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安宫,卿酒酒从步辇下来。


    只见她今日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还有一块轻纱遮面,步履款款。


    嬷嬷迎出来,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大姑娘?”


    卿酒酒小时候经常在宫里玩,自从落水后便全身肥胖,什么时候这么纤瘦了?


    “桂嬷嬷。”卿酒酒假装泣意,脱下斗笠,露出她面上以前的斑驳伤痕来。


    这张脸,丑的触目惊心。


    确实是卿酒酒!


    卿酒酒眼眸一闪,她精心易容回去的丑脸,用的材料可贵了,普通人看不出问题。


    当初治卿酒酒这张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下不适合用真面目视人,暂时就只能易容了。


    进去大殿,太后显然等候多时。


    见卿酒酒没死,但是依旧是这么一张丑脸,她又气馁。


    当初要不是卿酒酒先爬上季时宴的床,她也不会选她当棋子。


    这么丑一张脸,季时宴怎么看得上!


    可是后来卿酒酒传出难产而死,她再想让季时宴娶戚宁宁已经不能了。


    季时宴恨死了他们戚家,他这么看重戚宁宁都不愿成婚。


    事到如今,卿酒酒既然回来,死猪肉也是猪肉,只要能令季时宴不痛快,那就行。


    思及此,太后言语戚戚:“安安,你受苦了。”


    “姑母,安安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两人都装模作样,未语先流泪。


    详细的卿酒酒都在信里提过,她抹了一把眼泪:“姑母,求您让我跟乾安王和离吧。”


    “和离?”太后责怪般看她:“你受了这么多苦,仅是和离怎么够?你应该回去。”


    回乾安王府?


    卿酒酒差点冷笑,这个亲姑母是真不怕自己被季时宴弄死啊。


    她还想利用自己当棋子呢?


    “可是姑母,季时宴本就想弄死我,我若回去,还能有命在?”


    太后拍着她的手安慰:“你如今冰雪聪明,只要替姑母回去办成一件事,姑母就放你和离,如何?”


    办事?


    “你只要将一封信放入季时宴的书房,便算大功告成,不会超过三日的。”


    卿酒酒不用猜也知道,太后要她放的这封信,定然是对季时宴不利的。


    不是通敌叛国就是贪污受贿。


    太后这人,想除掉季时宴的野心都写在眼睛里了。


    卿酒酒可不是以前的卿酒酒,她若是替太后办成这件事,自己肯定也没有命在。


    “姑母,我不回去,我三年前就差点死在他手下,我要和离。”


    太后见她如此犟,凤眸里闪过冷光:“安安不要任性,你想想,你娘可还在戚府呢。”


    戚夫人!


    卿酒酒的娘,是戚府对她唯一好的人,可惜性子软弱,护不住卿酒酒。


    太后这个老不死的,拿她娘来威胁?


    虽然这不是卿酒酒的亲妈,可却是死去的卿酒酒的亲娘。


    见她犹豫了,太后乘胜追击:“哀家知道你委屈,不过我们戚家的女孩儿,出身就为了家族,将来皇帝站稳了脚,还不都是我们戚家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戚家?


    卿酒酒可没这么好糊弄:“姑母,安安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娘也不懂。”


    “没关系,帮哀家做成了这件事,你们母女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要拿她娘来威胁了。


    卿酒酒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她原本想着进宫来,求太后和离,然后让戚宁宁嫁入王府。


    但是现在有些犹豫——


    戚宁宁嫁入王府就是得偿所愿,而她就成了弃子。


    不论是太后还是季时宴,都不会给她活路。


    那还不如,顺势而为,搅弄一番风云。


    “三日后,哀家在宫里设宴将你迎回,你不要考虑太久。”


    老不死的,这还叫让她考虑?


    ***


    卿酒酒一路出了宫,换了几道掩护,最后才换回了京墨先生的穿戴,回了宅子。


    卿白迎上来,见她眉宇冷凝,有些担心:“姑娘,太后为难您了?”


    “要我入乾安王府。”


    入乾安王府?


    那不是送肉上砧板?


    “乾安王会要您的命的!”


    “太冒险了,乾安王见过您,他这个人太危险,您往他跟前凑,这不行。”


    可是卿酒酒的娘在太后手里。


    没想到刚出手就遇上截胡的,卿酒酒难得的觉得有点晦气。


    正思索间,门童匆匆跑进来:“姑娘,外头有个乞丐找您。”


    小狼?!


    可卿酒酒到门口一看,是老阿婆抱着小狼,小狼嘴角挂着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怎么了这是?”卿酒酒忙将人接过来。


    老阿婆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你救救他,赵三抢、抢钱,小狼不肯给,他就踢了、踢了小狼!”


    从她颠三倒四的描述中不难猜,小狼是为了钱不被抢走得罪了人,被人踢了一脚。


    他本就浑身是病,哪里遭得住这么踢!


    果然,脉象急促,伤了心肺。


    老阿婆本就强弩之末,现在急怒之下,更遭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小白,将人带进来!”


    做了紧急的治疗,卿酒酒拿出自己特制的医具,听了听小狼的心音。


    嘈杂。


    戚宁宁那是假心疾,小狼这个却是实打实的。


    他很可能哪天就因为供血不上来,人就没了。


    古代根本没有治愈心脏病的最佳手段,那天卿酒酒说的开胸是唬季时宴的。


    要开刀,最基本的消毒和血氧监测这里都没有。


    不过,还有一个很土的方子,说心疾者,每月一碗亲生父亲的心头血做药引,或许能养着。


    小狼的亲人,会不会还在世?


    正想着,卿白那又有坏消息:“姑娘,那老婆婆不行了!”


    卿酒酒到时,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婆婆,小狼的爹娘,还有没有可能找到?”


    老婆婆气若游丝:“小狼、怎么样?”


    “他有心疾,若是能找到他父亲,或许还有救。”


    听见要找小狼的父亲,老婆婆狠狠一颤。


    “他不是西郊捡的,你要钱,只是因为有人威胁你,是不是?”卿酒酒蹲下抓着她的手:“现在要救他,得找到他爹娘,婆婆,他是谁?”


    老婆婆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濒死般紧紧抓住卿酒酒的手。


    “乾、乾、乾安……”


    话未说完,老婆婆已经断了气。


    徒留卿酒酒一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