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声，空气被划破，月光下一把砍柴刀泛着寒光快速逼近。


    红袖袍被斩断，失去牵引的乔木槿倏然被甩飞出去。


    正当她犹豫用什么绝美姿势落地能吸引一波人气时，一个身影凌空飞来，稳稳接住她安稳着陆。


    居然是王婆。


    小老太衣着整齐，板着脸生气训斥：“不是让你晚上早些睡觉关好门窗吗？！”


    乔木槿满脸无辜：“您是对玉婉姑娘和他丈夫说的呀，而且您知道我也去了破庙却没给我平安福，我还以为没事呢。”


    “……”


    王婆一贯冷冰冰的表情出现裂痕，嘴巴嗫嚅几番，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词来。


    女鬼不知何时趁乱跑了。


    乔木槿摸了摸被勒出红痕的脖子，正感慨那女鬼手劲儿还挺大，就听空中忽然传来久违的系统播报。


    【玩家雅布违背npc王婆的指令擅自离开村落，剩余生命2。】


    嗯？


    惊喜来的太突然。


    不过她还真有些好奇，雅布不可能不清楚规则，明知道已经被下了禁令的情况下还往外跑，是有什么非必要不可的理由？


    【怎么回事，我这边看不到雅布大人的画面了？】


    【我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季丰大人那边也黑了，这是系统出bug？】


    直播间的玩家也是一头雾水。


    翌日一早，村子里闹哄哄的，一群人又来请王婆去村长家。


    果真如同弹幕说的那样，村长家如同刚经历一场大战，屋顶的瓦都碎了一地，院子里乱糟糟的的，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


    张翠的尸体还在，看位置也没挪动过，只是周围一圈糯米有半圈都变得焦黑，七零八散像被火灼烧过似的。


    村长还是坐在屋檐下抽旱烟，袅袅烟雾像剪不断的忧愁。


    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个个都在讨要说法。


    “张翠是你们家媳妇儿，现在闹出这事，还连累整个村子的人受罪，你说说怎么办吧！”


    “张家村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就是你们这些人枉顾祖训！如今历史重演，我看也别找什么罪魁祸首了，全都回家洗干净脖子等死得了！”


    “嘿你们这些婆娘，屁大点事就怕成这样。”


    “是，你胆子多大啊，昨晚谁吓得钻床底下尿裤子了，还不停求饶，不是你张三炮？！”


    场面十分混乱，男人堆莫名和女人堆吵起来了。


    乔木槿扫了眼院子里的人，忽然发现个奇怪的现象，来的全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居然一个小孩儿青少年也没有。


    好像进到副本后，她在村子里就没见过小孩子，除了他们几个玩家，最年轻的就是张玉婉，听雅布那意思，他们家才刚搬来没多久。


    难道这些都和刚才提到的祖训有关？


    “行了！”村长不耐烦吼了一句，神情阴鸷，吊梢眼逐一扫过那几个叫得最欢的。


    他沉默着深吸一口烟，沉声道：“一会儿我和几个族长商量，准备祭祀仪式，咱们张家村绝不了！”


    众人脸色一变，踌躇不定。


    沈兰花紧抓着衣摆，低声嘀咕：“说得好听，村里如今这德行，上哪儿找女……祭品去，我们可……”


    话没说完就被她身旁的秋芬拽住。


    俩人瞪来瞪去几番交换眼色，最后闷声不吭杵着了。


    吵半天也吵不出个结果。


    有人便将希望放在王婆身上。


    王婆蹲在尸体旁捻了把黑糯米，绕着走了两圈观察，摇头叹息：“我本以为找到元凶还她公道便能度过这一劫，可她怨气过重，这是铁了心要报复了，才第二天就能整出这么大动静，恐怕不用等到头七报应就来了。”


    乔木槿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眉头微挑。


    按理说这老太太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她不信她昨晚没看出来那女鬼压根不是张翠。


    且不说黑糯米是怎么回事，张翠三魂七魄都不在了，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是被什么人拘着了，别说化成厉鬼复仇，能不能到地府投胎都还是个未知数。


    这些稍微有点道行的都能看出来。


    所以王婆为什么要撒这个谎，目的是什么？


    人群散去时，沈兰花面色不自然和秋芬道别，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乔木槿思索片刻，脚下一转跟了上去。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好事。


    她跟了一段路，却发现沈兰花去了破庙，拉着那个疯女人的手语气焦急。


    “芝兰，我晓得你能听懂我说话，张翠嫁进张铁柱家那晚你去后山了吧？我看着你从后山跑回来的！”


    疯女人害怕地挡着脸，嘴里胡咧咧发出怪音，一个劲挣扎想抽回手。


    “你是不是认识张翠啊？你们都是隔壁村的，肯定认识。”沈兰花从袖口掏出块糕点来，讨好哀求，“你们认识的话，你去和她说说，让她别来找我家了成不？算婶子求你了，再说我男人他也是被怂恿的啊！”


    “不认识！不认识！”疯女人胡乱拍打，将糕点打落在地，急着往庙里窜，却又被拉扯住。


    乔木槿靠着拐角的墙旁观了好一会儿，看那疯女人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才从拐角走出来不慌不忙出声道：“婶子，又来拜神女呢？”


    沈兰花乍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手。


    疯女人得以自由，却不往破庙里跑了，瞅准空隙飞快跑向乔木槿，抓着她的胳膊躲在她身后，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看。


    昨天还朝她丢窝窝头，今天就摆出这副信赖的模样了？


    乔木槿瞥了眼那两只脏兮兮的手，到底没撇开她。


    沈兰花手足无措挠了挠手背，扯着嘴角讪笑：“乔妮儿，真巧啊，你怎么也来了？”


    “无聊随便走走。”乔木槿笑眯眯走近，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婶子也认识这疯女人？”


    话音刚落，就感觉衣袖被扯了扯。


    回头看，就见躲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反驳：“不是疯女人，我娘给我取了名字的，叫芝兰。”


    “……”


    现在倒是挺清醒的。


    沈兰花慌得一跺脚，连连摆手否认：“我不认识她！”


    “哦？”乔木槿没打算就此打住，“可我刚才分明听到你喊她名字了，还提到了张翠呢，至于其他的……您是想我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你……你可别瞎说，我就是看她可怜给她塞了块吃食，什么也没说。”


    反正就是咬死了不承认，料定乔木槿拿她没办法。


    乔木槿眼眸微眯，片刻后忽然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她身后：“张翠？！”


    砰。


    沈兰花头也没回一秒跪下，哆嗦着身子磕头，嘴里不断念叨着求饶的话。


    磕了半天额头都淤青了，没听着其他动静，小心翼翼扭头查看，身后连只鸟都没有，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婶子，我也不难为你。”乔木槿蹲在她面前，胳膊肘撑着膝盖撩了撩耳边的头发，莞尔一笑，“我呢对村里的事不太了解，你给我说说祖训和祭祀仪式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怎么样？”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