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等林舅舅和萧辰璟从书房出来，萧辰璟就让太医给林家人把了平安脉，林舅舅的身体确实因为赶路有些不适，只是并不严重，太医开了几个方子后，就让林舅舅仔细养着了。


    倒是林舅母内火有些旺，太医同样给她开了药方。


    至于林蕴，也得了一些安神醒脑的丸子，倒不是让他现在用，而是等到参加科举的时候可以带着。


    哪怕有再多的不舍，楚曦也知道太子为了陪她，已经在宫外留了太久，她眼中满是不舍，藏在衣袖的手更是紧紧捏着帕子，面上却笑着说道：“太子我们该回去了。”


    萧辰璟点了下头，宫门是有落锁的时间的，而且他们回去的太晚，怕是楚曦也要落一个不懂事的评价了。


    林家人是笑着把太子和楚曦送上马车的，而且林舅母也抓紧时间准备了回礼，可是等到侍卫护着马车离开，林舅母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林舅舅握着妻子的手，温声安抚道：“以后还有机会的。”


    其实林舅舅心中总觉得太子并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性子，太子的那些话，是真话却又不完全是真话，太子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宫，确实是为了以后，至于是怎么样的以后，林舅舅就不确定了。


    只是不管真实目的是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宫中以退为进，反而让他处于一个超脱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能从之后发生的太子之争中脱身。


    不过这些话林舅舅不准备和妻子说，至于儿子，也要等他真正入朝的时候再提。


    林舅母倒是与林舅舅说了楚曦的打算。


    林舅舅听完点了下头：“让她做主就好，太子并非没有成算之人。”


    林舅母点头不再多言，只是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瞧着太子如今对囡囡还算好，只是瞧着太子并不康健。”


    这个并不康健倒不是指太子双眼和双腿，而是他身体。


    林舅舅也是担心这点，却不好说，只是笑道：“当初大夫也说我身子骨不好，今日太医瞧了不是说，仔细养着不影响寿元吗？你不要担心这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舅母闻言说道：“我们都要多活几年，只有我们活着，两个孩子才有家。”


    林舅舅握着妻子的手：“好，我们都得多活几年。”


    萧辰璟和楚曦坐在马车中。


    楚曦偷偷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说道：“多谢太子今日的安排，我很欢喜。”


    萧辰璟扭头“看向”楚曦的位置，说道：“你哭了。”


    并不是问句，而是很平静的陈述。


    楚曦正准备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又换了，轻轻嗯了一声，很是坦白地说道：“还是有些舍不得，不过我说欢喜却不是假的。”


    萧辰璟想了下，犹豫了下才抬起手，按照心中估算拍了下楚曦的手当做安慰。


    只是萧辰璟虽然拍到了楚曦的手，却只是拍到了她小拇指附近，萧辰璟薄唇轻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挫败感，他如今瞎了连安慰人都做不到，正准备收回手，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下那只手动了动，很自然地挪到了他手掌之下。


    萧辰璟愣住了。


    楚曦微微扭头不敢去看萧辰璟的脸，她这会也顾不得离别的忧伤了，只觉得脸烧的慌，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做了这样的事情，哪怕两人已经成亲，也着实羞得慌，如此一想，她就有些想要抽回手。


    萧辰璟感觉到掌下的手要离开，下意识握着，两个人同时僵硬住了。


    过了一会，萧辰璟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强壮自然地握着楚曦的手，本来是想安慰楚曦的，如今倒更像是被楚曦安慰了一般，而且他们已经成亲，身边的女子是他的妻子，是喊他夫君，说要与他以后好好过日子的人，那握一下手也是很正常的。


    萧辰璟到了这会也察觉到自己为什么今天听楚曦喊他太子心中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温声说道：“以后别喊我太子或者殿下了。”


    楚曦有些疑惑问道：“是哪里不对吗？”


    萧辰璟握着楚曦的手，他感觉到掌中的手很是柔软，他不敢用力却又怕松了力气让楚曦害羞的逃走，萧辰璟觉得现在好像是他第一次学着去写字一般，轻不得重不得：“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喊我辰璟，或者……”停顿了一下，萧辰璟就觉得自己耳朵烧得慌，哪怕看不见，他也下意识地微微往旁边看去，“或者夫君。”


    楚曦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被放在炭盆中烤着，她眼睛水润润的下意识低头想要避开，却看到了自己和萧辰璟握在一起的手，顿时更羞涩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我、父亲给我起名为曦，说是早晨的阳光，我……”


    说到一半，楚曦又觉得自己很傻，太子肯定早就知道她的名字。


    萧辰璟虽然表现得很稳重沉静，内心却很是紧张，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我知道，曦这个字很美，我的辰字与你也很是相配。”


    曦这个字是父母对孩子最美好的期待和愿望，所以萧辰璟觉得很美，可是这会他有些说不清楚。


    楚曦却注意到一点，萧辰璟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般男子怕是要说，你的曦字与我很配，可萧辰璟却不是这样的，他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平等的位置，楚曦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可能是萧辰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可是楚曦意识到了萧辰璟对她的尊重。


    忽然楚曦不慌了，哪怕还有羞涩，却更多的是喜悦，而且她能感觉到萧辰璟的手心在出汗，能看到萧辰璟没有被绸缎遮盖起的脸颊发红，就连脖颈的位置都透出些许红色，楚曦笑了起来，问道：“那你更想让我在没人的时候唤你辰璟还是夫君呢？”


    这话一出，萧辰璟手下意识握紧，楚曦自然感觉到了。


    萧辰璟正要说话，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年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太子妃，该下马车换轿子了。”


    楚曦听到声音，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


    萧辰璟手指动了动，他总觉得手中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厌烦宫中这些规矩。


    年安听到马车里半天没有动静，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催促。


    很快车门就被推开了，楚曦先走了出来，荷香上前扶着，楚曦下了马车后，年安先行礼，就先上了马车，有两位内侍抬了轮椅进去，没多久萧辰璟就坐在轮椅上被抬了下来。


    其实直接把太子抱下来送上轿子更方便，只是那般萧辰璟无法接受，旁人也不敢多提，不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年安把萧辰璟送上轿子，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总觉得脖颈有些凉飕飕的。


    萧辰璟和楚曦各自坐在轿子中。


    楚曦拧着帕子，轻轻咬了下唇，有些喜悦，心中又热乎乎的，就好像小的时候有一年和父母回京准备过年，父亲偷偷带她出门，给她买了一个街边的烤红薯，冬天里热乎乎的红薯，她知道在外面吃这样的东西很不雅，却吃得很香甜。


    等到了太子宫中，就看见永康帝身边的大太监，那大太监是奉永康帝的命令等在这里的，见到太子后又让太医看过，确定太子一切都好，这才回去给永康帝回话。


    到了这会，不管是萧辰璟还是楚曦都不好继续之前的话，萧辰璟也有些疲惫了，既然永康帝说不用两人再去请安，索性就梳洗更衣，换了常服。


    萧辰璟还是需要用药，晚膳吃得也不多。


    这次等到睡觉前用泡脚按摩的时候，楚曦犹豫了下坐在了萧辰璟的身边。


    年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可是很快让他瞪大眼睛的事情发生了，他看见萧辰璟摸索着握上了楚曦的手，哪怕年安都有一瞬间的失态，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继续低头守在旁边，心中却把楚曦的地位又提了一提。


    哪怕疼的眉头紧皱，萧辰璟握着楚曦的手也没有用力，楚曦拿着帕子轻轻给他擦着脸上的汗，等到晚上睡觉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萧辰璟忽然说道：“是夫君。”


    楚曦正在想萧辰璟腿的事情，既然萧辰璟腿是有知觉的，那是什么原因站不起来？听到萧辰璟的声音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辰璟强调道：“我更希望你喊我夫君。”


    楚曦这才明白，张了张嘴却因为羞涩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虽然昨晚在这张床上她喊过，可是和今日又是不一样的。


    萧辰璟也不催促。


    过了一会楚曦才小声喊道：“夫君。”


    萧辰璟的手从被子里伸进了楚曦的被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喜欢握楚曦的手，他看不见这样让他觉得楚曦就在身边：“夫人。”


    楚曦觉得萧辰璟是故意的，根本不想让她睡觉，可是心中的欢喜却是隐藏不住的，其实楚曦觉得可能在最早知道萧辰璟做的事情时，她心中就是崇拜萧辰璟的，现在的话，是爱吗？好像也不是，只是她又觉得很欢喜，她是有些不明白的。


    不过楚曦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像成亲当日，萧辰璟说只同房三日？今天就是第三日了吧？


    楚曦问道：“夫君明日要搬到书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