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轻轻地呼吸着,用余光瞥着四周,打算情况不对随时逃跑。


    对峙几十秒后,只见连赫放下了手,目光从她手机上移开——她的手机一直没亮起过。接着连赫有些自嘲:“我真是个傻逼,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


    白果奇怪地看他:“你有话好好说,别骂自己啊。”


    连赫瞪了她一眼,低声吼:“滚。”


    白果觉着这句脏话听着好悦耳,甚至有些不确定:“你让我……那我真走了?”


    连赫怒道:“滚啊!再不滚我立刻把你办了!”


    白果吓得抬腿就跑。


    一直跑进楼里,钻进电梯,确定连赫没有追上来,她才松了口气。


    她低头打开手机,还好回来的路上切去大号看了班级消息——马上要期末考了,考完大四所有课程结课,就会进入论文准备阶段——这才没有被连赫发现小号马甲。


    只是连赫真的比她想得要敏锐,还是说她哪里露了破绽才让对方开始怀疑了?仔细一想,刚刚在会所是连赫第一次偶遇自己吧?他对于现实里的自己是一无所知的,庄乐乐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实习……


    白果心烦意乱,原来有马甲这种事也没想象中的好,而且她现在醉意上头,完全理不清到底什么是小号和连赫说过的,什么是大号他不知道的。


    忽然,白果想起来先前和连赫提过琳蓝服饰的项目,而当时鼎盛的竞争对手就是连宸——如果连赫有心去翻,十有八九要掉马。


    救命,怎么那么难啊。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家门口,按下密码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她发现客厅里是亮着灯的,左超坐在沙发上,有些慌张地把手机放下。


    白果察觉到这些小细节的不对劲,但实在没有脑子去想为什么。她扶着发疼的脑壳脱鞋换鞋,然后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水。


    左超结巴地问:“你、你怎么才回来?”


    “不好意思啊,又被老板拉去应酬了。”白果双眼微阖,精疲力尽——她一路上紧绷着神经,此刻终于到了熟悉的环境,很难不松懈。


    左超不悦道:“我不是说了不准去应酬吗?”


    白果头疼:“不吵好不好,是我错了,先让我去睡觉行不行。”


    左超站起身,走到她身旁,闻到酒气嫌弃道:“还喝成这样!臭死了,你一个女孩子不懂廉耻吗?还是说你舍友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舍友?”白果不解。


    左超闪躲着:“没、没什么。”然后将她推了一把,“快去洗澡,把自己冲干净点。”


    这话……怎么怪怪的?


    白果恍惚着,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胡乱冲了个澡。


    当她躺下头沾到枕头之后,那瞬间仿佛坠入柔软的棉花糖,恨不得这辈子睡死在甜腻腻里。


    但是……


    她感觉自己的衣服正在被一双手拉起。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左超放大的脸——胡子拉碴的,眼里全是泛红的欲/望。她尖叫一声,本能地抬腿踹了过去。


    左超吃了个闷痛,骂:“你干嘛?!是我啊!”


    白果皱着眉,手肘撑着床蜷缩起身体,然后从床头柜摸到一个水杯,她想都没想朝左超头上砸了过去。玻璃杯一下就碎了开来,碎片落了一地。


    左超身形一顿,额角上有殷红的血流出。


    “啊啊啊——白果——!!!!”他疼得杀猪叫,拿手捂着头。


    白果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假装关切问道:“你没事吧?我、我喝醉了头疼,还以为是小偷……”


    左超无语:“你他妈有见过这么帅的小偷吗??!”


    白果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什么玩意儿,自己脑壳都快开瓢了,居然第一想到的是自己帅不帅?


    先前左超每晚都玩游戏到很晚,没精力放在她身上,而不玩游戏的时候她就以姨妈搪塞过去,只是不知道今天哪里不对,左超忽然就精虫上脑了。


    白果本来没想闹这么血光的,该说不说,喝醉酒就是有理由,她正好借此出一口平时受的气。


    她柔声说:“那怎么办啊,你流血了诶……”


    “草尼玛,你没事喝什么酒撒什么酒疯?!”左超嘴上骂着,却不自禁地退后,“都他妈说喝酒助兴,你他妈倒好什么玩意儿?谋杀亲夫?哪个男女朋友好几个月都不碰一次的?”


    白果假装卑微道:“是是是、都是我错了,让我给你先包扎一下吧?不然你的脸就要变成丧尸了?”


    左超皱眉,走到客厅。


    白果跟了出去,给他上药的时候故意倒很多酒精,差点没把左超疼昏过去——对此白果说:“哎呀,我头真的好晕,没注意到分量……我再给你擦一下吧……”


    拿起棉签,白果拿出刷锅的气势,差点把左超的皮给磨破了——“哎呀呀真对不起啊,喝太醉了,不知道力道在哪?你不会疼吧?你要是疼的话要喊出来哦!”


    最后贴上创可贴的时候,白果像雪姨拍门一般的劲道——啪——的一大声拍了上去,左超彻底被拍昏在沙发上。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然后不解气地还拿脚踹了一下。


    翌日,她没精打采地上班。


    手机里是连赫的对话框,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如果自己顾左右而言他,会不会更加深对方的怀疑?


    纠结了许久,白果还是决定先转移话题。


    果:QAQ昨天睡着了


    果:(猫猫表情包jpg)


    很快连赫回了过来:小懒猪起床了没有?


    很好,他没继续问。


    但是——


    白果不知哪根筋不对,她觉得这样的对话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过,是和谁聊天来着?是谁曾经以“睡早了”为借口搪塞自己来着?


    LHer:我昨天被我妈逼着去了公司


    LHer:连宸资本


    LHer:你应该知道吧,是我家的


    LHer:昨天想着问你是哪个公司的,也许接下来我们就是对手咯


    白果看着“对手”两个字发愣。


    她犹豫了一会,才打字回复:不是连宸,不会那么狗血啦


    果:是一家小公司,大概不配做你家的对手


    LHer:有你在,会越来越好的


    LHer:期待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果:我也是


    连宸资本。


    宽大的办公室里,连赫坐在老板椅上,手机被他捏在指尖打转。他的眼神飘忽着,没有一个落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接着,他的电脑亮了起来。


    白果的个人资料出现在屏幕上,从出生到大学,住过哪条街有过什么朋友,全都变成一行行文字,跃进他的眼里。


    “小时候出生在S市么?”连赫敏锐地看到,“妈妈叫白芳菲,曾在S市当过家政保姆,勾引主人不成被赶出S市。回渔村后做了陪酒女。”他轻蔑道:“……原来从根上就不正,难怪那么爱装清纯,实际上又浪又骚。”


    连赫看完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为什么没写白芳菲在哪做保姆?”


    “什么叫被人隐藏了?”


    “对方什么来头,那么厉害?”


    没有得到答案,连赫不悦地挂断电话。


    接着他看起了下一份资料——王家唯一的女儿,王一梦。


    说起来,王一梦和他同岁,但在六年前就出国了。本来连家也想把他送出国的,他死活不肯才作罢。后来爷爷生病,他们也就放弃了让他出国的念头——毕竟人不在怎么争公司?


    资料里的照片还是王一梦高中时候的证件照,清秀的一张脸,留着波波头,笑容甜美——是连赫不会喜欢的类型。乖乖女什么的,太麻烦,动不动就谈真心真感情,幼稚。


    S大宿舍201。


    大四的课基本结束,刘云和赖雅萱结伴去图书馆查资料,准备写论文。毕竟整个宿舍里,庄乐乐常常不见人影,白果躲她们躲到天涯海角去了,只剩下她们抱团取暖。


    “最近乐乐脾气好大,咱们要不还是晚点回宿舍吧。”赖雅萱有些担心,拉着刘云的手,不让她再往宿舍走。


    刘云也是愁眉苦脸:“要是白果还在就好了!不然哪轮得到我们看脸色,真是烦死了,死贱人!”


    “我前几天遇见那个谁……江涵?就是之前和白果玩的很好的那个人,她说白果最近在实习,所以才一直没来上课呢。”


    “那可真是棒棒呢,学霸都实习了,我们这等学渣还在为论文苦恼!真是没天理啊!”刘云抱怨道,“乐乐好像也准备要出国,只有我的前途在哪都不知道……”


    赖雅萱也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乐乐最近在烦什么,还是因为连赫吗?连赫真有那么好?”


    “连赫啊,他就是长得帅嘛。”刘云花痴道,“长得帅就是本钱,我要是乐乐也会为这样的人心动的。”


    “你呀你……诶?”赖雅萱忽然惊讶了一声。


    她们本来从图书馆走到了宿舍门口,才刚进门,就看见一个背影神似白果,正往二楼走去。


    赖雅萱迟疑道:“白果回来了?”


    刘云一听来了精神:“走走走,快回去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