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想帮她们……”


    爷爷叹了一口气：“贪生畏死本就是人之常情，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爷爷不会勉强你。”


    “老天爷把路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走，看似是你自己的决定。实则，你的一切选择，都是天意。”


    “都是命中注定啊！”


    林秀爹将林秀的衣服拿了过来，见着我和爷爷的气氛有些不对，就悄悄的走了。


    我愣在那里，在爷爷旁边站了好久。


    都没说话。


    连林秀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直到晚上，爷爷熬了点粥，端到桌子上，将咸鸭蛋里头的蛋黄挖出来，单独放到我的碗里。


    爷爷笑的很慈祥：“人是铁饭是钢，先别想那些了，快来吃饭吧。”


    食不知味的将饭咽进肚子里，饭后，爷爷看我的状态不对劲，就没让我收拾碗筷，自己将碗筷收走了。


    我连忙拦住爷爷：“我来吧。”


    爷爷今天被邪祟缠身，身体虚弱的很。还是多休息休息为好。


    爷爷回房间的时候，经过我身边：“你只需要记住，无论怎样选择，爷爷都不会怪你的。”


    我沉默着点头。


    这个时候，我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交战。


    一个让我踏上走阴人的路，匡扶正义，为百姓除祟，守护心中的道义。


    一个则是畏头畏尾，想到走阴人的五弊三缺，我就心惊胆战。


    我承认我胆小，我怂。


    我是个普通人，我想过的是普通人的日子。


    挣钱，花钱，结婚，生子，老了安享晚年。


    让老子瘸腿瞎眼，再死个媳妇孩子，我真受不了。


    但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就放弃别人的生命，让别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这和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观念不符合。


    我自嘲一笑，怎么还学会自己给自己道德绑架了呢？


    我扭头，看着林秀爹拿来的林秀衣服，摸了摸右眼。


    不知道林秀是怎么想的。


    但是右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秀？林秀？”


    她附在我右眼，按理来说，是不能和我沟通的，但是她的情绪，可以传达给我。


    而且，她也能知道我这头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我叫她，她也能听见。


    我喊她喊了半天，她也一句话都没有。情绪也没传递过来。


    我愣住。


    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了。


    这些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替我做主。


    正因为林秀尊重我，想让我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才不插手这件事。


    即便我的决定，决定着林秀是否能够投胎。


    每个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心中总是会有两个争吵不休的小人。


    这个时候，抛硬币，扔纸团，或者是揪花瓣？


    都不是。


    我躺在床上，三分钟后，睡得呼噜震天响。


    什么问题，都留在梦里想去吧！


    我做了个梦。


    云里雾里，突然多出个亭子和棋盘，一个老爷爷拉着我，非要跟我下棋。


    梦里的我稀里糊涂的，我连这是梦都没意识到，只是感叹，这亭子还挺精致，看上去古色古香的。


    我看着棋盘上黑白的棋子，摸了两下，凉的我手直哆嗦。


    我连忙拒绝：“这位老爷爷，我也不会下棋啊，你找别人跟你一起？”


    不会下棋不重要，可以瞎下嘛，当是给老人寻开心。苏丹小说网


    反正最后都是个输。


    重要的是，这棋子跟冰块似的，真是握不住啊！


    老爷爷笑眯眯：“是不是嫌棋子太冷啊？”


    我猛点头。


    老爷爷把一枚棋子放在我的手心：“你现在摸摸看，还冷不冷了？”


    我把棋子接过，惊奇的发现，哎，还真不冷了。


    不止不冷了，还触感生温，摸上去热热的，滑滑的，还挺舒服。


    就跟那个什么羊脂白玉一样。


    老爷爷拉着我在亭子中央坐下，“来，乖孙孙，你先下。”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个老爷爷，刚想说啥。


    但是看着老爷爷佝偻的身影，就不由得想到我爷爷。


    这个老爷爷一头白发特别长，一看就岁数很大，还是让着他吧。


    乐意叫孙子，自己就忍忍。


    我瞎往棋盘里放棋子，白子先行，圆润润的白子被我捏在手里头把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着，这棋子变得有些烫手。


    老爷爷吆喝着：“你发什么呆呢，我这都下完了，赶紧下赶紧下。”


    “乖孙孙，下好棋，有奖励。”


    老爷爷能有什么奖励？


    想到小时候爷爷忽悠我干活，说是干满五天，给一块糖块。


    我卖力干了五天，结果糖块给倒是给了，给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糖块。


    我哭着问爷爷，爷爷却说，这是锻炼我。


    我叹息一声，谁知道这个老爷爷会不会忽悠人，反正陪他乐呵呗。


    不知道过了多久，棋盘上的棋子满满登登，我再去拿白子，白子已经没有了。


    只有老爷爷的手里，还剩下一枚黑色棋子。


    老爷爷叹息道：“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孩子，你去帮我把棋子收回去吧。”


    我点点头，手刚摸向棋子，就被棋子的温度给烫了回去！


    我连忙甩着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棋子，怎么跟烧得通红的炭火一样滚烫！


    低头看看指腹，已经被棋子烫了个大水泡。


    老爷爷在旁边看着我的惨状，哈哈大笑。


    我怒气冲冲的：“这位老爷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老爷爷叫我把棋子收起来的，所以应该就是他搞的鬼没错了。


    我和这个老爷爷也不认识，我俩无冤无仇的，何必这么搞我？


    看着我气的不行的样子，老爷爷拍拍我的脑袋，笑道：“是你嫌弃我的棋子太凉，我才换的棋子。”


    我一愣。


    “可是你也不能给我换那么烫手的棋子吧！”


    说来这棋子倒是也有些古怪，居然是一点一点变热的。


    老爷爷笑眯眯：“你也没说啊。”


    “你嫌弃这棋子冻手，我给你换。换了一样棋子，下完一盘棋之后，你又嫌弃烫手。那么我问你，这两者对于你，有什么区别呢？”


    “人生如棋啊，人生如棋。”


    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老爷爷，脑子里灵光一闪，所有的道理渐渐明晰起来。


    而眼前的老爷爷，却越来越模糊。


    我有些发觉到，这是个梦。


    我大声喊道：“多谢老爷爷指点！老爷爷，老爷爷，你是什么人呐！”


    老爷爷依旧笑眯眯：“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