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以口渡药

作品:《上仙有劫

    明室,灯火如昼。


    谢拂池却睡着了。她坐在桌前,面前还铺着层层阵图纸,人却以手支额,浅浅入睡。


    她真的太累了,刚刚一直在校对阵图,看着看着便撑不住了。否则作为一个上仙,是不会这般入眠的。


    时嬴抬手拢起窗,阻止风惊动她。


    画许久,他亦有一日没有歇息,忽感一阵寒意涌上来。


    他猛然一惊,从袖中拿出续灵丹,还没服下,却骤然失去了意识——


    谢拂池睡眠本就浅,又觉一阵寒意袭来,顿时惊醒。刹那间,坐在对面的少年好似有冰覆上他的眉目,令他脸上每一根汗毛都结上了霜。


    而他的脚边,正滚落一只药瓶,里面躺着一粒鲜红的药丸。


    谢拂池连忙来握住他的手,“时嬴?”


    他骤然睁眼,眼瞳银白,在谢拂池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只手已然扼住她的喉咙,稍稍用力——


    谢拂池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


    听到声音,少年直愣愣的僵在那里,宛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也宛如被方才那记所伤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只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他猛然咬住牙,一声低低的痛呼后,慢慢闭上眼睛,一线鲜红流出唇角。


    他竟又在自伤,谢拂池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捡起那药丸,不知是何药,鲜红透明但却灵力涌动。


    大抵是什么清心丹药,谢拂池要喂进时嬴口中,但他昏沉中戒备心却十足,牙关紧咬,整个人都如浸风雪中,触之剩寒,唯有与谢拂池紧握的左手未生寒霜。


    谢拂池稍一犹豫,也不再耽搁,将药丸含入自己嘴里,觉出些许的诡异的甜——那是药的味道。


    她不再耽搁,捧起他的脸,低头噙住他的唇瓣。


    他身形一僵,似感受到有些熟悉的气息,微微张开嘴唇,任谢拂池将药渡进去。


    服下那不知名的药,时嬴睫毛一动,迷雾褪去,瞬间清醒。


    眼前是少女近在咫尺的脸,唇上微微湿润。他愣了一会,随即反应到发生了什么。


    谢拂池见他转醒,心中一喜,唇齿退开稍许,“你这药倒是有效。”


    谢拂池本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此刻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她倒觉出脸颊的几分滚烫。


    刚要起身,后脑勺忽地被按住。


    少年一把扣住她的颈项,近乎急切地吮上她的唇,与上次情意初通时完全不同,他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凶残。


    柔软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在她口中不容抗拒地搜寻,似要把她刚刚含化的那一点点甜味都舔舐干净。


    谢拂池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是很快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夺,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是很快,少年就放开她,盯着她有些紧张地看了许久。


    他触到她发抖的睫毛,轻道:“没事吧?”


    有事的不应该是他么?谢拂池下意识咬了下唇,“我挺好的。”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羞赧的模样,却被轻轻掐着脸将她的头抬起来。


    她不喜粉黛,但长眉明眸,面若桃花,犹胜朝霞。他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朝她饱满的唇上吻去。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不是刚来画城时情意初通时的懵懂,也不是刚刚忽如其来的急切,而是一个绵长而又深入的亲吻。


    他的每一步都温柔沉静,却又霸道地不许她有任何退却,谢拂池最终被他捉住所有的躲避,缠绵纠葛。


    这个时候她明明应该很清醒,脑子却好像喝了很多酒一样发昏。


    他就着那个半跪的姿势,扶住她的腰让她更紧地贴靠近自己,另一只手依旧扣着她的后脑勺,以免她支撑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垂落的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紧紧缠住他。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去处理,明天……后天……不知道这场雨何时能停止,又会不会将她淹没。


    至少这个时候,她不想去理会。


    她此刻只想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去喜欢一个人,喜欢他注视自己的每一刻,喜欢他关心自己的每一句话,喜欢他永远想要陪着自己。


    他吻的更深了,又温柔地让人心碎。


    脑后的手向下,穿过她如瀑的长发,再度握住她的后颈,那是极为脆弱又敏感的地方,谢拂池不禁一颤。滚烫的唇重重吮过唇瓣,辗转留恋着,在她眼睛上一吻。


    窗外雀鸟一声低鸣,谢拂池抬起头,眼中迷离的雾气逐渐消散。她用明澈的眸光凝视着他,她似乎又要说什么过于冷静的言辞,神君骤然捂住她的眼眸。


    谢拂池没有躲,轻轻道:“我有个很过分的想法。”


    他不想听,但却任由她说下去。


    “等晏画回来,我将画城还给她,你跟我一起走。”谢拂池觉得自己几乎在发疯,她任由自己发疯:“不要再管苍部,也不要管天界,更不要……”


    去管你那些已经过去一千年的往事。


    “我听说无妄海是上古神明的领域,海底既没有水也没有人,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没有心鳞,剖心之痛又怎么可能挨的过去?即使真到了那一步,她不想他离开,死亡,亦或是陨灭什么的,任何词都希望发生在他身上。


    她要将这个苍白美丽的神君带走,用世间最牢固,最不可摧的阵法囚禁他——


    这样永永远远,纵然入魔,也只看见她一个人。


    他不会伤害她,永远不会。


    他久违对着她蹙起眉,良久不语。


    谢拂池知道自己在平静地发着疯,她在试图用一个缥缈的承诺,去换取他永生的不自由,以情感为牢笼,禁锢他的一生。


    她忽觉得好笑,她竟然有一天会利用一个人对自己的喜欢作为筹码,去换取他的万年孤寂。


    神君倏尔勾起唇角:“好啊。”


    好啊——


    他这样回答着,缓缓地,轻轻地伸手描摹他的眉眼轮廓,嗓音却带了一丝莫名的沙哑。


    “我愿意永远被你囚禁,我很高兴是想要被你囚禁的那个人。”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在腕上,在她脉搏最清晰的地方,虔诚地低头吻了吻。这次不同刚刚,谢拂池竟有一丝疼痛。


    一股莫名的热流从他唇上传递过来,谢拂池慌忙缩手。他却又一次咬破了她的肌肤,留下一个指甲大小的痕迹。


    谢拂池瞪他:“怎么?你又想当自己喝醉了不认账?”


    他一怔,低声笑出来。


    “果然是你……”


    谢拂池正要疑惑,他又倾身过来。


    “再来一次。”


    不及开口,他已然倾身低头,毫不餍足地再度含住她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