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市中心，喧闹的周一早晨，鼎盛大楼一楼人来人往，穿着白衬衫的打工人们手握咖啡，强打着精神刷卡进电梯，再茫然地按下楼层。


    白果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正装，长发用发带绑在脑后，空气刘海微微卷着，她画着淡淡的妆，看上去很平凡，却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在鼎盛大门前，一样身穿正装的HR姐姐带着热情的笑容，接待着和白果一批的实习生们。


    他们一一走过办公区域，鼎盛不愧是大公司，有着整整两层楼上千平的地，顶楼还有最高层和董事会专门的区域，一般人上不去。


    白果边走边记边观察，她发现这批实习生里居然只有她一个女生，而整个鼎盛也是阳盛阴衰，几乎没有女生，除了人事部。


    说不准是什么原因，见到的几个女生都是三十多岁，坐独立办公室的，所以熬不住的女生大概早早转行了吧。


    “这里就是你们将来的主战场啦——”HR姐姐带着他们到了很宽阔的一片办公区域，一排排格子间将这片空地划分成好几块，每个人的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和物品，一大半的人在敲电脑翻文件，而另一半的人在打电话——看上去十分忙碌的模样。


    “我们业务部主要分为四个组，一组是传统项目组，二组是能源组包括新能源，三组是科技组，四组是消费组。每个组负责的领域详细在员工手册里都有写，之后你们可以再看。”


    “关于你们之后实习归于哪个组，我们没有搞太多复杂的，就按着姓氏排序每个组三人，依次安排，都明白了吗？”


    实习生们应答着明白了。


    HR继续道：“10点有入职说明会和简单的入职培训，在大会议室，现在你们可以休息一会，自由活动。”


    白果是唯一的女生，所以HR特别亲近她，带着她走在身旁。眼下公司转过一圈，实习生们留在休闲区，有人奔着沙发电玩而去，而有人则想倒一杯咖啡。


    身旁有个男生问白果：“要来一杯吗？”


    白果看了看他，男生一身西装，领带打得笔直，带着细框眼镜，有一股书生气质。她笑了笑：“谢谢。”


    两人喝着咖啡，白果眺望不远处的办公区。


    那男生说：“我叫蔡允浩，按排序得去传统项目组了吧。”


    “传统项目组不好吗？”白果问。


    “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我觉得自己比较适合能源组啊，机会、挑战都更多一些。”


    白果点点头，喝了杯咖啡，说：“我应该也是传统项目组。”


    蔡允浩惊奇道：“诶？”


    “我叫白果。”


    “啊，白果。”蔡允浩顿了顿，“我忽然觉得传统项目组也挺好的！”


    这话听上去有示好的成分，在刚才，白果也对他表露出善意，毕竟在陌生的环境里，能有同伴是一件好事。


    但……


    当听到男生自报家门时，她想起了这本书的剧情，这位蔡允浩长得人模人样，实则心思比谁都深，实习期踩着别人上位，原主就是被他算计的其中之一。


    白果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说：“你应该没有看HR给我们的邮件吧，实习期虽然我们都会跟组，但不会跟项目，实习生另外有单独的项目，需要组队或单人完成，这些都会影响最终的去留。”


    蔡允浩尴尬地笑笑：“……哦，是这样，看来我白担心了。”


    白果不再说话。


    一直到下午，白果都没怎么搭理来搭讪的人，她早早地就知道谁去谁留，而且她还要留精力来应付接踵而至的难题，过多的无效社交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


    传统项目组说大不大，也有十来号人。


    有一个SVP，两个经理，其余都是打工人。那负责整个组的SVP，便是五本书之一职场文里的渣男。


    白果看着眼前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心想果然名不虚传。


    “大家好，我叫许宏伟，是传统项目组的负责人。接下来各位一个月的实习，就由我来带大家，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


    有人喊：“许经理好。”


    蔡允浩说：“要叫许总吧？”


    白果默然。


    许宏伟笑着摆摆手：“不用那么拘谨，大家看得起我的，叫我一声许哥就行。”说着，他那双小眯缝眼朝白果看去，似是期待她的回答，“毕竟我年纪摆在这了嘛！”


    白果微笑道：“许哥好。”


    “好好好！”许宏伟果然很开心，手指向一旁，“你们的工位就在那边，男生们把桌上的材料都整理一下，放进柜子里吧！女生就……暂时歇一会。”


    白果道：“不必，搬材料这种事我也能做。”


    许宏伟说：“粗活怎么能让女生做的？再说了，你好像是这批实习生里唯一的女生吧？那我们更要宝贝起来，对不对？”


    男生们附和道：“对！”


    在一群男人堆里站着，白果确实觉得拘束。


    可能是自然的生理反应，她无奈地笑笑，然后问：“那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许宏伟轻瞄瞄看了她一眼，说：“这样吧，男生干重活累活，你就帮他们买两杯咖啡，行吗？”


    白果说：“行。”


    但她没有动作，思考不过半秒，她问：“许哥你喜欢喝什么？还有大家喝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去买。”


    许宏伟乐道：“哎哟哟，我没有让你请客的意思啦！怎么能让新来的实习生请客，传到别人耳朵里，要说我传统项目组不会做人啦。”


    四周有的同事根本不care这里发生的事，有看热闹的也没说话，听到许宏伟这么说，大多露出嫌弃的表情——看起来被许宏伟架高帽也不是新鲜事了。


    蔡允浩正搬着两箱文件过来，闻言说：“许总，谁敢说传统组不好，我立马去battle！我超喜欢传统组的氛围，大家都很友善，待着很开心的好不？！”


    他一张笑脸，说起话来元气满满，听着都跟打鸡血似的。接着他回头对白果说：“对了白果，我喝纯净水就行，你买完我给你转账，谢谢啊。”


    另一个实习生也说：“我也一样，纯净水谢谢！”


    最后白果买了一箱纯净水，大家也分别给她转了账，这事不大不小的就过去了。


    她将水递给在一旁休息的蔡允浩，看得出来，虽然说搬资料不难，到底是个体力活，他的领口都是一圈汗。


    “刚才……谢谢啊。”白果说。


    蔡允浩接过水，拧开，猛灌了一大口。他说：“没什么。不过有些言外之意，你可以当做听不懂。”


    白果知道他的意思。


    许宏伟无非是借机想试探白果，旁人看来可能是蹭一顿免费的下午茶什么的，但白果知道许宏伟市侩的人设，就是借机试探白果的财力——别看请全办公室的人喝下午茶不算事，但对于还是学生的实习生来说，几百块钱也是巨款的话，那家底一定不够殷实。


    在书中世界，她需要保证大事件节点不出错地进行，而日常生活的小细节则需要保持人设来让故事进行。她接话也是为了维持人设，原主很聪明、自立自强，但是家境贫寒，因此被蔡宏伟各种看不起。


    只有眼下让蔡宏伟自以为是，之后她借用真假千金文时，才能将蔡宏伟狠狠地打脸——至少她现在的计划还是这样。


    白果仍在沉思，蔡允浩就继续说：“善于用你的身份，去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或许会让眼前的路更简单一些。”


    白果奇怪道：“我的身份？”


    “只是一种说法，你就随便听听。”蔡允浩笑笑，“有的时候，女生傻一点笨一点，反而会更让人喜爱。你不必什么都得表露出来，不是么？”


    白果的脸微妙地尬在一瞬，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实际上回味回味，就觉得有些刻板印象和性别绑架。


    她问：“所以你站出来帮我，也是因为男生就该承担这些么？就该顾全大局或是英雄救美？”


    蔡允浩愣住：“不、不是，我是自愿帮你的。”


    白果轻笑不语。


    很快，两人被叫回去做行业分析报告。


    这是每个实习生或者说新人都必须做的一件事，投行针对各行各业，得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判断的依旧就来自于海量的行业分析报告。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是这个道理。


    从电脑前抬起头，白果眼睛发涩。她滴了滴眼药水，才发现时间已经悄然走过八点半——而四周各组都还有人在工位上，根本没有下班的意思。


    她默默低下头，叹了口气。


    真卷。


    这时，手机弹出消息，是连赫问她要不要一起游戏。


    白果想了想，在公司光明正大打游戏这种事，她一个刚来的实习生恐怕是不能厚着脸皮做的，于是拒绝了。


    LHer：你也去实习了？


    LHer：不对啊，你不是学妹吗？你们专业大三就要实习了？


    白果倒吸一口冷气，这一整天忙得晕头转向，差点自己上手把自己的马甲扒了。


    白果：说来话长……


    趁着这四个字拖延时间，白果迅速过了一遍原书剧情，然后找到了一个突破点，不仅能圆上坑，还能拉近和连赫的关系。


    白果：其实是我爸逼着我，进我们家公司实习的


    白果：说我将来要继承，不能再由着我瞎玩了（大哭jpg）


    LHer：卧槽，同命相连！


    LHer：我昨天也被我爸逼着去公司，我说我还没结课，他直接跟老师请假了！牛批！


    咚咚——


    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


    白果抬头，是蔡允浩。


    对方放下重重一叠文件，说：“明天我们传统组和科技组要对接，这是项目的资料。许总让你整理好，开会的时候要用。对了，开会的记录需要你来做。”


    白果：“……”


    蔡允浩说完，背起背包下班走了。


    白果看着他潇洒的背影，不禁思考，这真是是许宏伟要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