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醋

作品:《绑定监控系统后

    沈如晦问斩的那天,祝漫灵还是去了。


    迦叶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戴上素白软纱的帷帽,开口道:“我多带几个人陪小姐去。”


    “不必了,迦叔,有你陪我去就够了。”


    刑场上,沈如晦一身素白囚衣,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再也看不出曾是风光无限的驸马,国子监的祭酒。


    原来脱下那层皮,他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湮灭人群的普通人。


    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沈如晦干涸开裂的双唇动了动,他将目光投向周围人群,在一众麻木看乐子的新奇目光中,他看到了那道弱柳扶风的素白身影。


    在人群中,像是洁白无瑕纤尘不染的栀子花。


    帷帽前的软纱被掀起,熟悉的面庞,那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他眼中光芒涌动,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出生的那一天,是一个春色灿烂的好日子,阳光和煦到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他也曾想过,就这样牵着家人的手,一起慢慢走下去,不再管那些功名利禄,烟云浮华。


    可是,他终究不甘心,一步错,步步错。


    目光中,那个柔弱的女孩冲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却再也没有暖意和温情,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启唇,无声的说了几个字,随后放下软纱,转身和身边的人头也不回的缓步而去。


    沈如晦颓丧的闭上眼,他看懂了,她说的是,一路走好,沈大人。


    既然你那么爱功名利禄,那么这最后一刻,就让这虚名陪着你下地狱吧。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


    祝漫灵回了府,朱筱筱已经在等她了。


    “筱筱,你怎么来了?”祝漫灵问道。


    朱筱筱递给她一封信,“是菅姐姐给你的。”


    祝漫灵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信,接了过来,“怎么在你那?”


    “因为我也有一封,她那偷懒的性子,多半就一起发到我这来了。”


    展开信笺,来不及吐槽那鬼斧神工的笔迹,匆匆读过,她有些愣怔:“我们,从国子监毕业后可以去刑部?”


    可她们是女子啊,刑部是什么地方,她们真的可以吗?


    朱筱筱点头:“据说刑部那边已经同意了,我们可以从底下的旁听生做起。通过考核就可以正式成为刑部的一员了。”


    太好了,阿娘,原来我还是可以做一个好人的。


    谁说好人只能懦弱的缩守原地,忍受欺凌,她偏要拿好武器去保护更多的人。


    手上的信纸在风中微微摇动,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


    愿你们能将自己的聪慧隐忍勇敢化作利器,刺破无边黑暗,保护更多的人。


    内御膳房。


    骆惊尘看着面前搓掉花生皮把白白胖胖花生仁往嘴里送的小女官,问:“所以你前几日找我打听吴老头儿的行踪就是为了给她们两个求个恩典。”


    “昂,”菅悦继续和花生奋战,“陛下不是早就提倡女子做官,已有具体政策,只是一直推进得不太好,我也算是顺势而为。”


    “但吴老头性格死板古怪,你是怎么说服他的?”骆惊尘很好奇。


    菅悦小声说:“我给了他一个生发秘方。”


    骆惊尘:“……”


    真有你的。


    “对了,你那天去找祝漫灵都问什么了?”骆惊尘看着面前的人,她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靠谱。


    但总是能很好的完成每一件事,甚至连后续的处理都滴水不漏。


    究竟是扮猪吃虎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藏拙守性,随心而为。不圆滑世故却也不固执死板,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菅悦拍干净手上的酥皮,弯起眼睛神秘的说:“这是秘密。”


    这几日,宁桑桑小郡主倒是意外的消停,因为亲爱的佑哥哥病了,她和宁珏都守在病床前,倒是也没机会出去搞事了。


    “这么说,我们这几日不用伺候他们了?”喜从天降,菅悦还有点不适应。


    就是有点对不起生病的宁佑,不过他真是造福了一帮人啊。


    “在宁佑身体好起来之前,我们应该都不用跟着他们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陛下没派太医去看看吗?”菅悦问。


    骆惊尘摇头:“派是派了,不过人家自己有带大夫,估计是信不过我们的太医的,面都没见上一面,更别提把脉了。”


    这样啊,确实挺麻烦,说不定那边还觉得是宫里有人害他们呢。


    真愁人啊,希望宁佑大王子赶紧好起来吧。


    为了查案,好几日都没得个消停,现在终于了结,菅悦回般清阁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醒来都晚上了,披了个外衫去长华殿那儿蹭饭。


    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一吸鼻子,是烤鸭!


    她就知道,只要有陈答应在,好吃的少不了。


    “哟,稀客啊,你今儿怎么有功夫来?”齐贵人嗑着瓜子问她。


    菅悦一脸睡不醒坐到桌前,先干了一杯红枣茶,回道:“事办完了,我放假啦。”


    “真不容易,当官还有假呢。”


    “我闻到烤鸭的香味了,快拿上来,我好饿。”


    “一天天,跟个饿死鬼托生似的。”丫鬟们把饭食端上来,菅悦猴急的挪了桌。


    用过饭后,菅悦想起问她们:“宫学上得怎么样?开心不?”


    “别提多没劲了。”齐贵人一脸腻味,“天天读书作诗,绣花沏茶抚琴插花,老娘出阁前都没这么累。”


    陈答应继续补刀:“而且饭堂的糕点难吃的要命,盐不咸糖不甜,简直是受罪。”


    那确实惨,菅悦十分共情的点头。


    菅悦看向没说话的二人,“珠珠儿,容姐,你们俩咋不说话?”


    崔常在哭丧着脸:“我本来以为去了可以天天看到骆将军,可是一次都没看到。”


    那你能看到吗,他和我去国子监伺候祖宗去了啊。


    还顺便捞了个尸体查了个案,那生活,别提多充实了。


    “容姐呢?”菅悦看向旁边。


    容妃双目无神,一看就是熬了大夜,“卡住了,我卡住了。”


    “什么卡住了?”菅悦一脸纳闷。


    “容姐最近卡文,小芙蓉和蒙面侠客的感情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崔常在小声和她说。


    菅悦大手一挥,“那就直接让他俩分手,惊艳所有人。”


    “那怎么能行?”崔常在瞪大眼,“读者肯定不接受悲剧结局啊。”


    啊,那可真愁人。


    菅悦夹了个鸭头放进容妃碗里,“容姐,多吃点补补,相信你一定能写出来的。”


    写东西这种事,就像蹲茅坑,只要肯使劲,总会有的。


    算算时间,好像确实要到交稿的日子了。


    “容姐,正巧明天我有空可以出宫,你把你写好的稿子给我,我去帮你送到灵璧阁。”


    “好。”


    第二日,菅悦看外面艳阳高照,换了一身白色裙衫,这还是她之前帮程云莱买战袍,买的多送的。


    这裙子太长,程云莱穿不了,倒是意外合她的尺码。


    估计掌柜的也是卖不出了,才做个添头送给她们的。


    菅悦在镜子面前美滋滋照了一会儿,不错不错,天天灰头土脸的跑上跑下,她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


    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布兜,没发现携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上次那本害她丢脸出丑的小册子已经被她塞进落灰的角落。


    出门喽。


    把稿子投到灵璧阁,拿到了之前稿子的分成,有三两银子,不错诶。


    容姐估计也会很开心,想到她之前双目无神的模样,菅悦心下思索,感觉过不了多久,她的生发方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好好的闲日子不过,偏得去写话本子,你不掉头发谁掉。


    菅悦去对面的茶楼消磨了半天的时间,听说书先生讲了三场,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出了楼。


    街上忽然起了风,布坊的老板指使着小厮往屋里搬晒布的架子。


    “快下雨了,手脚麻利些,要是浇坏了我的布,就拿你们的工钱来抵。”


    要下雨了吗?菅悦抬头看天,果然是阴云密布,之前的艳阳被遮得严实,只镀亮了一层云边。


    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呼号的北风席卷而来,菅悦感觉自己像被武功高强内功深厚的侠客在背上打了一掌。


    她也加快了脚步。


    雨滴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冰凉潮湿的空气沁入肺腑,她将左手遮在头顶。


    还好,眼前就是宫门了,她小跑起来,一溜烟跑过宫门的时候,她余光中看到一对人影。


    谁这么缺心眼,这大雨泡天的在宫门口谈情说爱啊。


    她八卦的送过去一缕眼风,那服饰清贵的丽人楚腰袅袅,就算只有一个背影也令人浮想联翩。


    此时她正抓着面前男人的手臂,声音凄切不知在说着什么。


    男人一身黑衣,打着一把同色油纸伞,脸上表情冰冷阴沉,俊秀眉目凝着几分隐忍的不耐烦。


    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青梅竹马?未婚妻?旧情人?


    菅悦眯起眼,脑海中转出了无数念头。


    那边,骆惊尘感觉到凝视的目光,微抬眉目望过去,就看到站在雨中的菅悦。


    她浑身湿透,鬓发贴在素白的脸上,颇有几分狼狈,表情嘛,不太好看。


    他皱眉,抬脚就要走过去,却被面前人死死拉住胳膊。


    “怎么了惊尘?”那位姑娘终于回过头,凄蒙雨雾中,细眉淡目,般般入画。


    果然是个美人。


    菅悦微笑打招呼:“今个儿天气不错,我出来洗个头,打扰了,你们继续。”


    “……”


    气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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