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煤油灯的屋内，昏黄的灯火随风摇曳。照在墙上的影子，时不时晃动。


    沉默的环境，使得氛围越发压抑。


    直到哼声响起，才打破安静。


    小肖醒了。


    沢田纲吉盯着小肖，只见他抬起手揉了揉头，眼里带着刚醒的茫然，紧跟着是记忆回归，他猛地站起，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人。


    当瞧见镇上人与沢田纲吉他们时，想都不想的向外冲。


    没几步，他的步伐被一句话顿住。


    是镇长开了口：“别去了，他们解脱了。”


    小肖停顿了两秒，继续向外冲，速度比刚刚更快些。


    沢田纲吉跟了出去。


    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让小路显得格外昏暗。但也偶尔能从乌云中流露出的月光下，看清前行的路。


    小肖走过不下数百遍的路，这次走得却格外艰难，每一步他都不想抬起脚来。


    尽管他心里知道，“人”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他不死心。


    当他真正站到那原本封闭的房子前时，他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跌倒在地，呆呆望着已经没了屋顶的房子。


    沢田纲吉跟在后面，默默看着。


    豢养鬼是错误的，拿别人的性命豢养更是无可饶恕的。


    尽管他的初衷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老婆，让自己的亲人活下来。


    小肖不能接受，他猛地扭头，用着冲满血丝带着恨意的目光直直瞪向沢田纲吉，大吼着：“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的柔儿还活得好好的，她还能跟我说话，跟我一起去想未来！”


    “你们为什么不乖乖认命？为什么不能成为我的柔儿的口粮？”


    他的字字句句，都让沢田纲吉无话可说。


    这时他的目光转移到他们身后，“镇长！岳父！您为什么不救救您可怜的女儿？柔儿可是您的女儿啊！”


    “她很温柔，很善良！从不跟人红脸。我回家，她会温柔的对我说一句“欢迎回来”，总是知道我需要什么……”声音越发低沉，带着某种说不上的癫狂来。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他猛地抬起头，站直身子就冲向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见状，眉头一拧。没等他阻拦，中原中也先一脚把他踢到几米开外。


    小肖倒在地上，他也不喊疼，眼神固执地紧盯着沢田纲吉，嘴里不断呢喃着：“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沢田纲吉心里一凉，眼神冷漠的看着小肖，开口：“你的柔儿，还有他们，都不想活了，你不知道吗？”


    “不，你知道，但是你偏要自私的留下他们，让他们经历痛苦。让他们忍受由人变成鬼的改变，让他们只能吃人来维持那鬼一般的生命。”


    “这些，只是为了满足你的自私！”


    “你口中温柔善良的柔儿，早在她吃了人以后，她就没有人性了。而你一次次喂强行喂给她人，让她离人更远了。”


    “她只是普普通通平凡的女人，你却要她承受这么多苦难。你有什么理由说你要向我报仇。”


    他的字字句句扎在了小肖的心里，可他还是不知悔改，“不，才不是！柔儿一直是温柔善良的，你污蔑她！”


    沢田纲吉冷漠道：“我没有污蔑，我只是为柔儿感到可悲。当她结束人的生命后，居然连鬼的生命都不能自由操控。让她由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变成日日受到良心谴责还要为了你不得不活着的鬼。”


    小肖依旧执迷不悟：“柔儿也是想活着的！她不想离开我，她还想跟我一起生孩子！我们的孩子都想好名字了，就叫……”


    不等他话说完，沢田纲吉抬高声音打断，“她是鬼！你是人！”


    小肖听到这话，只怔愣了几秒，就继续呢喃着……


    显然，他还是认为自己是对的。


    沢田纲吉实在不能叫醒不愿醒的人，他转过头看向镇长，开口：“他，你们打算怎么办？”


    镇长开口：“我们会看好他的。”


    沢田纲吉也不想再说什么，得到个答案就可以了。


    夜已经很深了。


    沢田纲吉与太宰治还有中原中也随便找了个位置对付了一宿。


    等他们醒来时，天也才微亮。


    沢田纲吉站起身，尽管还是很困，却也不睡了。


    刚出房门，就见到小肖正背对着他站在空地处，他微微一怔。


    随即，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来时，站在那里的小肖开始慢慢消散。


    沢田纲吉愣在原地。


    等小肖整个人全都消失，他才明白，他把自己也变成鬼了。


    并且用这样的方式，解脱。


    沢田纲吉在原地站了会儿，什么也不想的转身回到屋里。用着平淡的语气把这件事说出了口。


    太宰治一字未说。


    中原中也反而不忿地说了句：“便宜他了。”


    他们正打算离开这里，小缘又来了，还是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本想拒绝的沢田纲吉想到小缘那古怪的母亲，应下了。


    他落后小缘几步，凑到太宰治身边，小声说着：“太宰，小缘母亲好像有问题，你记得小心些。”


    太宰治瞥他一眼，同样低声应着：“好。”


    很快，他们又来到小缘家。


    小缘母亲已经开始准备上了。


    当他们再一次踏进这座房子时，沢田纲吉察觉到昨天没注意的地方。


    比如，屋内几乎没有阳光照进来，全靠电灯照亮。


    要知道，他们在镇长那里时，亮着的也仅是煤油灯，而不是电灯。


    沢田纲吉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心里升起的那股不适，似乎就是在警惕。但女人的态度实在过于友善，他才没接着想。


    女人冲他们微笑点头示意，招呼他们坐下。丝毫不提镇上人的事情，转而询问他们要去哪。


    沢田纲吉回着：“还不清楚。”这话不是在说谎。虽说有点方向，却也不能肯定去到那里是否能真的见到人。


    女人一笑，也没因这回答生气。


    又闲聊了会儿，沢田纲吉真的没在她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恶意，且她对小缘的关心与喜爱也不是装的，他搞不懂了。


    最后不想了，不管是人或是鬼，只要没做过伤害人的事情，又何必追究到底呢？


    吃过饭，他们真的要离开了。


    离开前，沢田纲吉揉了揉小缘脑袋，出声说：“希望以后咱们还会有见面的日子。”


    小缘连连点头。


    小缘母亲也意有所指的说了句：“会再见的。”


    她笃定的话语让沢田纲吉摸不着头脑，望着她平和的面庞，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您是…鬼吗？”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小缘母亲却笑了，半带玩笑，半认真说着：“我可没做过他们那样的事哦。”


    这一瞬，沢田纲吉觉得她好像知道自己的担心，眼里闪过不好意思。


    只慌乱几瞬，冲她点点头，又低下头对着小缘道：“小缘，再见。”


    “再见。”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还有中原中也离开了这个镇子。


    想到临走前小缘母亲为他们指的路，沢田纲吉跟太宰治他们商量了下，决定就向那走。


    虽然沢田纲吉还是很好奇小缘母亲与小缘之间的关系，也好奇小缘母亲为什么要带着小缘，但她的慈爱不是假的，小缘很幸福，这就够了。


    *


    路上，沢田纲吉他们又陷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地。


    很倒霉的一件事，他们，迷路了。


    他们明明是按照小缘母亲说的方向走，照她所说，走了几个小时的他们，应该已经可以见到人了。


    但现在，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沢田纲吉默默呸了几下，他不想见到鬼。


    要么是小缘母亲骗了他们，要么就是他们走错了。


    不管是哪种，沢田纲吉都不想承认。


    最后又进行了最开始的选择方向。


    这次太宰治跟中原中也依旧形式的进行了一番指路，便向着沢田纲吉选的方向走。


    但这次，沢田纲吉的好运似乎用尽，又是两个小时，他们倒是离一座山越发近了。


    就在沢田纲吉想着要不要先坐下来歇息时，一声类人的“嗷嗷”叫从不远处的大山中传出。


    沢田纲吉眉头一拧，虽不确定是不是人。但还是要走一趟。


    “太宰，中也，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说罢他迈开腿跑了。


    跑了几步，察觉身后动静，扭头一瞧，就见他们两个悠哉跟着。


    沢田纲吉扯了扯嘴角，看着太宰治的大长腿，莫名有些气。


    也没拦他们，一起去也正好，这样就不会走丢。


    等他们进了山里，温度明显比外面要凉了多。


    沢田纲吉扯了扯衣领，双手做喇叭状放到嘴边：“有人吗？”


    紧跟着一句“有人吗”，从周围传来。


    不是回声，而是另外说话的声音。


    沢田纲吉一时顾不上心里违和感，继续道：“你在哪？”


    又是重复的一句：“你在哪？”


    接连好几次后，沢田纲吉开口：“你不是人吧？”


    “你不是人吧？”


    一模一样的话，让沢田纲吉累了。


    他转过头看向太宰治跟中原中也，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此刻他已经认定说话的不是人了。


    而他的询问也被重复了出来，“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这句话明明是沢田纲吉小声讲的，对面怎么会重复呢？


    除非他离得很近。


    沢田纲吉开始扫视周围，可一寸寸看去，也没瞧见哪里能趴人，毕竟地上草的高度连脚踝都不到。


    要么是在树上，要么就很小。


    沢田纲吉找得更仔细些。


    太宰治跟中原中也眼神倒是一齐瞥向了一个地方，却都没出声，只等沢田纲吉自己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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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