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羞红着脸，回道：


    “我哪里还是什么姑娘，孩子都快十三了。”


    “我姓沈，叫沈红梅，你叫我红梅姐就行。”


    沈红梅？


    李羽上下打量着对方，暗暗纳闷，自己在鹿鸣县没听过姓沈的富贵人家。


    沈红梅似乎看出李羽的疑惑，解释道：


    “先夫乃是曹家弟子。”


    “死前留下来些财产，令我与儿子不愁吃喝。”


    原来是曹家弟子，那就不难解释，她能这么阔绰了，笑呵呵道：


    “佩服，佩服。”


    “原来是曹家的儿媳妇，难怪红梅姐气质非凡。”


    沈红梅羞着脸解释道：


    “什么气质不气质的，一个小寡妇罢了。”


    李羽笑笑与沈红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从普通的家务琐事，聊到了秦宇的一生。


    通过与沈红梅的对话，李羽对秦宇也算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家伙，当初就是性子太直。


    得罪了朝廷里面的权贵，被逼得罢官返乡，落得一个一事无成的下场。


    “呵呵，到户部还真是屈才了，当个诤官多好。”


    李羽心中打趣了一句，对于这种事。


    他也爱莫能助。


    在漆黑的夜里，光才是罪。


    “老李，酒我买…”


    伊虹大大咧咧地抱着酒坛进屋，猛地看到沈红梅，立马转移了话题：


    “我才走了多久，你又聊上一个？”


    李羽看着被说脸红的沈红梅，尴尬解释道：


    “别乱说话，这位是秦前辈的…知己，红梅姐。”


    伊虹本能地鄙视道：“就这脏兮兮的老头也能有知己？”


    “大姐，你的眼光没问题吧！”


    沈红梅苦笑道：“秦大哥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帅的。”


    李羽狠狠瞥了眼伊虹：


    “红梅姐，别听她乱说，不懂事！”


    伊虹被李羽批评，不服气道：


    “我又没说错，你看他全身酸臭。”


    “最少半年没洗过澡了。”


    “加上日上三竿，还沉醉于梦中，这种人八成没救咯。”


    李羽被伊虹说得也有些动摇，他是真怕。


    秦宇这老头，一个不好再喝死过去。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对方在沈红梅的呼唤下醒了过来。


    一双浑浊的双眼，瞥了眼伊虹与李羽后。


    直接拿起地上的酒坛，“咕噜咕噜”地狂饮起来。


    随后，毫不吝啬地拿着袖子擦了擦：


    “嘶，好酒，好酒！是正宗的雪里红。”


    沈红梅连忙拿起手绢，替他擦干净了嘴角上的余渍：


    “秦大哥，你慢点，别呛到。”


    “无妨！”秦宇这时才想起来李羽二人：


    “你们两个做什么的，来找我有事？”


    伊虹指着李羽，不客气地介绍道：


    “这位是鹿鸣县新上任的县令。”


    “他想请你出山，做他的狗头师爷！”


    “呸！”李羽狠狠瞪了眼伊虹，哪有这么说话的。


    赶忙客气的想要解释一番。


    哪知道，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秦宇想都没想居然答应了：


    “可以，每月三两银子。”


    “喂！”伊虹反驳道：“你没睡醒吧！”


    “他一个九品芝麻官，每月也才三两。”


    “你就做个师爷，凭什么要三两？”


    秦宇也不生气，瞥了眼李羽，又看向伊虹自信道：


    “我能教他的比你多！”


    李羽与伊虹相互一视，后者好奇道：


    “你能教他什么？”


    秦宇喝着伊虹买来的酒，满不在乎道：


    “不论他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他。”


    “不过，有一点…”


    “一点什么？”李羽被秦宇的话，搞得有些不自信。


    想要听听对方怎么想的。


    “有一点，老子不做贪官！”


    “你要想贪污受贿，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宇放下酒坛，“噗通”一声，又躺在了门板上，从头到尾没吃一口饭。


    李羽自己创业，自然不可能贪污自己的产业。


    他现在最大的疑惑就是，为什么秦宇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前辈，我好奇，以你的名声，威望，为何会答应在下出山。”


    秦宇抬头瞥了眼李羽，坦坦荡荡地回道：


    “因为…我没钱了！”


    这…


    这个理由很奇葩。


    可又让人说不出什么。


    “咳咳！前辈标新立异，着实让我等钦佩。”


    “佩服，佩服！”


    李羽也不管其他，既然秦宇答应了。


    他也不算白来。


    “少说无用的，每月三两你可承受得起。”


    李羽嘴角上扬，算起账来：


    “一月三两，一年就是三十六。”


    “十年就三百六十两。”


    “前辈随我回衙门，我先给前辈十年的。”


    “真的假的！”场中秦宇与沈红梅，都有些不敢相信。


    哪怕再大方的人，也不会这么给工钱。


    秦宇无语道：“小子，你不会是看老夫年纪大，在这里拿老夫取笑吧？”


    李羽认真道：“当然不是，我堂堂一县县令。”


    “怎么可能与前辈开玩笑？”


    秦宇静静地望着李羽，浑浊的眼睛中，闪出一抹亮光：


    “有趣，有趣！”


    “想不到今天，随便来一个人都这么有趣。”


    李羽摇了摇头：“前辈说错了。”


    “我等都是冲着你的名声来的，自然都不会是俗人。”


    秦宇一愣，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大喝，朗声道：


    “有道理，有道理。”


    “希望我这次出去，能看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李羽与伊虹没想到，请秦宇的事情会这般顺利。


    几人商量了一番，就让秦宇先搬到衙门和李羽一起住。


    以后，也好随时能逃…


    呸，能扯出【鹿鸣县】。


    “秦大哥，我这次回夫家，夫家想让我…”


    沈红梅看着秦宇欲言又止，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他们想让你干什么？”秦宇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似乎并没有在意，沈红梅想要说的话。


    “他们…”沈红梅想了想，苦笑一声道：“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转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这次你去衙门里，就不用我再带饭了。”


    “以后，你可不要再这么邋里邋遢了。”


    “师爷虽然是个小官，辅佐好了县令大人，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也算不辜负你的一身才华，记得多保重！”


    说完，她又看了眼秦宇，对着李羽交代几声，便与三人告辞。


    伊虹见她离去的背影，有些黯然，不由感到不解道：


    “老李，为什么，我觉得红梅姐的话，像是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