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原型餐桌上，刘云吃着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赖雅萱却是兴致缺缺没怎么动筷。


    庄妈妈时不时讲些庄乐乐小时候的趣事，好似这顿饭真就是友人来访叙叙家常。庄乐乐那时候还在麻木期，对一切事情的发生经过结果都没感受，也不想去思考会带的后果。


    庄妈问：“你们今年也大四了，有开始找实习了吗？”


    刘云热情地答：“还没呢，这不专业课下周才结课，还不急着找嘛。之前校招的工作都歪瓜裂枣，看了一圈简直就像是在劝人考研。”


    “考研也挺好的。”庄妈笑道，给庄乐乐乘了碗汤，“我就让乐乐考出国去，在国外继续深造。多读几年书对女孩子总是好的。”


    刘云夸道：“真羡慕啊，乐乐有您这么个好妈妈。”


    “对了，你们有兴趣来庄氏的公司吗？”庄妈漫不经心地说，“都是乐乐的朋友，如果你们有这个困难，阿姨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刘云听完眼珠子都瞪大了，急忙就要答应——


    赖雅萱却沉声道：“不了吧，我们学的是金融相关的，和庄氏企业不太对口……阿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刘云不解地看她。


    庄妈有些尴尬地笑：“嗐，对不对口的其实问题不大，我们在西边的厂子有很多岗位，你们学金融去考个会计证，来当会计也挺好的嘛。而且女孩子当会计师很吃香的，一辈子稳稳当当，不愁吃穿。”


    “是啊是啊！”刘云疯狂点头，“我妈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去年就把会计证考啦！”


    “哈哈哈，真是好孩子。”庄妈对她点点头。


    赖雅萱没有继续说话，她来之前就感觉到这顿饭可能不太好“吃”，尤其是看到庄家这般家大业大后，她更明白江涵的事情对他们家来说就是不该有的污点，而此刻的她们是唯一的污点证人。


    赖雅萱有些坐立不安，又听她们闲聊没几句，她忽然起身说：“乐乐，我想起来我还没复习完微积分，这科可太难考了，我想早点回宿舍复习。要不，我和刘云就先走了？”


    她说着想要拉刘云的手，却被庄乐乐一把按住，刘云更懵了。


    庄乐乐说：“不要着急嘛，微积分什么时候都能复习，今天这顿饭可是非常难得了。你看看这些食材，都是大早上从外地空运过来的，别浪费嘛。”


    庄妈开口：“是啊，吃完再说吧。”


    刘云完全没有危机感，一脸哈巴狗似的：“是啊萱萱，这螃蟹超好吃，你都不吃嘛！你不吃我可就把你的份都吃了哦。”


    赖雅萱：“……”


    后来，她们便再也没能从庄家别墅出来。


    白果看着这段文字，心里不止一次大骂刘云猪队友。包括后来庄乐乐威胁她们打电话请假，刘云因为害怕，也是乖乖配合。赖雅萱倒是不情愿，只是辅导员根本没听出她的不对劲。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给了辅导员。


    她有想过要报警，但是这个警，她很难报。且不说她这阵子都不住宿舍，不可能知道刘赖两人的动向，再者她也没有理由报，因为两人都跟老师请了假。


    电话接通，她说：“老师，我也联系不到她们两个。”


    “怎么会这样？”辅导员微微惊讶，声音还有些困倦，可能是才起床不久，“她们最近都没有回过宿舍吗？”


    白果想了想：“没有。对了，庄乐乐也没有回宿舍。”


    辅导员哦了一声：“乐乐她是回家住了，你也知道她家本地的嘛，她妈妈跟我说过了。”


    白果心里冷嘲一声，叫得可真亲切。


    她说：“不然老师你联系刘云和赖雅萱的父母看看？也许她们回家了呢，又或者她们要做什么，父母总该知道吧。”


    辅导员犹豫道：“这……我这也没什么要紧事，联系父母有点夸张了吧。也许过两天她们就回来了。”


    “这样不好吧？”白果无语道，“说严重点，她们现在联系不到人，算是失踪了。”她刻意咬重了两个字。


    她就是想通过辅导员去报警，这样有合理的理由。


    不知道辅导员到底听进去了多少，白果总觉得不是很靠谱，毕竟这辅导员先前还能说出“宿舍矛盾的问题能有多大，同学之间和睦一点就好了”来搪塞她想要换宿舍的话，能指望他什么？


    白果正在想别的办法揭露庄乐乐私禁刘云和赖雅萱的事，站在休息区的吧台边晃神，偶尔几句八卦钻进她的耳朵里，再从别的地方逃走。


    “你听说了吗，马上要空降一个总监，什么部门都不管，但是要坐丽总隔壁的办公室。”


    “什么？丽总隔壁办公室不是空很久了吗？”


    “而且那也得是丽总平级才能坐吧，总监有什么资格啊？”


    “那人来头不小哦。”


    “据说和顶楼那些人有关系。”


    “哦吼，刺激了。是什么样的人啊，男的女的？”


    “据说她过几天就要来了，倒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忽然，有人拍了拍白果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林经理皱着眉头，满脸大事不好了的表情看她。


    “怎么了？”白果紧张地问。


    林经理左右瞥了瞥，示意她跟着来。两人走到小会议室，林经理才低声说：“本来你月底就要走了，等通知过完年再来，但是渔家这个项目……”他叹了声气，“忽然又出现了大量差评，就连实体店都有人上门闹事，现在除了主店都暂停营业了。”


    白果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能搞到暂停营业的事件一定非常恶劣，眼下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已经要进入第一期实行和推广，却出现这种，会严重耽误进度的。


    “他们似乎特别知道我们的方案，现在的差评全都是——”林经理拿出手机给她自己看。


    【吃不完打完回家，才半天，微波炉热过吃了也拉肚子。真是绝了！听别人说你们家的鱼不干净，去店里吃还没怎么样，没想到是时间没到发酵啊】


    【集美们千万别吃这家，说的是新鲜活鱼，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厨房里到底用的是什么鱼！恶心jpg】


    【他们家下个月还要推出即食套餐，不会是把卖不出去的鱼全部二次销售吧？yue了yue了】


    【真的别吃，我才从医院出来，急性肠胃炎QAQ】


    白果划了几页，全都是这样的差评，甚至还上了本地热搜，各路不明的吃瓜群众纷纷贡献自己的“吃鱼”经历，有些不是渔家的也被安上了渔家的名头。


    她说：“这完全是针对我们来的。渔家要做即食套餐，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推广，宣图都还在做，这些吃瓜群众怎么会知道？”


    林经理郁闷道：“就是说啊，这批水军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太了解，我怀疑是内鬼搞的。”


    白果想了想：“在你面前我不怕直说，蔡允浩从实习开始就一直针对我，上次被我针对回去，他心里一直愤愤不平。这两周看他和许宏伟走得很近，也许他们背地已经狼狈为奸。”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经理说，“许宏伟最喜欢用脏手段搞对家，这也很符合他的做事方式。”


    白果松了口气：“那就抓内鬼吧，许宏伟真是贴脸白送。”


    白果本来的想法，就是想找许宏伟的黑历史，然后等合适的机会揭露，眼下居然有白送的，她自然乐意不及。


    林经理道：“之前许宏伟让我找过卖水军的，我可以去问问。”


    白果拦住道：“你把卖家联系推给我，我去套话。如果是你的话，也许会惊动许宏伟，现在先让他觉得自己赢了吧。”


    两人计划一通，前后脚回了传统组。


    他们都顶这个大丧脸，好像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似的。


    果不其然，蔡允浩虽然低着头敲键盘，但嘴角已经忍不住弯了起来——小人得志啊，白果冷眼看着，心想你也没多久能乐了。


    翌日，白果正在调查这件事，然后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真的很巧，还是之前那位接待过她的警察。


    “白小姐，刘云和赖雅萱是你的舍友吗？”能听出来，这位警察也没想过会接二连三与白果通话。


    “是。”白果平静地答。


    “我这边接到辅导员的报警，说刘云和赖雅萱这阵子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联系家人也说没有回家，所以你这段时间还有和她们联系吗？”


    白果说：“没有。”


    那警察说：“我有个疑问，你觉不觉得，她们的失踪和你之前那位同学自杀的事情有关。我记得你说过刘云在那个时间联系了你。”


    “你当初不是不信吗？”


    “我不是不信，是没有证据。办案子是要讲证据的，而你之前说的都是猜测，光凭猜测是没用的。”


    白果没有接话，她想了一会说：“我前几天回宿舍收拾东西，她们就不在，我和她们也联系不上。既然人是在学校里没的，不妨就先从宿舍查起？看看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好吧。”那警察说，“白小姐，最近这些事都和你有关，所以我希望你的手机保持畅通，后续有进展或疑问我会随时联系你。”


    “好的。”


    “对了，你男朋友醒了吗？”


    “没有，但应该快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说罢，那边沉默了一会，好像要挂了电话。


    白果忽然说：“警官，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诶？”对面有些诧异，又似乎有些腼腆，“可、可以啊。我叫章宁远，立早章，非宁静无以致远的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