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年手上用了太大力道。


    他紧攥温情手臂使劲儿摇晃。


    温情眼前阵阵发黑，她忽地咬牙，无尽委屈将她吞没。


    她咬牙怒吼：“你！是你啊霍斯年，你不知道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霍斯年胸腔内涌荡的滔天怒火一瞬间平息，他所有的动作停下，那一双泛着猩红血丝的眼紧紧盯着温情。


    他忽然间觉得后怕。


    怕她遭遇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自己……


    什么时候。


    她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自己却不知道？


    霍斯年浑身颤抖，这一刻，他只觉得窒息。


    他脚下步子一点点后退。


    温情也终于脱力，她的身子顺着墙壁滑下……


    “你不知道吗霍斯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滚滚而落。


    “你明知道南栀喜欢你，将我当成了情敌，可你还是任由她留在身边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如果不是你的默许，她不会想出这些招数来对付我……”


    “是她……”霍斯年低声呢喃，“她找人这样对你？”


    温情一点点抬眸，她看到了霍斯年眼底所有的悲痛。


    霍斯年，我痛苦的同时你也会觉得痛苦吗？


    她嘲讽的看着霍斯年。


    “你以为呢？”


    霍斯年终于溃不成军。


    他知道温情是不好惹的，他以为按照她的脾气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不是没再监控里看到过温情无所畏惧将一碗乳鸽汤扣到南栀头上的画面……


    他以为……


    他高高在上，轻松愉悦的看着两个女人为了自己争的两败俱伤。


    他陷在无形的虚荣感中，却忘了温情是个女人，她再怎么有脾气也难防暗箭……


    “你满意了吗？”温情缓缓站起身，她拨开因泪水粘在脸上的发丝。


    “看到这些你满意了吗？”


    那些痛苦怎么能说揭过呢？


    不提不代表忘记。


    看，她记得多清楚。


    此刻，看着霍斯年脸上的表情，温情心底竟升出几分扭曲的快乐。


    像是报复……


    她以前从没想过霍斯年也会为了自己这样。


    “对……对不起。”霍斯年抬步，缓缓朝着温情靠近。


    他一双眼甚至不敢盯着温情的脸。


    他轻轻抬手，指尖落在她眉眼处……


    她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呢？


    他该死！


    该死啊！


    这一刻，霍斯年终于承认自己混账！


    滔天悔恨几乎将他淹没。


    这种感觉那样的熟悉，他像是一瞬间又回到了玫瑰庄园阴云笼罩的那些时候。


    她因抑郁症折磨常常自残，睡不着，总想着结束自己生命。


    那时的霍斯年用尽所有温柔耐心，他会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将脑袋一下一下磕在墙壁上的温情，他会心痛到无法呼吸将她揽入怀里。


    他反复的告诉自己这些都跟他没关系。


    温情只是心灵脆弱才会得这样的病。


    他反复的催眠自己，让自己从这样的负罪感中逃脱。


    可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温情的这些悲剧确实都是自己造成。


    他……为什么会纵容南栀伤害一个随时都会碎掉的温情呢？


    “别怕……”他开口，嗓音沙哑，“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霍斯年哽咽着，眼皮灼热。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满脸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心。


    “霍斯年……再也，再也不会让温情……”他声音很轻，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响在耳畔，“被任何人欺负。”


    温情绷不住，她将脸埋进霍斯年胸口崩溃大哭——


    霍斯年安抚着她，好不容易将温情哄回房间休息。


    他轻轻关上卧室门口。


    再出来时，脸上阴云密布。


    他给南栀的护工打去了电话。


    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那护工微微皱眉，随即点头。


    恶毒的女人！


    就该被这样对待！


    彼时，南栀已经沦落成下半身都要靠轮椅度过的可怜人。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不远处的天际。


    护工将手机递给她。


    等了很久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南栀高兴的勾着嘴角，她稍稍挑眉：“霍斯年，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喜欢吗？”


    “哦……对了。”她宛如恶魔轻轻笑着，“顺带帮我问候一下温情，看看那晚我找的人有没有伺候好她。”


    霍斯年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他平复心绪，片刻才悠悠开口：“南栀，你就打算老死在异国他乡吧。我会和温情结婚，一辈子爱她保护她，而你……”


    “是我后悔相交的朋友，我霍斯年算是看走眼了。你……不配！”


    南栀忽然间歇斯底里。


    “霍斯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我是因为爱你啊……”


    电话挂断。


    谁也不会回应她。


    ——


    霍斯年让徐立去查的事情已经查到。


    电话接通，徐立开口。


    “霍总，咱们公司虽然已经尽最大努力将视频删除拦截，但那几十万人的转发和评论也是真实的……”


    “接下来几天，最好别让夫人上网。”


    “再有，视频爆料者已经找到，是三个同伙……他们已经全招了。需要带来吗？”


    霍斯年眉眼狠戾。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的咯吱响。


    “按我们的规矩办，交给负责人，让他们进去好好学习怎么做人吧。”


    电话挂断，徐立开始替那三个刚步入社会的少年可惜。


    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霍总的女人呢？


    温情睡醒时，霍斯年就在床头坐着。


    “煮了粥，起来尝尝？”


    她嗓子干涩，眼睛也不舒服。


    霍斯年递来一杯水。


    温情默默喝了几口。


    她正要伸手接碗，霍斯年已经舀了一勺准备喂给她。


    温情微微抿唇，别开头去……


    “温情，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我道歉。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所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温情没有开口。


    霍斯年放下碗，他红着眼忽然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


    “我已经没办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温情，我爱你……”


    温情叹息一声：“都过去了。”


    那尖锐的残渣上覆了一层保护膜。


    所以，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这件事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