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熟悉的背影挡在了面前
作品:《画与刀》 “这么丰盛!”
景形闻言才发觉身后多了个人,摊着湿漉漉的双手转过身,便看到了温以以光裸的双脚,“快去穿鞋。地板凉,你生理期也快到了。”
温以以抿了抿嘴,非但没有回卧室,反而直直地走近,猛地跳起来挂在了景形身上。
景形急忙稳住重心,想拖怀中的女孩一把却又念及自己还没擦干的手,只得作罢。
温以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窄腰,小小声地问:“怎么没点外卖,反而自己做了呀?”
“嗯,自己做更健康。而且——昨天害得你没吃午饭,我实在过意不去,这一顿就当赔礼道歉。”
温以以突然被逗笑,“行,看在这一顿大餐的面子上不原谅你都说不过去!”
景形腾出手擦了擦,这才将她抱到餐椅上,“锅开了,你先吃。”
“你也坐下吃。”
“两分钟,我把剩下的菜洗完。”
温以以边捞辣锅里的牛肉吃,眼神却粘在了景形身上。景形摆好盘一转身,恰好对上了她直勾勾的目光。
他坐下后,开玩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被我迷住了?”
“嗯,迷住了。”
突然的告白,让景形的大脑宕机。
温以以放下筷子,“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成天叫我温医生,后来开始直呼大名,怎么从来不叫姐呢?”
“不想叫。”
“为什么?我看电视剧里的姐弟恋,弟弟叫姐姐很甜的!我也要!”
“不叫。”
温以以拽住景形的小臂来回摇晃,晃得景形饭都吃不到嘴里。
这种小动作景形平时最是受用,可今天不知怎么却格外有原则:“撒娇也不行。”
“叫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就叫一下嘛!”
景形换左手拿筷子,“快吃饭,牛肉要煮老了。”
温以以看他油盐不进只得作罢。倒也不至于不高兴,本就是玩笑话而已,但他如此抵触姐姐这个称呼倒让温以以想了不少。
几天未好好吃饭,两个人战斗力爆表,不到一个小时便吃完了满满一桌。温以以放下筷子,摸了摸明显突出来的小肚子,很是满足。
见景形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温以以主动上前搭把手,“一起。”
“不用,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动手。”
“怎么着,莫非我这辈子都不用干家务了?”
景形眸子一动,却没回头,淡淡地说:“嗯,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的话。”
温以以看着他的背影,在水流声中不由微笑。这人真是的,怎么总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动人的情话。
陆明乐的各项指标都稳定了下来,可以说基本脱离危险,但由于头部损伤,具体什么时候醒来无法确定。
陆明乐的父母不分昼夜地扒着icu的门以泪洗面,景形去劝说无果,每天给温以以和刑越林订饭带饭时也不忘二位老人那份。
刑越林最近开始第五次化疗,景形便再次成为医院常驻嘉宾,虽然往返奔波疲惫,但和温以以的见面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当然,次数多并不代表二人世界的时间多,温以以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正在温以以办公室的景形,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没吃两口饭就被叫走。
赵医生将病例和在其他医院的手术情况递给温以以,“病人因反复咳嗽咳痰伴喘息三年,再发加重半月,上周在县医院进行经胸腔镜肺活检术,切除左肺舌叶组织后麻醉苏醒过程中即出现肺内大量出血,致呼吸功能急剧恶化而被迫第二次开胸止血。术后三天也就是今早肺内出血再次加重,家属质疑医生的能力,这才转院到我们这里,这是入院后的所有检查。”
温以以皱眉,飞速浏览完所有资料后道:“很棘手,患者弥漫性肺间质病变、肺气肿、肺大泡,单纯肺组织楔形切除止血效果明显有限”
“对,目前患者手术指征明显,可主任还没下手术”
温以以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现在去安排做术前准备,你和刘医生跟我进手术室,我现在去和家属沟通。”
赵医生微微踟蹰道:“温医生,这台手术风险明显是县医院的医生处理不当,但咱们一接手万一出问题——”
“那你觉得怎么办?再让患者转院?再拖下去可能都等不及进手术室了,”温以以严肃地说,“人命关天的时候就别计较个人得失了,而且我是主刀医生,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去吧。”
赵医生重重点了点头,跑着去往手术室。
在他走后,温以以的眉头依然不展。她飞速喝完半杯咖啡,这才记起景形还在办公室,“你吃完再回病房,我先走了。”
景形起身,拦住她急匆匆的脚步,抱住了温以以。他能看出这台手术并不如方才同赵医生说的那么轻松,相反,温以以应该是顶着极大的压力。
这个拥抱很轻,也很短暂,但足够温暖。景形最后揉了揉她的脸颊,“去吧。”
他无言的支持温以以怎么会不懂,她转身离开办公室,信心和勇气再次充盈四肢百骸。
可惜,即使主任下了前一台手术后立刻赶来,即使二人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救回患者的生命。
这不是景形第一次等温以以下手术,看着她同家属沟通,但确是第一次听到她做死亡宣告。
患者今年54岁,她的丈夫和儿子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情绪激动之下,家属开始激烈推搡温以以,厉声质问原因。
温以以没有反抗,沉声解释道:“患者为弥漫性肺间质病变、肺气肿、肺大泡,针对这类特殊病人,第一次、第二次肺内出血采取一般外科技术止血效果不佳,因此手术中采用了肺血管介入封堵术。但很遗憾,依然未能——”
“遗憾!!你们这些庸医!!”丈夫完全听不进去温以以的解释,情绪愈发激动,“她还不到六十岁!只是咳嗽严重了些,没什么大问题,为什么到你手上人就没了?啊?你说啊!!”
温以以听着家属含血含泪的指控,只能哑声说抱歉。
谁知,这一句对不起更加刺激了家属的情绪。
患者丈夫扬手就扇了过来,温以以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扛这一下。然而,预料的疼痛并未到来——一个熟悉的背影挡在了温以以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