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他们落在了一处殿前。


    落下的时候有空中飞过的仙鹤，也随着他们一起落下，而后化成一个小童。


    “见过浮尘师伯，师伯可是带新弟子入门？”


    浮尘点头，收走了竹席。


    “掌门可在？”


    那小童闻言，深深一拜，随后露出笑容，道：“掌门前两日去了瀛洲，尚未归来，但嘱咐过我若是师伯带亲弟子入门，直接带他们去问道阁就是。”


    “也好。”


    浮尘对着六人招了招手。


    “你们随我来。”


    六人无论此前出身如何，他们的确从未见过这般壮阔的场景，闻言都老老实实的跟上。


    不过之前的小道童就没再跟上了，他也化成一只白鹤，和刚才那小童一并飞走了。


    浮尘带他们到了广场一侧，伸手掐了个法决。


    地面亮起莹白的光，周围也升起层层光晕，五彩斑斓，让人看着目眩神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变了一个。


    面前是一处修建在山腰的楼阁。


    一共九层。


    相比起其他处巍峨的建筑，这栋阁楼更显古朴，甚至可以说有些破旧。


    “此处名为问道阁，凡入昆仑者，皆要进入此地。”


    浮尘看向面前的六个人。


    “问道阁乃昆仑之根本，其内有天地间唯一一颗问道石，无论你是何种族与出身，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以后想做什么，进了这问道阁，都会有属于你的道。”


    “你们的修行功法，日后要走的路，全都在这阁中，昆仑弟子向来实行放养，修道如何皆看个人。”


    “进去吧。”


    铃铛是个小孩，闻言下意识就走了进去。


    倒是剩余几个人有些踟蹰。


    修道之路就在眼前，似乎……轻易了些。


    李桃夭嘴巴快，问道：“都不用测什么灵根之类的？我看凡间话本子，不是说有的还要看看根骨之流？”


    “昆仑不看这些，凡入我昆仑，皆有机缘，皆可修行。”


    几人于是便不再多问，走了进去。


    白澜走入阁中的一瞬间，就发现身边的人消失了。


    而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山，有蜿蜒的台阶而上，上方的云雾遮挡，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到，在最顶端，似有一轮曜日，灼灼人目。


    白澜踏了上去。


    这座山，似乎和普通的山并没有区别。


    白澜走的很慢，因为身体此刻太过虚弱。


    说白了，到底是身体到了极限死过一次，如今还阳，并不能让身体有什么好转，甚至可能更差。


    以她的身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澜就觉得头晕眼花。


    她停下来，缓缓地平复着呼吸，等到状态好点了，再继续向上。


    这台阶到底有多少，白澜根本没力气去数。


    她只知道，她已经从站着改成了跪着向上爬。


    别说眼前发黑了，她现在连呼吸都很难。


    可她眼睛始终盯着头顶那团光。


    她不可能倒在最初的问道上。


    也不能倒！


    她好不容易得到一次眷顾，得以重生，她不甘心就这样倒下！


    白澜几乎是趴在台阶上，艰难的，一点点的向上。


    台阶其实并不陡峭，每一层都切割的均匀而平整，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是白玉一样。


    白澜的手又一次覆上一层台阶，因为过分用力而崩坏的指甲处，有鲜红的痕迹留在了白玉阶梯上。


    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


    她看着头顶那团光。


    其实视线已经很模糊了。


    可是她不想闭上。


    才刚开始，就要这样结束？


    怎么能结束呢……


    可白澜终究抵挡不住身体的虚弱，彻底的昏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而后她像是飞了起来一样。


    白澜挣扎了两下，身体在空中起伏，发现实在很难控制身体，她放弃了。


    眼皮很沉，勉强能睁开，只能看到白色的光亮。


    她在飞？


    是又死了吗？


    她记得，自己身死之时，脱离自己那个孱弱身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轻盈。


    不，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太滑稽了。


    白澜心口涌出强烈的不甘和炽热的恨意。


    她还没有报仇，还没有给自己报仇，还没有给那个小姑娘报仇，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随后她身体开始下沉。


    白澜落地后，觉得清醒了几分。


    她做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山顶。


    周围一片空茫。


    白澜看到自己面前有一根树枝和一颗石头。


    莫名的，她仿佛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伸出手，朝着两样物品分别一点。


    金色的光从她指尖倾斜，落在树枝和石头上。


    树枝化成一个女孩，石头变成一个男孩。


    二人大约六七岁大，朝着白澜拱手作揖。


    “见过娘娘……”


    白澜还在那种状态之中，她听着这两个小童的称呼，心中忽的多出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就是她的道。


    两人还在说话。


    “多谢娘娘点化之恩。”


    这是什么道？


    她的道，就是这样吗?


    不。


    白澜脑海中忽然翻滚而过那些该死的剧情。


    这种能让树枝石头变成小童的道有什么意义？


    她要的，是能够杀死男女主，毁了那本书的道！


    “不，这不是我的道！”


    她挣脱了那种状态。


    眼前的两个小童重新打回树枝和石头，白澜又听到了一声叹息。


    周围的空茫逐渐消散。


    她站在山顶，头顶是那轮曜日。


    白澜茫然的抬头，看着那轮曜日缓缓坠落。


    它没有变大，反而越向下越小。


    直至，落在了一盏莲灯之中。


    那莲灯一共九瓣花瓣，材质像是轻纱，却又似乎格外坚韧，虽然有些破旧，颜色不显，像蒙上一层尘土，但仍然能在某一瞬感觉到它的光泽。


    灯芯处的光逐渐消失，只剩下莲灯还在。


    那盏莲灯就那样静静浮在半空，上方拴着细细的线，灯柄不知是什么树的树枝。


    白澜看着那莲灯，朝着它走了过去，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住了灯柄。


    莲灯失去了漂浮的能力，垂落在她手上。


    ……


    九峰山。


    一处洞府内，满地散落着书籍。


    一个白头发白胡子儒生装扮的老头，正在其中翻找。


    “咦？我之前修的那本书放哪儿去了？奇了怪了……这一天天的……”


    老头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思来想去未果，正欲拿出传讯玉螺问人，忽然心有所感，快速踏出洞府。


    只见问道阁的方向，有一道极细的金光冲天而起，转瞬即逝。


    老头一摸胡子，嘶了一声。


    “这怎么看着……像是微芒啊，谁动了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