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温瑶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微微翘了起来。


    只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空间破碎，她被送回了最初的地方。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可眼前守着地图痛哭流涕的于都又告诉她并非如此。


    “于都，你在这里做什么？”温瑶很无语地问道。


    他不会连地图都看不懂吧？


    谁知道，于都竟然哭着去抱她的大腿。


    温瑶：……


    她下意识地躲开了，然后看着于都摔了个狗吃屎。


    “对不起。”温瑶礼貌道歉，却是往旁边悄悄地挪了几步。


    天，她真的不知道为何于都会突然发疯成这个样子。而且她的变身时间还没有过。


    温瑶看向自己脑袋里面的倒计时，还有十分钟。


    很好，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处理。温瑶看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于都，只感到莫名其妙的。


    “你没事吧？”温瑶半蹲下去，语气半是试探半是关心。


    她还是想要拯救一下的。


    毕竟，若是按照她的猜想，于都的异能在未来应该会非常有用，而且若是这般轻易放弃，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于都哽咽道：“上天啊，我错了，我不该如此懦弱，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救下那个叫温瑶的姑娘。”


    温瑶愣住了。


    于都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看到自己的妻女被丧尸吃掉而他躲在后面不敢出声的画面，下一秒眼前又出现温瑶为了救他而被一堆丧尸抓走了，这之间还夹杂着末日前的事情，以及他的幻想，那些曾经的队友都因为他的自私而死亡。


    巨大的内疚吞没了他。


    于都用手抓着空气，嘶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间也渐渐变得扭曲，他整个人也时不时隐匿于这个扭曲的空间里，变得透明难以捉摸。


    温瑶略一挑眉，虽然不知道是否准确，但于都或许在准备升级？


    可按照她的推论，升级的必备条件是能量体。


    温瑶并没有东方书那样的感知力，也没有李甜那种可以看到能量体的眼睛，所以她无法判断空气里是否存在能量体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不过，按照逻辑推断，应该是存在的。


    毕竟，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也有了一定提升。


    但若是仅仅依靠空气中存在的能量体就想让异能者进行升级，恐怕是痴人说梦。


    温瑶闭上了眼睛，她的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破局之法。


    现在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一切都隐匿于在迷雾之中，靠着他们自己摸索。


    眼见于都越来越疯，温瑶从包里挑出一把刀狠狠地划向自己的胳膊。


    温瑶并不清楚她的这般举动是否有用，但这已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方法了。毕竟，现在去捉一只丧尸来杀更不可能。


    看不见的光点从温瑶的伤口处涌出，再汇聚成温暖的光，将于都包裹起来，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暖又可靠。


    渐渐地，于都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涣散的目光逐渐有了焦点，一直不停嚷着的忏悔最终变成“妈妈”二字，如同一声轻叹，结束了所有的痛苦与悔恨。


    母亲总归是伟大的，如同圣母玛利亚一般包容了他所有的错误，抚平了他所有的伤痕。


    在那一刻，于都得到了治愈。


    他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生命对他来说，有了另一种价值。


    “温瑶，”于都真诚地向她道歉，“对不起。”


    于都并没有把道歉的具体内容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孽过于沉重，一切的解释都像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理由。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仿佛都沾染上了神圣的光芒，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大公无私的神性。


    这实在是过于离谱了，以至于温瑶检查了好几次东方书的毒药罐子。


    但盖子被她扣得好好的，再说，她也没有用言语引导过于都变成神父啊。


    是的，于都目前的状态就很像是书里才会出现的神父，充满着慈悲和怜悯。


    神爱众人。


    于都也遵从神性，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


    只除了他自己。


    他仿佛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他好似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想用自己的生命去照亮别人。


    就像现在，于都放出了自己的异能空间，热情地邀请温瑶到里面休息一下。


    “那你呢？”温瑶问道。


    于都这次升级的收获很大，他的空间从两平方米扩展成为十平方米，并且冷却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于都摇了摇头，说他在外面带着空间走去临江公园。


    “放心，”于都跟她解释，“这个空间毕竟是我的异能，所以对我来说不会有重量。”


    大概是怕温瑶不放心，于都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的异能升级后体力好了很多，不要担心我。”


    “于都，”温瑶说得苦口婆心，“你要多担心一下你自己。”


    听到这话，于都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他的语气很是悲凉，“我之前就是太担心我自己了。”


    “可是没人不想活着。”温瑶打断他的话，“你之前的行为并没有错，只是对于一个队伍来说，大家彼此相互扶持，当然希望你可以为队友们做些什么。”


    于都点点头，说：“我明白，之前是我太自私了。”


    “可也没人想要一个随时想要牺牲自己的队友。”温瑶的语气很冷静，甚至称得上是冰冷，“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惜，那么谁又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他？”


    于都呆在了原地，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没想到温瑶会对他说出这番话。


    他以为自己赎罪的方式便是轻视自己的生命，以牺牲自己为最高使命，却忘了，一个能够轻视自己生命的人本就在蔑视生命。


    “我明白了。”于都点了点头，收起了自己的异能。


    温瑶见他基本恢复正常了，松了一口气。


    刚才趁着变身时间未过，她又偷偷地在自己身上划开一个大口子，只希望这次能够让于都快些恢复过来。


    看来，升级能量不足也会让这群异能者们疯上一疯。


    温瑶叹气，这群异能者也太难搞了吧。


    还好，最后还是赶上了。


    变身时间结束，温瑶身上的伤口也随之恢复过来。


    变身丧尸后也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温瑶现在的皮肤还是异常苍白，身体也有些不协调，好在神智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不再那么折磨。


    于都倒是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满脸困惑，“感觉刚才我好像不太对劲。”


    他毕竟要大温瑶十几岁，突然在温瑶面前又哭又嚎的，实在是有些不像话。虽然之前的举动也不算体面，但这次的确是明晃晃的离谱。


    温瑶面无表情，“哦，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准备告诉于都关于异能升级的事情，毕竟，于都和李甜东方书不同，是否值得信任还有待考究。


    温瑶看向于都，只见他把之前扔在地上的地图捡了起来，“谢谢你愿意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