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水还是鸩酒

作品:《大明:我的姐夫叫朱标

    “治世之能臣?”


    “百室(李善长的字)真是这么说的?”


    “禀上位,后面还有半句,乱世之如何,但韩国公语焉不详,似是也想不出常少詹事于乱世的作为,遂无法置评。”


    凤阳府的行宫内。


    星夜赶赴凤阳的毛骧终于在次日清晨抵达凤阳,于老朱面前垂首奏报。


    说来这事还得追溯到老朱离京避暑前。


    从他给李善长埋下的心理暗示起,老朱就知道,以李善长贪权善妒的性子,只要他提过,纵使不针对,李善长就会调配人力进行调查。


    虽然这些调查老朱都看在眼里,并且他自身收集的情报,渠道也比老李更全面详实,但他仍想听听,李善长这个聪明人在他有意相助的了解了常升之后,究竟会对他做出怎样的评价。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他自身因亲疏关系和利益牵扯看不透这个后辈子侄,预备王佐的情况下,让如李善长这类同类的聪明人,以臣子和对手的角度评判一二,或许能够帮他更加全面的看清楚。


    这将直接影响老朱对于常升的安排。


    翻阅着毛骧的秘册中,李善长调动人脉,对常升于应天,苏州两地作为之分析,得出的一个个结论。


    胆大心细。


    谋定而后动。


    洞悉人心等等。


    无不将之比作了一个更胜于刘伯温的聪明人。


    尤其这个聪明人还未加冠。


    这潜力,已经毋需再议。


    但事分两面。


    越是年少有为的天生俊杰,行差踏错的造成的破坏力也就越大。


    从李善长探查到,孔家被算计的手笔与东宫属官道衍及苏州知府张亥脱不开干系,而二者又与常升这个少詹事多有牵扯时,李善长就不自觉的在评议中给常升上眼药了。


    如急功近利,尚需磨砺等等。


    虽未明言。


    却难掩将之与东汉末年司马氏相比的隐喻。


    直看的老朱一脸的坏笑。


    也不知是不是想起来老李曾经被常升算计的阴沟里翻船的窘迫。


    虽然可信度仍要打个问号。


    但言语间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对常升的忌惮已然跃然纸上。


    若是换做其他任意一个汉之后的朝代。


    抛却唐太宗,大概率就要在用常升的问题上犯个嘀咕了。


    至少也要先调出东宫。


    但朱元璋太了解李善长了。


    他当着毛骧面吐露的,虽然都是有实可查,有据可依的真心话,但也未尝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在老朱外出避暑,太子安抚朝堂尚需要他李善长的时候,如若真能将常升从东宫这个“世外桃源”拽到朝堂上来,以他李善长的人脉和威望,想要针对起来可就简单多了。


    至少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引得百官忌惮不是难事。


    毕竟他如今还替太子和常升背着田亩清丈提议的“黑锅”呢。


    只要把这事儿澄清。


    纵然常升出身显贵,那些被触及了利益的勋贵武将和文臣,也必将把常升列为共同的敌人。


    这显然与老朱的安排相悖。


    所以。


    老朱的态度,才是李善长对不对付常升的决定性因素,同时兼顾了李善长作为老朱的臣子,对自己及常升地位的一次试探。


    看罢。


    老朱将秘册抛还给了毛骧。


    “咱知道了,你且折返应天府,继续筛查好手,也让随军中老卒退往北地的暗子多加留意。”


    “清丈之事,不容有失。”


    毛骧拱手答应,随即便躬身退去。


    然而刚出殿门,就撞上了一袭朴素常服,身后还伴着提着食盒侍女的马皇后。


    对于毛骧的出现,马皇后有些意外。


    但看他拱手告退,她也没拦着。


    只是推开殿门,就看到老朱靠在矮榻上一脸惆怅的出神,显然有心事。


    于是屏退了侍女,自己提着食盒入内,坐到了矮榻上。


    “都说来凤阳避暑。”


    “可你这般日夜不辍,又何苦来凤阳走这一遭。”


    老朱头也不转,只是轻叹道:“真要像妹子你说的那般轻快就好了。”


    “不管是为了标儿将来继承大统。”


    “还是为了大明江山。”


    “除非咱死了,否则哪有休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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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朱的这点小心思,哪里瞒的过马皇后。


    她只是一边打开食盒取出早膳,一边说道:“当初他沙场检阅头名,本该入军伍,是常茂已然继爵,勋贵中不乏能征善战的老将,所以才留用东宫,为了标儿,你查他,试他,用他,尚算情理之中。”


    “可要无端猜忌,不教而诛,哪怕不顾及太子妃及雄英,我也不答应。”


    老朱轻叹着摆摆手,牢骚道:“你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后生。”


    “无畏污名,咱沙场检阅捧他,后手谣言污他,他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当初甚至敢借咱的谣言自污规避联姻。”


    “不贪钱利,赚取钱因于他而言仿若覆手。”


    “无视礼教,便是圣人传承也敢谋算,若不是顾虑影响,不愿影响出征,就是孔家千年底蕴只怕也撑不住他的连番算计。”


    “奇智多谋,朝堂谋算于他无用,便是韩国公也奈他不何,甚至游刃有余。”


    “关键是太稳了。”


    “咱委任他与太子一同治理朝政,在他谋算孔家初战告捷,正宜一鼓作气时圣旨强行叫停,甚至推动其他人顶替了他原本理政之权,他都毫无波澜。”


    “甚至还趁着间歇这几日,几乎翻阅完了通政使司十年的重要奏本。”


    “如此心性,就是咱也闻所未闻。”


    “关键还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后生。”


    “到如今,咱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弱点了。”


    马皇后将食盒放到了一旁,似是宽慰道:“他不是快有子嗣了么。”


    老朱摇了摇头,像是自问道:“那些子嗣,真的能牵绊住这小子么?”


    “那你舍得不用么?”


    马皇后凤眸轻抬,笑着反问道。


    殿内顿时一片哑然。


    想想如今朝堂上的风云变换,应天府耳目们查探到的江南富贾士绅们往朝中高官府上投献的银子,还有即将要爆发的试科举及田亩清丈的骚乱等等。


    想到这,老朱就不禁抄起了身侧的玉如意,伸进了后脖颈里挠。


    麻烦呐。


    就算是不确定杯子里装的是水还是鸩酒。


    在就快要渴死的时候,也得喝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