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和贫穷将军互穿了

    景仁十三年,初夏。


    江南,昌明隆盛之邦。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晚,在天幕之间拉起一道朦胧的薄纱。吹散了江南略显闷热的暑气。


    月落乌梁时分冉从筠就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满脑子都是今天是苗娘子的插花课,又要被骂了。


    像上辈子上数学课前什么都没听懂,就被通知这节课要随堂小考一样紧张焦虑。


    冉从筠从一位网络作者穿越到景朝,好消息是一样的富贵、有钱,坏消息是,来到了景朝她竟然还需要上学!


    课业从上辈子的语数英政史地变成了现在的四书五经、插花品茗、刺绣绘画、管家理财。


    痛苦!


    看着没有标点符号的课本,冉从筠情愿选择现代的衣食无忧,也不想要古代的破天富贵。


    一骨碌从床上坐直,眼神呆愣的盯着桌上的花瓶,努力记住瓶中的花卉,还有摆放的位置。


    希望能压对题,不在被打手板。


    听到内间声音响动,秋婳就知道姑娘又在为上学的事情焦灼难安。


    走进就看到姑娘愁眉不展,坐在妆台蓖着头发。


    秋婳动作麻利的给姑娘梳髻、装扮。


    “今日姑娘梳的发髻真好看。”秋婳是冉母未辞世时亲自挑选的,梳发手艺极好,人又机灵懂事。


    梳妆完毕,冉从筠慢悠悠的向膳桌走去,一顿早膳,各色精致小点摆在琉璃盏内,细细数去足足十六种。


    从京中运来的酱菜,配上碧粳米熬制的小粥。


    冉从筠无精打采的地向嘴巴里送着小粥,面色苍白,仿佛吃下的不是精致小点,而是加了砒.霜的断头饭。


    心里放着插花小测的事情,嘴巴里苦苦的一点味道都没,冉从筠没吃两口便放下勺子。


    不吃了,先去学堂,万一去了学堂就不紧张了呢。


    春雨看着姑娘像往常上苗娘子课一样,没吃两口就不吃了,就知道姑娘一定又开始担心会被打手板。


    早早就准备好点心匣子,整整两层。


    上一层是各色干果并几个烤橘子,下一层放着绿豆糕,芍药酥之类的点心,保管姑娘不会饿着肚子听课。


    冉从筠出门前走进右侧小屋内,墙上赫然挂着一张财神爷的画像,下方案几上摆放着各色瓜果贡品,四时香烟不断。


    恭敬地跪下,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财神爷保佑冉家李家发大财。”


    又将姓甚名谁,家住那里,籍贯何方,长什么模样一一念给财神爷,让财神爷不要保佑错人。


    冉从筠在利用她现代脑子艰辛赚钱与坐享其成,享受冉家几代积蓄之间选择做法,保佑冉家李家世代昌隆。


    就连院子里冉从筠都让人种满海棠、金桂、罗汉松,保佑世代荣华富贵,最起码在她这一代要荣华富贵。


    冉从筠从小跟着外祖母一起生活,女学也是在舅舅家李府开设的。


    她所住的云舒园与李府在西北角处用一扇小门联通,虽说与外祖母住在一起,但云舒园内的各项开支都不走李府,也算是冉从筠独门独院,自己管家。


    走至西南角的拱门,有几个才总角的小厮低头站在门下,左右各有两个婆妇看守。


    又往前走过一箭之远便可远远望见一带花园,葱蔚洇润,厅殿楼阁,峥嵘轩峻。


    又前行,一处小院,两处翠竹夹道,庭院门口还种着一棵松柏,穿过一条羊肠的石子路,左右两边是抄手游廊,穿堂内摆着一架紫檀山水绣金屏风。


    李家女学上一日休一日,好歹让冉从筠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走进正厅,烛火通明,雕梁画栋,左右两处整齐的摆放着四张桌案。


    女学人少,总共就四个学生,舅舅的两个女儿,李静萍和李静怡,坐在右侧的两个桌案前,正趴着睡觉。


    左侧坐后边空着的桌案是大嫂子的亲妹妹,楚芸之的位置。


    听到脚步声传来,两姐妹抬头就看到冉从筠拖着步子,晃晃悠悠,面容愁苦的走进学堂。


    冉从筠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桌面上有没有花瓶和鲜花。


    果然没有。


    不能提前构思插花了。


    冉从筠凄惨一笑,趴倒在桌案上。


    天要亡我啊!


    今日是苗娘子授课,冉从筠来的格外的早,离正式授课还有半个时辰,不能提前构思,只能趴下睡觉。


    刚把桌案上的东西腾空,准备趴下也来一觉就听见正厅外传来金铃摇晃的清脆声,越来越近。


    “筠姐姐!”人还没进正厅楚芸之的声音已经传进来。


    “快快快,趁苗娘子还没来,你快给我讲讲上次没讲完那个故事。”楚芸之飞扑进正厅,一把保住冉从筠的胳膊左右摇晃,声音娇娇的。


    讲故事,是冉从筠带来的苗娘子口中的陋习。


    冉从筠上辈子是个网络作者,来到景朝一没有网络,二没有所谓的系统,成日里除了女学上课就是发呆。


    后来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就把麻将给搞了出来,一个女学四个人,正好凑一桌麻将。


    冉从筠打麻将嘴巴不闲着,就开始讲一些封神榜,西游记,宝莲灯的故事。


    楚芸之三人听的上瘾,每次早课前都会早来一会儿,听冉从筠将故事。


    楚芸之三人排排端坐,手里还拿着茶水点心。


    冉从筠站在前方,手中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惊堂木。


    砰——


    惊堂木响起。


    “这上回书说到,二郎神将沉香带入一处秘境,要求沉香在密境中将所有的书都背会才能出去,沉香一人在密境中辛勤背书,直到变成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才将将把书背完......”


    冉从筠一手抚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压低声线,用现代说书人沙哑又富有魅力的声线继续说着宝莲灯的故事。


    一人讲,三人听。


    说的口若悬河,听的津津乐道。


    讲到精彩之处底下三人还拍手叫好。


    讲了一炷香的时间,冉从筠觉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三人还意犹未尽,觉得没听够。


    楚芸之看着面前沉浸在故事中不可自拔的李家二姐妹,决定放出一条重磅消息,吓她们一大跳。


    她清清嗓子,端庄伫立,慢条斯理地说出一个惊天消息:“我们女学要来新人了。”


    冉从筠三人目瞪口呆,齐齐注视着她,一副你肯定是在骗我的表情。


    楚芸之撇撇嘴:“别不信我啊,我可是江南内宅百事通,再说了这次来的可是我表姐,我怎么可能骗你们呢。”


    楚芸之的表姐。那不就是韩焉曦么!


    韩焉曦的哥哥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小霸王,杀人不眨眼,韩焉曦平日里跟着父母居住在别处,怎么想起来来李家女子学上学。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楚芸之看着三张决不相信的脸解释说:“我那日去舅舅家玩,焉曦也听了女将军的故事,吵着要来咱们女学,正好表哥的府邸就在凌州,焉曦就顺理成章的来了,估计后日就能正式入学了。”


    接着又小声嘀咕:“不过有个问题,要是表姐来了,我们就多出一个人,就没办法打麻将了。”


    静萍和静怡听到楚芸之所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这是个问题,以前女学下学她们四人都会区就近的稻芳亭里打几把麻将,洗去满身疲惫。现在多出一个人,就不能打麻将了,本来在这里上女学已经够痛苦了,现在麻将也不能打,更痛苦!


    冉从筠下巴支在案几上,眼神呆滞。


    好乱,好困,头好疼,想睡觉。


    “你那个表妹是不是韩慕的妹妹?”李静怡看着楚芸之突然发问。


    楚芸之不懂怎么和韩慕扯上关系了,但还是乖乖说是他妹妹。


    李静怡清清嗓子,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将四人围成一个圈:“昨天韩慕在大街上纵马将吴家小公子的腿踏折了。”


    冉从筠听到八卦才慢慢将头抬起来。


    “真的,你们别不信。我昨天让春桃去蜜饯局买五方糕,春桃亲眼见到的。说是吴家小公子在街上和一个走贩争论,没看到韩将军,韩将军直接纵马过去,马直接踏吴家公子的腿上,当场断了!韩将军身边那个叫石锐的副将还在旁边笑呢。”


    吴家小公子冉从筠听旁人提起过,吴大人晚来的子,宝贝的跟什么一样,就直接被韩慕把腿弄折了?


    学堂外突然变得寂静无声。


    四人聚成一团听静怡讲韩慕纵马伤人的事情,聊得热火朝天。


    今日韩慕纵马伤人,前日韩慕烧了郭家几处宅子,将韩慕讲成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


    李静怡突然觉得周身有冷气飘散,抬头一看立刻惊出半身冷汗。


    苗娘子正在四人身后,听她们聊韩慕。眉不怒而威,通身上下娴静又不失威仪。


    “苗娘子,慈安。”四人着急忙慌的起身福礼。


    “姑娘们都坐吧,不要议论道听途说之事,老身言尽于此。”,


    “今日插花小测,这次的花材已经放在姑娘们手边,一个时辰的时间,主题不限,姑娘们自行斟酌吧。””苗娘子淡淡扫过四人。


    身后的婢女在每位姑娘面前都放上十几株时令花卉并一个花瓶,每人的花瓶颜色形状都不同。


    让冉从筠抄作业都没办法抄,拿起面前的一支白色菊花,端详半晌才拿起剪刀手起刀落将枝桠剪下。


    插进瓶中后又是好半天端详也没找出下一支要选哪一个,冉从筠托着下巴,把玩着花,眼皮不受控制的粘连在一起。


    静怡年岁最小,在女学中最坐不住,苗娘子一说让自行插花,趁着苗娘子不注意,写下几个大字撕下来揉成团,戳戳前边姐姐静萍的背,悄悄递过去。


    静萍看着苗娘子正在看着左后方的楚芸之插花,手向后背一伸拿起纸团偷偷展开,上边赫然写着:快看筠姐姐,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静萍不着痕迹的微微侧头,冉从筠头一手拿着花,眼睛紧闭,头不受控制的一栽一栽的。


    楚芸之看到两人的动静,向前看去,冉从筠的头马上就要磕到案桌上,不免有些偷笑。


    “咳咳。”苗娘子将几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戒尺端正的拿在手中,楚芸之三人立刻调整姿势端坐插花。只有冉从筠一人,还在打瞌睡。


    戒尺敲打桌面的声音像雷鸣一般将冉从筠震醒。


    睁开眼睛看到苗娘子拿着戒尺站在她身侧,微微颔首示意她将手伸出领罚。


    今天也不知怎得,总觉得昏昏沉沉,没睡够一样。


    冉从筠还是可怜兮兮的将手伸出。


    三板戒尺下去,手心一片通红。


    苗娘子施施然回到主席:“若身体不适,可以向我说明回家休养,但若没有说明,便要全神贯注。”


    “是,学生知错了,学生不敢再犯。”


    手心还火辣辣的,可眼皮又不受控制的粘在一起。


    不能睡,冉从筠,苗娘子的戒尺还在等着你呢,不能睡!


    冉从筠咬牙掐了一把大腿根,打起十二分精神支起眼皮。


    睁开眼,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