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错了

作品:《穿成首辅大人的渣前妻

    领头的汉子身形最高,见到鹿笙后倒着的眉毛一收,上前一步,换上一幅笑脸,“呦,鹿小妹,在家呐?”


    “有何贵干?”鹿笙站在门口,并没让开。


    除了门口的这几个大汉,后面还站了好些个交头接耳的村民,明显就是来看热闹的。


    “鹿小妹贵人多忘事,咱今天是来收房的。”汉子脸上挂着笑,眼里不仅没半点笑意,还带着一丝蔑视的意味。


    鹿笙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她没认出这人是谁。


    “收什么房?”清冷的女声从院中传过来。


    “祁秀才。”汉子对着祁枕书抱拳,语气要恭敬许多。


    祁枕书走过来,站在鹿笙旁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她,转头对汉子道:“张管事。”


    叫张管事的汉子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祁枕书,“祁秀才,鹿小妹,前日来了隆盛质肆,已经把这房子当给咱,您看看,这是当票。”


    听到这话,鹿笙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这个渣女,前脚典当房子,后脚卖女儿。


    这妥妥卷钱跑路的节奏。


    鹿笙下意识地看向祁枕书,祁枕书低头仔细地看着那当票,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匀给她。


    鹿笙偏过头想去看看,祁枕书已经把纸重新折起,依旧没有理她。


    她讪讪的收回目光,撇过头看向院子外,心里憋屈死了。


    明明干缺德事的是原主,背锅的却是她。


    坡下又走来十几个人,鹿笙有些无语,这些个村民还真是够八卦的。


    女人把纸递回给张管事,不紧不慢地说:“张管事,若是我没记错,房屋典当,房契还未更名前,这当票是可以赎回的。”


    “祁秀才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管事脸色一变,没了笑脸。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从张管事身上转到了门外。


    刚从坡下上来的那些人已经走到路口。


    看清她们的相貌,鹿笙这次第一时间把她们跟记忆碎片里的人串了起来。


    走在最前头老太太是这个村子的里正,也是原主爷爷的妹妹。


    “都在这堵着做什么?”老太太头发花白,手里还拄着个拐杖,可声音浑厚且不怒自威。


    她一开口,看热闹的人往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


    张管事听到声音也跟着回头,看清来人后不由得皱了眉。


    等她们走的近了,张管事恭恭敬敬对着老太太作揖,“鹿里正。”


    “呦,你是张老四他家的二娃吧,好久没见你爹了,他身体可还硬朗?”鹿里正笑眯眯地问。


    老太太脸上褶凑在一块,看起来格外慈祥可亲,但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不减反增。


    “最近挺好的,多谢您记挂,您最近可还好?”张管事陪着笑脸寒暄。


    “我这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村里的事多,家里的小辈,唉,一个个也不省心。”


    鹿里正横了一眼鹿笙,鹿笙假装心虚地低头。


    卖房的事她没记忆,但如果连祁枕书都不知道,那原主八成也没跟别人说过。


    鹿里正伸手拍了拍张管事的肩膀,“长得真结实,好多年没瞅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着我们这鹿儿庄?”


    “这不是前两天,鹿小妹把这房子典给我们,说是让今天来收房。”张管事笑着道。


    “哦?还有这事?”鹿里正话是冲着张管事说的,眼睛却看的是鹿笙。


    老太太眼神犀利,鹿笙无言以对,再一次低头默默背锅。


    “我记着,诚哥儿走后,家里的房契应该都是书儿收着的吧。”老太太转头问祁枕书,。


    “姑婆,房契还在我那。”祁枕书点了点头。


    鹿里正的脸色缓了缓,转头又对张管事问道:“小笙把这房子典了多少银子?”


    张管事踯躅了一下,“五十两。”


    “五十两?”鹿里正身后的一个女人惊讶地叫道。


    鹿笙抬头看了一眼,是原主的堂姑姑鹿华英。


    “这房子二哥建的时候可花了一百五十多两,你们就给五十两,这不是打劫么?”鹿华英尖着嗓子叫嚷。


    “这价格都是大家商量好的,是鹿小妹签了字,画押认了的。”张管事说着把怀里的当票又拿出来,准备递给鹿里正。


    鹿里正摆摆手,笑着说:“我信你。”


    张管事松了一口气,把字据揣回怀里。


    鹿里正扫了一眼鹿笙,转回去问祁枕书:“诚哥儿走后,我就说了,虽然是你进鹿家门,但小笙不顶事,这家往后都是你当家。”


    话说到这,鹿笙是听出来了,老太太七七八八说了这么多,就是故意告诉张管事,这家里做主的是祁枕书,鹿笙没有卖房子的权利。


    只要房契没给出去,祁枕书不同意的话,原主签的那字据是可以撤回的。


    不过鹿笙不太明白,既然只有房契给了才算典当完成,这当铺的人怎么就光凭原主签个字就给她钱。


    听了鹿里正的话,张管事也有点急了,“鹿里正……”


    鹿里正抬手打断他,“三娃,跟你爹打交道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这一行的规矩,不会叫你白跑这一趟。”


    直接把他爹搬出来了,张管事还能再说什么,只觉着今天这一趟怕是吃力不讨好了。


    鹿里正接着问祁枕书:“这事你怎么想的?”


    “姑婆,这房子爹盖的时候就说了,往后是要留给鹿祈的。”祁枕书说着话目光淡淡地扫过鹿笙,“那字据我看过了,典房子五十两,违契的罚金是十两。”


    “这六十两,张管事容我一日,明日我亲自送到柜上。”祁枕书对着他作揖。


    张管事暗暗把这事琢磨一遍。


    鹿家的事他前一阵就听说了,鹿华诚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不是鹿儿庄的人,只知道祁枕书是上门女婿,自然默认鹿笙是家里做主的那个。


    鹿家这房子,他特意压了价钱,五十两收来,转手就能卖一百两。


    当时怕鹿笙反悔,所以没房契也直接签了当票,他只想着鹿家现在这么穷,哪里舍得掏那十两的罚金。


    刚刚手底下人说在巴子胡同看到鹿笙,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怕事情出岔子,才急匆匆带着人赶着来了鹿家。


    没想到果然他还是着了鹿笙的道,典房子是假,想从他这里套钱跑路才是真。


    鹿笙要是真跑了,他没有房契,光凭手里着一张当票,祁枕书要是不认,他这五十两可就打了水漂了。


    今天来这一趟他特地多叫了几个人,刨去差遣费,这十两罚金的剩不了几个钱。


    张管事心里不爽利,可这事是他不占理,只得领着人走了,算是卖鹿里正一个面子。


    鹿里正还有个在京城当官的女儿,就连他爹也不敢轻易得罪。


    张管事带着人一走,鹿里正让身后的人出去,顺带关了门。


    等到院子里就是她们三的时候,鹿里正冲着鹿笙就是一拐杖,“你个不孝女,你到底想干嘛?”


    老太太岁数大,手上的劲可不小。


    也亏得鹿笙在末世生存了那么多年,反应还算快,拐杖贴着她腿的时候,她顺着力的方向歪了一下。


    要不然她的腿,就是不废也得残上一段时间。


    鹿笙顺势坐在地下,假装重伤,硬憋出两泡泪,软着声音忏悔,“姑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拐杖打到鹿笙腿上的时候,鹿里正也就后悔了,但她是真的气急了。


    她哥哥死的早,就留下鹿华诚一儿子,而鹿华诚只有鹿笙这一个女儿。


    鹿笙这孩子她从小看到大,鹿华诚没的时候,她就知道要是鹿笙当家,迟早会把家底败光,所以才发了话让祁枕书做主。


    结果这才没几天,鹿笙就怕她的话当耳旁风,还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鹿里正又急又气,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哥哥和爹娘。


    “姑婆,以前是我犯傻,我以后一定跟阿书好好过日子。”鹿笙红着眼眶,双手扶着挨打的腿,模样甚是可怜。


    “要是再犯,您打死我,我都认了。”语气诚恳,眼神坚定,全然是一副知错能改的决心。


    鹿笙的行为有演的成分,但她不是原主,圈钱跑了的事是真的不会做。


    末世以来,再过上平淡悠闲的生活是鹿笙的最大的期望。


    见她这模样,鹿里正心里早就软了,严厉训斥道:“这么大个人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鹿笙记着自己‘受伤的腿’,起身地时候特意踉跄了一下。


    鹿里正叹了一声,口气软了下来,“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最对不起的是书儿。”


    鹿笙跛着脚走到祁枕书身边,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软着声道歉:“以前都是我做错了,我一定改过自新,你原谅我好吗?”


    祁枕书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鹿笙,眸光沉静如清潭 ,仿佛要看到她心底。


    鹿笙被她看的别扭,咬着唇扭捏地说:“我以后一定会对你跟糖糖好的。”


    “记着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再做这些个混账事,仔细你的腿!”鹿里正又严厉地喝道,“典房子钱可还在?”


    这真是问着了,鹿笙没这段的记忆,哪知道钱还在不在。


    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鹿里正白了她一眼,对祁枕书道:“看看差多少,等明日去我那里先垫一下。”


    随后又拉着祁枕书嘱咐了几句,鹿里正才离开。


    俩人送鹿里正到门口,鹿笙合上门,一转头就发现,祁枕书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怎么了?”鹿笙被她看的不明所以。


    “你的腿没事。”祁枕书语气肯定,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鹿笙:……


    这人不仅长得好,连智商也很高。


    不等她回答,祁枕书又淡声道:“你跟我来。”


    鹿笙敛眉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眸色变了又变,才抬脚跟上。


    祁枕书带她去了东厢朝北那房间。


    “等我一下。”祁枕书说着坐到桌前,提笔写字。


    鹿笙点了点头,观察起这间屋子。


    屋内装饰同样简陋,房间的家具只有一套桌椅,北面靠墙贴着地面有一排悬空的木板,木板上工工整整摆满了书。


    环视一圈,鹿笙又把目光落在祁枕书身上。


    这人背脊挺的笔直,左手手掌微微拱起扣在纸张边缘,右手悬空,握着笔杆的手指纤细修长。


    笔尖不紧不慢地在纸上游走,动作清雅飘逸。


    鹿笙看的有些入神,直到祁枕书放下笔,她才偏过头,假装在看桌子上的砚台。


    祁枕书轻轻吹干墨迹,把纸递给鹿笙,目光沉静地道:“你看看,若是无异议,便签上名字吧。”


    鹿笙看到右侧三个大字时,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一份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