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路边摊值班，路边人便和萩原研二回出租屋。


    路边人去超市打算买两袋苹果，把手机放在耳边装作在打电话，“这袋是给奶奶的，这袋我们自己吃。研二，你要喝苹果汁吗？我以前买了一个榨汁机，都没用过呢。”


    “可以啊。那个榨汁机买多久了？”萩原研二抬头问。


    “嗯……很多年了。”路边人含糊地说，默默心算，悄咪咪地比一个八。那个榨汁机还是“星野瑾”的时候买的。


    “好吧。”八年前的榨汁机啊。


    “星野姐，这个苹果不错哦。”萩原研二指着一个苹果，有条纹，很少的点点，红红的，很端正，用来摆果盘都好看。


    路边人拿起来看，“很好看的苹果，就这个。”路边人数一下篮子里的苹果，八个，多挑两个苹果，拿去称重。


    “那个榨汁机我都还没用过，应该还能用。需要买糖吗？”路边人问。


    “嗯，如果想喝甜一点的，可以加一点糖。”萩原研二看到路边人眼睛瞬间亮起来，连忙提醒：“星野姐，不要加太多糖下去，会很腻的。”


    “嘿嘿。”路边人干笑两声，“那买一包冰糖吧，吃不完以后再吃。”


    那一包冰糖放进篮子里，然后付款。


    萩原研二好奇：“星野姐，你那个、空间，里面放了多少吃的？小心过期了啊。”


    “嗯……”路边人思考一下，“糖？我买了很多糖，还没吃完呢。”


    相对于“星野瑾”，他吃糖果数量已经很少了。因为吃太多，心里就不自觉地浮起松田阵平揍人的时候那张黑脸。


    路边人抖了抖，“我现在已经吃得很少很少了，真的！”


    萩原研二好笑，“看来阵平酱的拳头还是很有用的嘛。不过星野姐，你那些糖，是不是已经过期了？”


    路边人摇头：“还没有，那些糖我七个月前才买的，保质期是——”好像是六个月。


    萩原研二挑眉：“保质期是多久了？”


    路边人心虚，撇开眼睛：“哈哈，是12个月呢，还没过期！”有些糖果是12个月。


    “当—真—吗？”萩原研二拉长声音。


    “嗯……”路边人视线飘忽不定，“真、真的。”


    “拿出来看看？”萩原研二挑眉。


    “那个，包装上，没有保质期。”路边人看天看地，不敢看萩原研二。


    “千纸鹤硬糖？”


    “嗯，还有牛奶糖。”路边人看街边的灯光。


    萩原研二浮起一些无奈：“星野姐，千纸鹤硬糖保质期一般是六个月，放久会化的吧？”


    路边人撇开眼睛，“我这个是12个月的！”


    “好吧，但是这些糖果放这么久，星野姐你也该换一批糖果啦。”萩原研二不期待星野瑾真的能够完全不吃糖，只希望她能够少吃一点。


    “唉，要是我们都不在，星野姐你怎么办呐。”萩原研二有些感叹，自己这个小师妹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糖过期都不注意一下。


    “？？？”路边人满脸疑惑，“你说啥？”


    萩原研二习惯性地抬手想搭在路边人的肩上，抬了一半又放下来，“hagi想着，要是我们没有看着你，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些糖果收着到明年还吃。”


    路边人尬笑，如果没人提醒他，可能真的会一直吃，直到吃完为止。


    到小区楼下时，看到救护车从小区里出来从他面前经过，路边人停下来看着救护车远去，“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出事了。”


    路边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心里暗暗说：希望不要是奶奶。


    继续朝着小区里走去，看到松田阵平叼着烟站在楼梯口，路边人高高兴兴地朝他挥手：“阵平——”


    萩原研二飘过去，手搭在松田阵平的肩上：“阵平酱～～晚上好呀。”


    路边人高兴地问：“阵平是收到消息特地来等我的吗？”


    松田阵平叼着烟，没说话。


    路边人有些疑惑，“阵平，吸烟有害健康，不要抽太多烟。”


    萩原研二有些疑惑：“阵平酱？吃什么事了吗？”


    松田阵平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保持沉默。


    路边人皱眉：“阵平？”


    突然身后飘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路边人一下子瞪大眼睛，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


    “呀，是路边呐。”老奶奶高兴地朝他打招呼。


    “那个，什么，晚上好。”老爷爷别扭地朝他打招呼。


    老奶奶慈祥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路边呐，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啦，我要和我家老头子走啦。你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别着凉啦，小心点，情绪不要太激动……”


    老奶奶伸手摸摸路边人的头发，絮絮叨叨地叮嘱路边人。


    现场的两个人和一个魂安静地听着老奶奶的话，最后，老奶奶说：“不说了，你以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我们走啦，老头子等不了太久啦。”


    路边人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努力地露出笑容，“好……奶奶，爷爷，一路顺风。”


    “欸，回去吧。”老奶奶笑着说，转头对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说：“那么，再见啦，各位。”


    “啊，老奶奶，再见。”萩原研二脸上露出微笑，抬手朝他们挥挥手。


    老奶奶牵住老爷爷的手，两人相依着消失。


    松田阵平开口说：“6点我回来顺便去找她一趟，有人敲门，里面没人回应，我就踹开门进去，发现她躺在地上，已经断气了，身体还有余温。”


    松田阵平收到萩原研二的消息，便准时下班回家，打包了四份饭菜，在经过四楼时，顺便去看一下老奶奶。


    老奶奶门口有一位妇女焦急地站在门口拍门：“奶奶？奶奶？听到就开一下门啊！”


    松田阵平疑惑：“怎么了？”


    那位妇女说：“我拍门没有人应。以前她经常会开门出来走廊走走，跟路过的人说说话，但是我儿子刚才说，今天好像都没见过她。我有些担心。”


    松田阵平拧一下门锁，拧不动。


    妇女焦急地说：“怎么还没回来？”她让自己的儿子下去找那位管理大爷，看看怎么能把门打开。


    松田阵平考虑一下，说：“让开。”


    妇女连忙退后一步。


    松田阵平将手里的饭盒放在一旁，退后一步，飞踹一脚。


    “砰！”


    松田阵平把门踹开，连忙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透明的老奶奶站在门口，伸手准备开门，后面飘着一位老爷爷，絮絮叨叨地说：“别费劲啦，你碰不到的。”


    老奶奶本人安静地躺在靠近沙发的地板上，安静地睡着了。


    妇女进门一看尖叫起来，连忙拨打急救电话。


    老奶奶看到他们两人，便很高兴地说：“欸，A女士，晚上好呀，小伙子你又来啦。”


    松田阵平顿了一下，摸一下老奶奶的手腕，展开急救。


    老奶奶说：“小伙子别费劲啦，我已经死了好二十多分钟啰。”死了二十五分钟，但是五分钟前才凝出魂魄。


    管理大爷和男孩进门，看到松田阵平还在努力地想要救人，“啊！奶奶！”


    “怎么样了？”管理大爷连忙上前询问。


    松田阵平轻轻地摇头，最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老奶奶絮絮叨叨地说：“多谢你们啦，不过，我能和老头子一起走，倒也心满意足啦。我年纪也大咯，活了这么久，也赚够本啦，本来就没几年的寿命，现在算是有始有终吧。”


    老奶奶便和老爷爷跟在A女士身后絮絮叨叨地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等等之类的话。


    急救车很快就到达现场，初步判断是脑溢血造成死亡。


    老奶奶看着医生和警察进进出出，又说：“唉，不知道我还能留在这里多久，我还有几句话想跟路边说呢。”


    松田阵平将手机放在耳朵边，开口说：“路边很快就会回来。”


    老奶奶愣了一下：“欸？”


    老爷爷飘过来看一眼松田阵平，说：“你，是不是看得到我们？”


    松田阵平轻轻点头，“是。”


    老爷爷一拍手掌：“路边那小子是不是也能看得我？”


    松田阵平点头。


    “我就知道！上次那小子扶着我媳妇的时候，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松田阵平：“……”


    老奶奶很高兴，“欸，小伙子，路边真的会回来吗？”


    松田阵平点头：“嗯，他们快到家了。”


    老奶奶很高兴：“路边这小家伙欸，是上个月才住进来的，但是每看到我就热情地扶着我，帮我扔垃圾，给我送水果，帮我买菜，还帮忙拿快递，明明身体不好，还总想着照顾我。”


    老爷爷别扭地说：“确实要好好地感谢他，一有空就跑来看你，确认你身体健康。”


    老奶奶叹口气：“欸，这孩子身体不好，希望他不要情绪激动。”


    老爷爷接上：“确实，要是进医院就不好了，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勃的嘛。”


    老奶奶嗔笑：“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非要想路边进医院。”


    老爷爷：“哦。”他也没说什么啊，就上次见到他的身体状况，大概也活不久了。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绝对会被老奶奶骂，老爷爷非常有求生欲地咽回去。


    老奶奶继续说：“小伙子，你能帮忙带句话吗？”


    松田阵平轻轻点头：“什么话？”


    老奶奶转身指了指擦眼泪的A女士，说：“帮我跟她说一句，就说：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你以后，要好好的生活，别担心，我只是和老头子团聚啦。”


    松田阵平沉默地点点头。


    医生将老奶奶的尸体装进裹尸袋，准备带走，管理大爷和警察还在努力地联系老奶奶的家人。


    A女士有些迟疑地说：“每年新年都会有一个年轻人来给他们拜年，偶尔会有人给他们送快递。但是老爷爷走的时候，只有奶奶一人送他。”


    再多的，A女士就不知道了。


    老奶奶说：“我们没有家人了，那位年轻人是我儿子的朋友，他人很好呢，很照顾我们……”


    松田阵平沉默地听着，等老奶奶说完后，便问：“有电话吗？”


    老奶奶和老爷爷迟疑了一下，念出一串数字。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再麻烦那位年轻人。


    松田阵平跟警察说一下这些信息，警察联系那位年轻人，对面传来一个声音说：“我现在在东京，马上就到，麻烦你们了。”


    两位老人有些开心，早早地下去等那位年轻人。


    松田阵平靠近A女士，转告她老奶奶的话。


    A女士愣了愣，随后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下来：“谢谢……”谢谢你的安慰。


    她希望这句话是真的，老奶奶真的有跟她说了这些话。


    松田阵平点头，随后下楼。


    那位年轻人来得很快，两位老人便高兴地跟在年轻人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出松田阵平的意料，年轻人停下来拿出手机假装在打电话。


    松田阵平没有靠近，他远远地看到两位老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嘴里叮嘱他一些话，随后年轻人朝他们点头，上前和警察交涉，便跟着救护车走了。


    老奶奶高兴地飘回来，老爷爷脸上倒是有些恍惚：“这年头，这么多人能见鬼了吗？”


    松田阵平也有这个疑惑，星野姐说过她从未见过除她以外的人能够见到鬼，但是今天，他就见到了一位。


    老奶奶和老爷爷飘上楼，救护车和警车离开后，路边人和萩原研二便高兴地拎着水果回来。


    松田阵平有些担忧地看着路边人。


    萩原研二靠近路边人，“星野姐……你还好吧？心脏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边人抬手擦擦眼泪，“没有，别担心，研二……我只是……”路边人哽住。


    “想哭就哭吧，没人会嘲笑你。”松田阵平开口，递上一条手帕。


    路边人蹲下来，伸手抱着自己：“对不起……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萩原研二有些担忧，叹了口气，伸手抓住路边人的手：“星野姐，没事呢，我们在。”


    路边人用力地抓着这抹冰凉，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松田阵平蹲下来，盯着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伸手抓住松田阵平，“阵平酱，我在呢。”


    松田阵平沉默不语，只是用力地抓着萩原研二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