什么时候警觉的?”
周枳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笑道:“什么时候呢?可能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也可能是接我回府的时候,可能是故意散播谣言的时候,也可能是……你给周年申喝那带牛乳的参汤的时候。”
周枳看了眼四周的人,两个嬷嬷早已慌乱地不知所措,那梳妆的婆子离得远远的,唯有王氏在一旁还未缓过神来,抚着胸口。
周青月虽面色沉重,却还算淡定,到底是掌府中中馈之人。
周枳接着说到:“我到了周府后,一直在想,周小姐您是天上的月,有世子爱慕,又才名远扬,即使知道我是周府小姐,按照您的心性,恐怕也不会接我回府来,这样对您可一点好处都没有,暂且不说我还是众人口中的不祥之人。”
“而且,您早已掌管家中事务,只等着世子除服,不需再用我这件事维护自己的名声。”
周枳轻笑一声,“上次周年申上吐下泻时,我便很奇怪,但凡懂点常理的,都会给他喝盐水催吐,或者喝清水止吐,而您,偏偏给他喝了参汤,参汤又偏偏用牛乳熬制。”
“我随意试探一番,没想到,周年申果然是不能吃那东西。东西本无毒,却对他有害,即使那太医院的院首来,也查不出什么。”
周青月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你说,上次你煮乳酪,是故意的?”
周枳正了正绣着飞鹤的暗青色霞帔,笑了笑,“姐姐莫不是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吧?”
那边王氏好不容易听明白了一点,“你说上次年申的病,是月儿故意的?!”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然而两人都没回答她,周青月和周枳隔着妆镜遥遥相望,眼神中迸发出的冷意,让这六月暖起来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
周青月自是不甘,自己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天逃出窟窿,却没想到这时却功亏一篑,她的一双玉手就没松开过,身子紧紧绷着。
“姐姐接我回府后,便马不停蹄地给我安个名声,让我做周府的女儿,又故意透露出我和将军同来自西北,我惊叹姐姐做事周全的同时又觉得更是疑惑。”
“加上这次又是迷香,又是加药的参汤,让我猜猜,莫不是姐姐想让我替嫁给将军?替嫁不说,姐姐是想万全而退吧。”
周枳看了眼镜子里的周青月,不等周青月回答,道:“姐姐想嫁进侯府,身上不能有污点,会被侯府看不起,被侯府夫人和侯爷诟病,周府本就门第不高,姐姐除了一身才学,更要一个好名声。想来,姐姐待会儿也会把那参汤喝下,之后装作被我抢亲一般。”
“我又和你长得像,若是传出我抢了姐姐的亲事,加上我又出自边关,猜猜外界会怎么说我?自然说我妄图富贵荣华,不知廉耻,行同狗彘,市井无赖。”
“而姐姐您,便依旧是那天上的月,水中花,一尘不染,永远白洁无暇,最后大方原谅我,落得一个以德报恶的名声,等到世子除服,便能美梦成真。”
但是,凭什么呢?
周青月的心思被周枳剖开摊在桌上,被完全晒在日光下,心中似一把火在灼烧。
然而,周枳还在继续,讽刺笑道:“这里面必然有周府的人参与,周年申不说,就连我的生母,亲身父亲恐怕也是完全知晓,甚至是助了你一臂之力的。”
周枳看向王氏,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冷冽,若说以往她还顾着面子上那点生恩,现在她对王氏一行人,算不上怨恨,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她不是原主,若是原主在这里,又该如何自处,就因为后出生一刻,又身子不好,便要被自己的亲身父亲杀害,杀害不成,又要被丢弃。
甚至自己回来了,要被无数次谩骂,被生母叫乡野丫头,被生父嫌隙。可她又做错什么,最错的,便是一开始就投错了胎。
王氏半晌镇定下来,在旁颤巍巍威胁着周枳,“你今日不嫁也得嫁,若是不想被敲晕送到花轿上,就好好演完这场戏。”
周府,对于她来说,早没了留下来的必要,周枳笑道:“我并不比你们在乎周府门面,敲晕了便罢,若是没晕……也不是戏子,自然演不了戏,打晕我又如何,该走的仪程也要走,这可是皇上赐婚,若是太过敷衍,岂不是对圣上不满?”
又对王氏说到:“怎么?知道我用厨房煮乳酪就大发雷霆,这牛乳可是我的好姐姐亲自加进去的。”
周枳又笑着替她答到:“手心手背,很难抉择吧,也就是我,命如草芥,你才觉得能随便拿捏。可怎么办呢,我这乡野丫头,若不救周府这一次,你们的荣华富贵可别想了。”
王氏听着这声声讽刺,沉着张脸,再也没说什么,一时间,屋里有些寂静。
“其实,替嫁而已,你们大可不必如此费事,只需说一声便可,毕竟在我看来,去做寡妇,比在周府更好。”
周青月心里阴沉沉的,如今计谋被识破,却突然听到周枳这一番话,朝她看过来。
“你什么意思?”
周枳笑意更深,轻飘飘地道:“自然是,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