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昆仑之墟十

作品:《渣了白切黑剑尊后我死遁了

    身后的太淮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静的空气中,再一次传来少女的声音:“西海的传说,是太淮前辈散播出去的,我说的对吗?”少女的声线稍冷,此刻带了些沙哑。


    太淮看过去,眼前的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一身紫衣破破烂烂,周身遍布数十个咬痕。


    司黎转过了身,神情依旧平淡。


    “西海有神山,爬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便可见到神殿,神殿前有神树,殿中有神明,神明可以实现来者的愿望。"


    少女话锋陡然间凌厉,握紧手上的神珠问:"这个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


    太淮愣了愣,随后像是陷入一场回忆,他看着那神树,目光有些空洞。那白衣青年沉默地走到少女身边,拉过少女的手为她传送着灵力疗伤,看也未曾看太淮一眼。


    可是少女的目光始终落在太准脸上。


    太淮静了许久,苍老的面容微动,微微启唇,“五千年前,我进去过那神墟,可我记不清了。”"如今,我终于想了起来。"


    当年的太淮即将渡劫,在渡劫离开下界前,他去到了西海。


    彼时的西海在修真界只是个禁地,因着海上的迷雾和诡异的环境,其实鲜少有人去到那里,无意闯入的人也都死了,因此那西海久而久之便无人敢进了。


    可太淮是另类。


    他很小时候便随着父亲远远见过那片神秘的海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他一样,他对那海域深处有着痴迷的眷恋。


    但太淮是家中独子,承担着保护整个家族的责任,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后来成亲,又有着为人丈夫的职责,要爱护陪伴自己的妻子。


    再后来他的妻子因病亡故,太淮悲痛欲绝,于是闭关沉寂了千年,得悟大道后出关,一朝进入渡劫后期。


    在太淮即将飞升离开下界前,他去了西海。一路惊险跌宕,他来到了扶褚山,爬上了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层高阶,见到了破败的神殿。


    讲到这里他顿了顿,花白的胡须也好似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


    司黎问:"然后呢?"


    太淮垂下头,看向了司黎手中的神珠。"我在里面


    待了半年多。"


    司黎拧眉:“怎么会?”明明她与晏行寂只待了一个月不到。


    太淮却是摇头,“我进去时那神珠的神力还很强大,打造的幻境更加逼真长久,我知道那些神明


    的计划,我在那里住了半年,久而久之我便忘了初心,沉迷在其中。"


    司黎愣住。


    太淮的眼眶渐渐红润,他勾唇惨笑,“我想要去改变历史,想要救下那些神明,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莲朝。"


    "在瑶月神女他们外出之时,我前去了密林,知晓莲朝那段时间是虚弱期,我便想杀了他。"


    他一生无敌,在神界待久了修为更是强劲许多。


    太淮仰头,眼泪顺着滴落。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力与悔恨,”那是莲朝的阴谋,他故意让我以为他重伤虚弱引我前去,他入侵了我的识海,看到了我的记忆。"


    司黎明白了他的话。


    看到了记忆,便是看到了……神界的计划。那瑶月他们……


    太淮不动声色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沉闷沙哑。“我既然能站在这里,神界自然还是湮灭了,莲朝也被封印了。”


    只是.…太淮笑了笑,"过程太过惨重。"


    莲朝早有防备,那方禁制未能神不知鬼不觉下到莲朝身上。


    瑶月为了将禁制下在莲朝身上,独自一人前去迎战,几乎被打得半死。腾龙被斩断一臂,湖泽死去。


    太淮闭了闭眼,五千年来的悔恨迸发。"莲朝还是被诸神合力封印,我也被送了出来,刚出神墟便降下了劫雷。"


    可他怎么可能飞升呢?他道心不净,修为散去。"我成了大乘期,以大乘的体格去抗渡劫的劫雷。"


    结果可想而知,当时的太淮抱了必死的心,以为自己会在那场劫雷下灰飞烟灭。太淮喃喃道:"我没有死,那颗神珠……护住了我一命。"


    司黎在这时按住晏行寂的手,"我无碍了,莫要浪费灵力。"随后她继续看向眼前颓然的老者。


    />


    太淮指向司黎手中的神珠,"我的神魂被融进了那颗神珠……"


    司黎看向自己手中的神珠,那颗神珠依稀还有瑶月和腾龙几位神君的气息,流光溢彩的神珠里神力在游走着。


    太淮笑了笑,看着那神珠的眼神有些眷恋,“他们留住了我的命,将濒死的我融进了这颗神珠里,我终生都不能离开这扶褚山了。"


    “我想要传音出去,却发现我忘了……那场雷劫后,我忘了在神墟的最后,我究竟看到了什


    莲朝的身份,神界是如何湮灭的,那些堕灵又是何物,他都记不太清,只有模糊的记忆。


    “我只记得自己窥见了天命,记得自己似乎想要改变什么却做了错事,我却说不出口,我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那些神明死前的画面。"


    瑶月浑身是血,腾龙被斩断一臂,湖泽躺在地上已无声息。


    他记得和那些神明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忘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造成了什么后果,神界的人想要他传出去什么消息。


    他将自己犯下的错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方才,司黎与晏行寂出来之时,他终于想了起来。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


    五千年了。


    太淮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跪倒在地。昔日曾一枪闯魔域的人呜咽出声:"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瑶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好皮,被打到需以弯刀撑地才能站起身来。腾龙被斩断一臂,年轻的神君风华尽失。湖泽被捏碎神心,死不瞑目躺在地上。


    那些神君,死的死,伤的伤。皆是因为他。他太自傲了。


    司黎看着眼前的老者,他明明才八千岁,却像是生气全被抽干了一般。她轻声开口:"那只是一段记忆,是幻境,不是真的……"


    太淮却只是摇着头,俯首在地上痛哭:"可我经历的一切……是真的……我害了他们……"可那些神君竟然还耗费了神珠的神力去救他。


    他曾何等风光肆意,少无敌手,枪道鼻祖,家境显赫,以一己之力创办玉虚派。


    毕生高高在上骄傲自强,从未行差踏错一步,在即将飞升之际,却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件大事。一件几乎摧毁了他


    所有骄傲的事情。


    “我出不去,我只能传信出去……希望有人能来这里进入神墟,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再一次上演..我要看到真相……"


    寂静的空气中,只余下太淮绝望悔恨的哭声。


    司黎沉默着握紧那颗灵珠,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这位枪道鼻祖。


    她垂下的手被握住,司黎侧眸,身旁的青年似乎也察觉到她心情的低沉,握着她的手给与她无声的安抚。她反手握紧晏行寂的手。


    太淮哭了许久,直到他的身体开始虚化。哭声渐渐停下。


    司黎讷讷问:"……前辈?"


    太淮并未应声,他抬起头,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看向身后的神殿。高耸的神殿破败,蛛网遍布,十根神柱在神珠带着扶褚山落到下界之时被拦腰斩断。


    起初他在这里很是无聊,整日坐在树上看着山下发呆。几千年后他在后山处找到了几只野鸡,看到了几颗菜种。


    他安心养鸡种菜,可鸡死了,菜也没活。


    五千年啊.…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


    支撑着他的全是那些执念。


    太淮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意,仿佛看到了当年在神墟里,与那些神明饮酒的画面。他呢喃着:“我做到了……”


    后世会知道神界湮灭的真相,会知道莲朝的阴谋,会知道飞升即献祭这件事。


    太淮的身体虚化,苍老的人在此刻第一次挺直了脊背,瘦削的身体却依稀能看出当年一枪撼动四海八荒的模样。


    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他的身躯,带来了他的话。"知命不惧,愿挽天倾,司姑娘,晏道友,苍生便拜托你们了。"


    手中的神珠在一瞬间迸发出强大的光亮,神珠隐入司黎体内,灵力瞬间激增暴涨,充斥着她的经脉。


    那股强大的力量,是瑶月,是腾龙,是湖泽..是神界整整五十位神君。


    磅礴汹涌的神力一举冲破司黎的经脉,她经受不住,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少女痛到站不住身体,无力下坠,身旁的人脸色瞬间惨白。


    “阿黎!”他搂住她下滑的身体,少女的身子在隐隐颤抖,肌肤下的经脉波动着。


    他的灵


    力刚想往司黎的经脉中涌去,却又意识到不能这般。


    司黎的经脉里是强大的神力,那些神力已经让她一个凡人之躯受不住了,他的灵力只会让她更难受。


    他颤抖着手抱住她,取出丹药便要往司黎的口中喂去:“阿黎,阿黎你张嘴吃了……没事的,没事的……"


    司黎方就着他的手将那丹药吞下,药丸尚未在口中化开,虚空顿时昏暗下来,方还晴朗的天际瞬间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中穿梭着紫色的劫雷。


    晏行寂抬眸,握着司黎肩膀的手忍不住收紧。那不是大乘的劫雷。是……渡劫!


    “阿黎……”


    怀中的少女却蓦地推开了他。


    晏行寂一时不察被她推倒在地,"阿黎?"


    少女无力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倒下,冲他道:"你走……"晏行寂摇头:“我不走,阿黎,我帮你渡劫!”他起身便要上前,少女朝他怒吼出声:“晏行寂!”


    “阿黎……”


    司黎的意识有些不清,明显感知到那劫雷将要落下,她冲晏行寂吼道:“替人渡劫,劫雷只会强大数倍……这是渡劫前期的劫雷,你也只是渡劫中期……你要渡过去,你是要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吗!"


    “阿黎,我不——”


    "晏行寂!"司黎双眼赤红,咬着牙道:“你听我的话………你说过会听我的话……”"相信我,我会扛过去的……信我……"


    在青年痛苦的目光中,她再次开口:"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你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晏行寂……离开这里。"


    “现在,离开。”


    双目在虚空中对峙,青年的鼻息粗重急促,面色竟然比司黎还要苍白。虚空中的劫雷声越发浩荡,强烈的威压暴涨,云层厚重将整个西海上空遮蔽,宛如世界末日一


    般。


    目光在胶着,少女的眉眼坚定,咬牙忍着自己的痛呼。青年的脊背好似被打弯,眸底赤痛看着她。


    在劫雷降下的前一刻,青年转身离去。他越走越快,飞奔而去,跑出了雷圈之后蓦地跌倒在地。


    那劫雷轰然砸


    下,重重劈在阵心的少女身上。渡劫有九道劫雷,一道更比一道猛烈。


    晏行寂跪地,那些劫雷掩盖了少女的声音,他只能听见那震耳欲聋的雷声。眼泪一颗颗砸落,落在泥地上晕出水渍。


    “阿黎,阿黎……”


    一颗心宛如被丢在冰天雪地,刺骨的寒意和疼痛席卷而来,心口窒息呼吸不上,劫雷像是砸在他的身上,在一下下鞭笞着他。


    一道……两道……三道.…他撑地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泪珠顺着鼻尖滴落。


    第五道了...


    他站起身。


    第六道..


    晏行寂狠狠闭上眼,垂在身旁的手攥紧。


    第七道..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喉口哽咽。


    第八道……


    “唔——”


    在那劫雷酝酿的时候,少女的痛呼声似乎传来。


    他忽地睁开了眼,不要命地回身跑去。“阿黎,阿黎……”


    他跑向劫雷中心,越跑越快,白衣翩跹乌发飞舞。雷劫的狂风吹动他的衣袍,在虚空中猎猎作响。


    在那最后一道劫雷落下的时候,晏行寂终于来到了少女的身边。少女躺在深坑之中,衣衫破碎血水横流,闭眼早已不知生死。


    青年将少女牢牢护在怀中,那最后一道劫雷察觉到外人的到来,在虚空中定格一瞬,随后更加粗重的劫雷狠狠砸下。


    白衣瞬间染血,脊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汨汨朝外渗血,怀中的少女却被他牢牢护住。晏行寂被砸到脊背弯曲,吐出大口鲜血。


    云层缓缓散去,天空亮了。晏行寂擦去唇角的血,看着怀中的少女。


    少女身上衣衫破碎,周围萦绕的灵力磅礴纯粹。她步入渡劫了。


    从化神后期,越过大乘期,直接步入渡劫前期。少女的脸上沾着血,闭眼安静沉睡着。


    他笑了出来,眸中水光闪亮,搂紧怀中的少女,埋首在她脸上轻蹭。“阿黎……”


    腰间的青霄剑宗玉牌一闪一闪发着光,他却并未理会,垂首抵在少女额上。他闭着眼,轻叹口气,低声喃喃。“阿黎啊……”


    大大大


    司黎又看到了那些白雾,将她包围在其中,视线之中尽是


    那些薄雾。她什么都看不清。


    可司黎这一次很冷静,她静静等着那薄雾散去。少女冷着脸,不知等了多久,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依旧耐心等着。


    终于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依旧伴随着刀剑声。司黎这才迈动脚步朝那处走去。


    随着她一点点靠近,薄雾逐渐散去,眼前的一切渐渐浮现。依旧是她根本未曾经历过的事情,她的记忆中……没有这段。


    远处宽敞的广场之上,伫立着数不尽的人影。有妖族,有人修,他们穿着各大宗门的衣衫,皆都怒气冲冲看着高台上的青年。


    高台之上,青年居高临下睥睨着那些人,一身精致华服,眉眼间冰冷骇人。他的身后,是……叔父和方秉青,以及那些师伯们。


    但在司黎的记忆中,叔父是死在了浮屠川崩裂之时。说明这时候,浮屠川还没有彻底崩裂。


    司黎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


    陌生的一切。


    高台下一人率先开口:"剑尊,你贵为人族至尊,天下苍生面前,要包庇自己的妻子吗?"


    另外一人附和:“浮屠川马上要彻底裂开了,只有剑尊夫人可以挽救,恳请剑尊和宗主站在大义的角度,让夫人去挽救黎民百姓!"


    "剑尊,你看看人界和妖域的那些孩子,他们还那么小!""恳请剑尊让夫人救救我们!""求剑尊夫人救救天下啊!"


    附和声此起彼伏,司黎在这些人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容。有妖域的几位皇子。有明净宗的宗主,有合欢派的掌门。


    妖域的青年才俊,各大宗门的掌门长老,皆都齐聚青霄剑宗。他们带着武器,在逼晏行寂交出他的妻子。


    "为何?"


    高台上传来声音,清润疏朗,方还熙攘的人群顿时寂静。明净宗的宗主问:"剑尊在问什么?"


    晏行寂看着他,神情平淡,问他:"为何要交出阿黎?"阿黎,阿黎。远处旁观的司黎愣住。


    那宗主似是被噎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开口:"剑尊夫人有沧溟镜,沧溟镜是唯一可以封印浮屠川的东西,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br/>"有何关系?"


    轻飘飘的话打断那宗主。


    他愣住,不解地看向高台上的青年。青年漆黑的眼眸毫无波澜,垂首冷睨着他。


    他说:"生灵涂炭,浮屠川崩裂,与我夫人何干?""你们的生死,为何要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沧溟镜在她体内,是她愿意的吗?"


    他一句接着一句,丝毫不给那些人反应的机会。他最后一句话,道:“我从不在乎你们,我只要她。”


    司黎茫然看着那青年。


    他负手而立,神情平淡宛如在闲聊一般。可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心狠。


    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后炸起轩然洪波。


    合欢派的掌门几步上前,气愤地指着那高台上的人:“天下苍生面前,岂容儿女私情,你身为人族至尊活得如此糊涂,你要看着在场所有人死吗?"


    他又指向晏行寂身后的人,"宗主!长老们!青霄剑宗要如何决策,今日你们也要护着剑尊夫人,就看着浮屠川彻底崩裂吗!"


    司黎看着自己的师兄师伯和师叔齐齐沉默着。


    她笑了出来,眸中渐渐浮现水光。


    叔父最是严厉公正,师兄循规守礼,师伯们一心以苍生为重,应当会秉公行事。她不怨的。


    这样是对的,青霄剑宗万年基业不能被人族除名,叔父师兄和师伯们一心为苍生立命,也不能遗臭万年。


    可那严肃熟悉的声音却响起:"青霄剑宗不会交出剑尊夫人,天下苍生需要各位共同守护……不应靠牺牲一个女子去挽救。"


    司黎愣住。


    她便瞧见,自己的叔父几步向前,仰首道:“剑尊已经加固了浮屠川的封印,那裂缝暂时被封住,我们已经找到了分离沧溟镜的方法,请诸位……再等我们片刻。"


    师兄也上前:"青霄剑宗不会不管苍生的,我们一定会在浮屠川彻底崩裂前分离出沧溟镜!"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便是要铁了心护着剑尊夫人。


    司黎的泪水蓦地滴落。她捂住眼,泪水夺眶而出。但不可能的……那些人不会等他们的。


    果然


    ,人群寂静一瞬,随后一声啼哭传来。


    一女修抱着自己的孩子上前,她跪在地上。她在哭,她的孩子也在哭。


    她说:"一月前浮屠川裂开时,我的夫君冲在了第一线,他死了。"


    她跪地叩首,“浮屠川的裂缝越来越大,剑尊布下的结界已经快要封印不住那些恶鬼,我的夫君死了,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了。"


    “可还有许多女子的夫君尚在,还有很多孩子的父亲可以活着。”


    她磕着头,孩童的啼哭声响亮嚎啕。"恳请剑尊,恳请青霄剑宗,交出剑尊夫人。"


    青霄剑宗的大殿前跪倒一片,他们叩首,齐齐喊着:"恳请剑尊,恳请青霄剑宗,交出剑尊夫人。"


    高台上的青年只是冷着眼看着下方,唇角勾出嘲讽的笑意。叔父和师兄师伯们垂下了首,却始终未曾退开。青霄剑宗的弟子们沉默着,无声地对抗着这些人。


    司黎知道,今日若是不交出她,青霄剑宗会被人族除名,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晏行寂会被剥夺剑尊之位,一朝跌下神坛,后世提起他只会骂他糊涂自私。


    她看着那青年,他的眸光越发冷,腰间的佩剑察觉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不安的嗡鸣声。


    他说:“我说了,不交。”


    "我会加固浮屠川的结界,分离沧溟镜封印浮屠恶鬼,若你们不愿意等,那便来夺。"


    长剑出鞘,渡劫的威压横扫开来,将一群人压的直不起腰。"今日敢进青霄剑宗者,杀!"


    司黎无力闭上眼。晏行寂终究还是做到了这一步。


    人群中有人怒骂:“无耻,自私,狂妄,你不配为人族至尊!”"青霄剑宗不配为天下第一宗!"


    她看着那群人一拥而上,朝青霄剑宗而去。


    "不要……"


    她呢喃着:"不要……"


    她冲上前去,她大声喊着:"不要!!"


    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碎裂,瓦解,化为醴粉。


    鼻息间传来熟悉的冷香,身体上被劫雷留下的伤隐隐作痛。她被横抱


    在一人的怀中,那人御剑带着她,神情专注平静看着前方。


    耳边是吹来的冷风,她的身上裹着披风,温暖的宛如初夏。


    司黎怔愣地看着青年,目光从他分明清晰的喉结,略过下颌,薄唇,鼻尖………对上一双柔和漆黑的眼眸。


    “阿黎?”


    “宿主。”


    青年温和的声音和脑海里机械的声音同时响起。司黎茫然看着青年,他的唇瓣微启,似乎在问她哪里不舒服。


    可司黎听不太清。她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机械音说的话。


    "沧溟镜的最后一块碎片找到了。""在……晏行寂的丹田中。""它与晏行寂的丹田融合在一起。"


    它便是晏行寂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