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为复浮生是梦中
作品:《重生之不负好时光》 第三天了,这是江月穿越回来的第三天了。
从那个奇怪的梦里醒来后,江月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19年前,2004年,她高二这一年。
江月静静地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桑树发呆。没有24小时持续不断的工作电话,没有五六十个微信群此消彼长的闪烁提示,没有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材料。不用凌晨三四点起床泡奶粉、换尿布,不用火急火燎地回家做饭洗碗。
这日子,惬意得让江月想伸个懒腰。
青春时光就是好啊!只要她不回头,不看坐在身后的肖达,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对,就是沈梦娇嘴里说的那个达达,就是她前世的——丈夫。
身后的人拍了拍江月的背。
呵!他倒是真会招人讨厌啊,越不想理他,他越纠缠。
江月穿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肖达分手,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见江月没有动静,身后的人干脆起身,坐到了江月前面。
一张热腾腾的煎饼果子,放在了江月的课桌上。
那人兴致勃勃地说:“我看你早晨没吃早点,给你买了个煎饼,你不是最喜欢刘记家的煎饼吗?我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
江月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眼前的肖达还不是20年后的老成模样,他的眼神炙热,眸光闪闪,照映出的全是她的模样。
你信吗?就是这么一个满心满眼全是她的男孩,居然会在他们相濡以沫的日子里,把她弄得遍体鳞伤。甚至会为了一罐雾化器,对她大发雷霆。
“布地奈德混悬液”和“异丙托溴铵溶液”混合雾化,一次要121块钱。2019年流感,她咳嗽得两天两夜无法入睡,可这药剂实在紧俏,她自己舍不得用,都留给了孩子。
有一次,二宝雾化做了5分钟,哭闹着不肯再做,剩下的雾化液不用也是浪费,她便自己吸了起来。湿凉的药剂刚一入喉,便如春雨润物般慰藉了她干涸红肿的喉咙。江月兴冲冲地跑去和肖达分享:“老公这个药真的好管用啊!”
“什么药?”肖达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手中的雾化器,情绪逐渐失控:“你怎么用孩子的药啊!”
“我就吸了一点……”
不给江月解释的机会,肖达面红耳赤地向她咆哮:“你知道这个药有多贵吗!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孩子的药你也要用,你怎么这么自私冷血啊!”
震耳欲聋的咆哮让江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满眼的喜悦逐渐凋零,她没有辩解,不是不想辩解。就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不过一盒药而已,能有多贵?她又不是不工作,到底是多贵的药,是她买不起的。
江月把煎饼推给了同桌:“我吃过了,你吃吧。”
说罢不再理会肖达受伤的眼神,继续趴在桌上发呆。
人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总是会被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感动。自以为,那便是爱情的模样。可事实上,爱情这个东西,它天生就不是个廉价的玩意儿。
呵,真可笑。你那张饼……有多贵?
饼子闲置在她和同桌的“三八线”上,无人问津。
同桌正在认真做功课,江月对这个同桌最深的印象,就是——话少。他和她同桌两年,说过的话寥寥可数。
就是因为话太少,过得太压抑,他后来才会——杀人吗?
江月忍不住仔细打量他,清晨的阳光照在他消瘦的身影上,显得他越发单薄孱弱,隐隐露出几分病态。
他可真奇怪啊,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要穿一身长衣长裤呢,他不热吗?
江月的视线落在少年裸露在外的手腕上,一条醒目的红痕从他的手背蔓延进他的袖口。
江月蹙眉,看向少年苍白的脸,他眼周的淤青很大,明显有被劣质化妆品掩盖过的痕迹。
所以……厚重的外套也是一种掩饰吗?
你看,其实——很多看似奇怪的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
唉,她的同桌也是个可怜人啊。
同桌名叫庄周,他的父亲庄臣曾是玉京市最成功的钢铁企业掌舵人,成功到庄臣跺跺脚,他们全省都得抖三抖的地步。可就是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也因为没能管住私欲,从而把整个家族推向万劫不复。判决书上触目惊心的贪腐金额和罄竹难书的累累罪状,让他轻轻松松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却留下无辜的受害群众,用余生来舔舐他留下的伤害。可怜人的痛苦无处发泄,矛头便指向了罪人的遗孤。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位身姣肉贵的“准太子”,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鼠”。
天之骄子跌落神坛,想来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众生皆是艰难度日,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管他人死活。
他死不了,她就假装看不到……
一天的课业匆匆结束,江月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的课本。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同桌,他几乎是在老师说下课的一瞬间,便背起了书包,快步向外走去。鸭舌帽遮住了他脸上的淤青,却遮不住他内心的慌乱。
黑板旁的钟表指向18:15。
老师今天拖堂拖了15分钟,他是在躲那几个总是围堵他的盲流,还是又跑去工地谋生计。
江月神色有些凝重,良知和良心在她体内交战。良知告诉她: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经历的痛苦都是他罪有应得。良心却告诉她:罪恶没有发生前,任何人都有机会得到救赎……
“看什么呢?”前桌的亚楠回头,在江月面前晃晃手。
亚楠——江月心中永远的超级无敌美少女。是她20年的老闺蜜,软萌、善良、可爱,说句实话还有点……弱鸡。
江月笑了笑:“没什么。”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前世不就是因为帮了他,她才变成了那个被霸凌的对象……
身后有人拍了拍江月的肩膀,她恍若未觉,背起书包对亚楠说:“走吧。”
说罢,没做片刻停留,干净利落向外走去。
亚楠跟着起身,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肖达,他的眼眶好红啊,不会是……在哭吧?
亚楠小跑两步,追上江月问:“你真的要跟肖达分手啊,你们在一起都快两年了,你舍得吗?”
才两年吗?不止吧!从小学到现在,20多年的情分啊,他怎么能舍得让别的女人那样……羞辱她。
见江月不答话,亚楠只好自言自语地感慨:“肖达其实真的对你很上心的,我以为你们俩会从校服到婚纱呢,那多幸福。”
江月嗤笑:“美少女,从校服到婚纱不是幸福,只是……选择了一种生活。”
生活嘛,多数……都不怎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