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机小伙的描述中，许青黎才知道，自己成了村里人口中“追求荣华富贵，抛下年幼弟弟不管的白眼狼。”


    “我弟弟不是生病了吗？需要很多钱来治病？”许青黎皱眉发问。


    她14岁那年，父母在一场山洪抢险中永远离开了，刚满3岁的弟弟生病呕吐不止，大伯母告诉她，弟弟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很多钱来治疗。


    正巧那时陆家找到她，于是她用自己的自由给弟弟换来了救命钱。


    “青川那时确实病了一场，好像是因为你离开，他哭嚎太久导致的发烧，烧了太久好像把脑子都烧坏了，很少说话，很少出门……”许松，也就是司机小伙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许青黎。


    许青黎脸色铁青，“我弟弟现在在哪里？”


    “在……在你们原来的老房子，对了，你们的房子现在是你大伯一家在住。”看着许青黎的神情，许松也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印象中的青黎姐可不是传闻中的人，他也一直不信来着，眼下看见许青黎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对，于是忙领着人直奔许家老宅。


    说是老宅，其实是五间宽敞的青砖大瓦房，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是许青黎的父母出事之前刚修好的。


    此刻许家大伯母张金华正坐在门口嗑瓜子，和左邻右舍扯着家长里短，远远看见许松领着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走过来，张金华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掐着嗓子调笑道：“哟，小松这是领女朋友回家了？哪里找到这么俊俏的姑娘？”


    许松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许青黎就已经站定在张金华面前，“大伯母，你不认识我了吗？”


    张金华没吐完的瓜子皮粘在了嘴角，她错愕地站起身，盯着许青黎看了半天，结结巴巴喊道：“黎黎？你是黎黎？”


    许青黎朝她粲然一笑，“大伯母，小川呢？”


    听到这话，张金华脸色骤然一变，立马拍着大腿哭喊：“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白眼狼，有了钱就把弟弟抛下不管，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你还有脸回来……”


    左邻右舍也都围了上来，左一句右一句指责许青黎卖弟求荣，丧了良心。


    许青黎在来的路上，听了许松的话，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她现在着急见弟弟，没时间跟她们辩驳。


    听许松的意思，弟弟那次发烧拖延了太久，留下了些后遗症，反应比同龄的小孩慢很多。再加上这些年被许家大伯一家虐待，情况不是特别好。


    她顾不上反驳村民们的指责，嫩生生的小脸冷沉下来，怒喝出声：“我问你我弟弟呢？！”


    张金华本就做了亏心事，见许青黎如此强势，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咽了咽口水，又换上一副笑脸，“小川正在午睡，等他醒了你再过来。”


    许青黎抬手看了看表，“现在下午四点，午睡？”说着便拔开拦在身前的张金华，抬脚走进了院子。


    “大刚，大刚你快出来，家里进贼啦！”张金华哪敢让许青黎看见她弟弟现在的样子，见拦不住许青黎，忙高声朝屋里呼喊许家大伯。


    许家大伯拿着镰刀冲出来的时候，许青黎已经在院子里巡视一圈，站在了一个上了锁的小屋门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间屋子原本是个猪圈，四面都是墙，只有屋顶开了几个天窗。


    看见张金华心虚的表情，许青黎心中一痛，脚尖挑起地上的竹竿，抵在张金华的脖子前，声音中隐含着暴怒：“把门打开！”


    许大刚看见妻子被人胁迫，又看见院子里站了这么多人，唯恐那小杂种的样子被村民们看见，挥起镰刀就往许青黎身上砍去，“哪来的狗东西，跑到我家里来撒野！”


    许青黎侧身躲过，一个回旋踢正中许大刚的面门，许大刚仰面倒地，手里的镰刀也不知何时到了许青黎手中。她这些年为了保护陆延礼，在陆家的安排了学了些拳脚功夫，身手比一般村里人好太多。


    许松把卡在嗓子眼的“小心”两个字又咽了回去，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然后拔腿跑出去找村长。


    这时的许青黎已经两镰刀劈开了小屋的锁，一脚踹开腐旧的木门，一股恶臭的味道瞬间就涌了出来。


    下午四点的阳光通过天窗斜斜地照在小屋坑洼不平的泥巴地上，墙角用拴狗的铁链子拴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


    他身上不着寸缕，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天窗，脸上一层又一层烂泥颜色的糊糊遮挡了他的几乎整张脸，两条胳膊因为常年被铁链锁着，已经形成了两圈凹进皮肉的伤疤，左边大臂上，有一道红色的胎记，是她的弟弟，许青川。


    许青黎几乎瞬间就落下泪来，她呆愣了半响，才死死咬住下嘴唇，颤抖着声音上前，“小川，小川，姐姐回来了……”


    小小的少年面对屋外的动静丝毫没有反应，依然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望着天窗。


    许青黎上前想要抱起他，少年才突然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墙角缩去，嘴里咿呀呀地发出惊恐又痛苦的声音，两条铁链随着少年的动作发出脆响。


    许青黎感觉自己全身血气上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想用镰刀砍断锁链，又唯恐伤了弟弟，于是举起镰刀就朝着许大刚怒吼，“打开！你给我打开！谁允许你这样锁着他！”


    村长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肤白胜雪，绿发绿裙的娇娇少女，眼眶通红却气势无穷地举着镰刀，一旁的许大刚吓尿了裤子。


    看见村长过来，围观的村民全都叽叽喳喳出声，“村长，这许大刚一家太不是东西了，把孩子虐待成这样子！”


    “这比畜生还不如呢！”


    “我没记错小川今年该有10岁了吧，这看着怎么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村长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许松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加上现场村民的说辞，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也蹙了蹙眉，许青川年少那场发烧导致脑子出了问题，他是知道的，但有许大刚一家照顾着，毕竟是亲大伯，他也比较放心。


    他前些年偶尔来看过这孩子，后来听许大刚家的说孩子病了不愿意出门，再加上他事情多了就顾不上了，没想到己年过去，孩子已经成了这样子。


    张金华这时却扑了上来，恶人先告状：“村长，我们也不容易，孩子父母不在了，姐姐也跟有钱人跑了，留这么个傻子，我们也没钱养啊，能有口吃的给他吊着命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