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星空柔美。


    裴艺秀从隔壁Gay吧走出来，边捋长发边戳手机。


    信号好差，这是什么破5G，搭上iphone简直一言难尽。


    今夜喝得迷醉，女人乔装用的礼帽，裸粉色的口罩，已不知落在哪位娇俏的小哥哥怀里。


    她拐进歌越酒吧，大摇大摆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竟能毫无磕碰地抵达吧台。


    一坐下，她就喊道：“吕老板~！我要招牌特调X，三杯！”


    吧台内，调酒师回她：“裴小姐，老板这会儿没在，他交代过你的酒水自动免单。”


    待吕承伯回到吧台，见裴艺秀是独自一人，却未见陈琛：“裴小姐，你是自己过来的？”


    女人摇摇手中空杯：“不是呀，还有陈大炮，还有简大侠~不对，是简大瞎！”


    看来她喝得比往常要多。


    吕承伯本想拿手机联系她的朋友，却想起还没存过陈琛和简寻之的联系方式。


    没一会儿，裴艺秀就拿起手机开始自拍，红润的脸色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透着魅色浮生的朦胧美。


    一张，两张，三四张，满意哎；那就再来一张。


    前置相机画面中，一道墨色身影由远及近，裴艺秀不禁瞳孔一震。


    猛然转身，只见那人正从她面前经过，仿佛周遭空气都跟着降了温。


    修身的墨色衬衣在这觥筹交错的光影前，有如深海之下不为人知的诡秘。


    她愣愣地盯住那张英俊却清冷的侧颜，无意识地念出一句：“…小舅舅。”


    岂料那男人竟朝她看过来，那双微垂的凤眸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他脚步一转，径直冲她走过来。


    “你刚才，说了什么？”


    盛衍的嗓音似是没有温度，镜片后的狭长双眼居高临下地俯睨着她，叫人凭空生出一丝惧意。


    裴艺秀这才回神，扯过一抹女主播的标准微笑，并优雅地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主持人裴艺秀。需要合影或是签名吗？”


    盛衍并未理会她伸来的右手，淡淡瞟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没入人群的墨色身影，行之至远，却依旧鹤立鸡群般叫她一眼就能看见。


    裴艺秀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久久出神，直到陈琛拨开人群找过来。


    “喂老裴，也不回我消息？你知道我快把Gay吧翻个底朝天了嘛！”


    见女人无甚反应，陈琛拿手在她眼前晃晃，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没被人欺负吧？”


    却听裴艺秀拖着长音，语气里有些小傲娇：“刚才那个家伙~好没礼貌噢~~”


    “陈先生。”


    “嗯？”陈琛应声抬头，只见吧台内吕承伯递来手机，温声道：“留个电话吧。”


    盛衍走出歌越酒吧，秦临已恭敬等在街边。


    月色下，黑色宾利映出一道银色流辉。


    秦临拉开后座车门，汇报道：“室长，刚才遇见了简小姐，Arthur就跟她走了。”


    “男大不中留。”


    盛衍冷哼一声，数落道，“光追着人家跑有什么用，白费你我那两日工夫。Arthur他…应该不至于…？”


    秦临笑应：“Arthur只是有些腼腆，室长放心，他对男人绝无兴趣。”


    宾利飞驰快速驶入夜色，汇入申海城繁华夜生活的车流中。


    “所以，Arthur摊牌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了？”


    盛衍的语气掺着三分疑惑，七分戏谑。


    “那倒没有，”


    秦临笑着解释道，“好在Arthur反应快，当即就与简小姐说，他是在A.S美院校招会里被你一眼相中，直接签了约。今天，刚好来酒吧参加新人聚会。”


    后视镜中，盛衍随意靠着，眸中映着冷白月色，看不出喜怒。


    “扯的什么破谎~”


    他觉得好笑，头回听说昨天参加校招今天就入职的……哪家公司的招聘流程这么火箭炮？


    “简寻之信了？”


    “好像……是信了。”


    秦临扫了眼后视镜，“简小姐好像对Arthur说的话，迷之信任。”


    “呵，这样的智商，也难怪至今没有看穿Arthur~我甚至想考虑一下，是否该撤回给她的独家授权。”


    盛衍虽这样说着，可看向窗外胧月的目光却很是温柔。


    也许是因为那个瞬间，心中无端忆起一位故人。


    情绪便漫上来，似潮汐涨落，云水幻月。


    驶入中环高架桥的红色奥迪车上，简寻之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呢~最近是不是树敌太多了。”她抽出一张纸巾，揉揉鼻子，顺手按下副驾车窗。


    窗外小风阵阵，天际的胧月在游走的流云间，忽隐忽现。


    窗玻璃又被升上去，简寻之忙说：“哎别关，刚打喷嚏呢，散一散~”


    单宴泽瞧她一眼，给副驾窗户留了一条缝隙。


    “你喝了酒，吹风容易感冒。”


    “这么关心我？”


    女人面向驾驶座，“听说最近甲流倒了一片，我要是中招，你来照顾我吗？”


    低音炮：“好。”


    “怎么都不带犹豫的？那是甲流诶~会传染的。”


    简寻之觉得卷毛弟弟应得太快，多半是在放嘴炮。


    她兀自刷了会儿手机，随口问道：“你真的签了A.S啊？什么时候正式上班？”


    “你想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啊？”


    “我是说，你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简寻之扬起一张得逞的笑脸，凑过去说：“哎呀我们小卷毛怎么这么聪明，一点就通。”


    她言简意赅地透漏了爱洛莎给出的合作要求，感叹一句：“早知道盛衍今晚也在歌越，我就去你们包厢门口堵人了！”


    单宴泽疑惑：“你要我帮你探听盛衍的行程？”


    女人连连点头：“聪明~只要让我当面见他一次，我有信心让他同意Arthur加入DLP！”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Arthur本人？”


    单宴泽不理解，这种事情找盛衍有什么用？盛衍那家伙天天忙着他在香港注册的娱乐投资公司，一年到头没几天在过问A.S的业务。


    况且就算盛衍点头，还得看他亚瑟单乐不乐意呢~


    “Arthur啊~”


    简寻之顿了声，若有所思道，“上次求他同意续约，就被要走了户口本…再找他，万一叫我以身相许怎么办？他要是个美少年也就罢了，可是听他声音，看他画风，那多半是个糟老头子啊~你忍心让姐姐就这样羊入虎口？”


    “……”


    单宴泽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快下高架了。


    不断靠近的双排路灯，一道又一道微弱黄光打在车内，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简寻之就笃定Arthur是个糟老头子？


    他有表现得那么老态龙钟？


    “啊不对不对，”


    简寻之改口道，“我撤回我刚才说的话。Arthur他老人家是德高望重，德艺双馨才对。”


    她莫名捏着嗓子说，“卷毛呀，你现在是A.S的人了，可得在盛衍和Arthur面前帮我多说好话，千万别把我刚才说的话讲出去噢！姐姐是信任你，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晚了。


    单宴泽瞟她一眼，真希望她在知道Arthur的真实身份后，不要急着去找地洞钻。


    他会告诉她：他很大度，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电梯门一打开，简寻之还是有点不习惯。


    家门口过道里多出的这扇智能防盗门，真叫她深觉“大可不必”，好在是面部识别的~开门还算方便。


    “你那仇家，还有来找过你麻烦吗？”她推门走进过道，回头看了一眼。


    单宴泽跟上去：“唔，没，我们已经和解了。”


    简寻之不禁笑道：“把你家门封成那样，还能和解？你们什么关系啊，发小？”


    男生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墙角：“算是吧，认识好多年了。”


    女人忽然顿步，退到单宴泽身侧。


    猛吸了几下鼻子，她迟疑着抬眼：“你抽烟了？”


    方才在车里，她就闻到一股混着酒精味儿的烟草气。


    她以为是自己在酒吧沾上的味道，不想呛着卷毛弟弟，才在打喷嚏后索性开窗透气。


    可她离卷毛远了几步后，这气味变得淡不可闻，一退回去又再次闻到。


    没想到，男生的衣服上气味更重。


    单宴泽忙退开几步，低声道：“可能是，酒吧包厢里沾上的，有别人在抽烟。”


    简寻之跟上去，抓起他的手指嗅了嗅，倒是无甚气味。


    “谁呀这么没素质，包厢里抽烟，不会是盛衍吧？”


    他抽回自己的手，小声应和道：“不认识，大概也是刚入职的新人吧。”


    女人嫌弃地摇摇头，嘱咐道：“那你以后离那人远些，别把我们干净单纯的小卷毛给带坏了。”


    “简寻之，说了我不小了。”


    单宴泽蹙起眉，胸口闷闷的，她总跟盛衍一样，将他当成个小孩。


    “说了叫我姐姐~”


    简寻之叉起腰，仰头瞧他，“你怎么跟程彦一样，动不动就喊我全名？没大没小！”


    “我自己有姐姐。”


    男生嘀咕一句，又道，“简寻之，要怎样你才肯把我当成一个男人？”


    “男人？”


    简寻之忍俊不禁，跟着双手便攀上他的胸膛，“卷毛啊~你要能忍住今晚不逃，我就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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