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四岁的赵明旭趴在门框边上，羡慕地看着里面。


    “爹，妹妹叫猫崽吗？真好听！”


    他也想抱抱妹妹，还想看看娘亲，但奶说了，大人才能进去。


    哎，啥时候他才能长大啊？


    老大媳妇宋巧端了两个瓷碗走过来。


    小碗装了满满一碗米汤，上面结成了厚厚一层米油。


    另一个大碗里装了半稀半稠的大米粥。


    米粥随着步伐晃动，飘洒一路的粮食清香。


    几个孩子馋得直咽口水，唆着手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碗。


    但都懂事的知道，这是给妹妹和四婶的，一个都没闹着说要喝。


    “娘，米粥熬好了，您把弟妹叫起来喝一碗？


    这是小丫头的米油，就让我喂她试试吧！”


    老大媳妇宋巧把碗放到炕桌上，眼馋地盯着安安说道。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等了这么久，也该轮到她抱抱了吧！


    赵老太伸手在安安嘴边按了一下，看她下意识地跟着手指砸吧嘴。


    宝贝孙女儿饿了，赵老太心疼得不行。


    把安安一把从她爹手里抢了过来，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老四去照顾你媳妇儿吃饭，猫崽就让我和你大嫂喂。”


    宋巧高兴了，忙端起碗，舀了一勺米油，细心地放在嘴边吹凉，才小心地喂过去。


    安安迷糊中，感觉到有什么香香的东西，出现在嘴边。


    急得眼都没睁开，张大嘴巴，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好香好甜！好好喝！


    “咕咚。”


    “咕噜噜”


    “咕咚咕噜咕噜”


    葫芦娃六兄弟集体扒在门框上，肚子此起彼伏的叫着，眼馋地看着屋里咽口水。


    老二媳妇儿孙美华心疼了。


    光会咽口水有什么用？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她上前，用力一巴掌打到儿子身上，指桑骂槐地喊道：


    “那么多人都饿着呢，就你天天想着吃吃吃！还咽口水，不够丢人现眼的，家里能缺你这一口吃的吗？”


    老三被她打得委屈，红着眼睛吼道：


    “你打我干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咽口水！”


    老大和老二这对双胞胎害臊了，脸红地对视一眼。


    他们也不想咽口水的，这不是好久没闻到米粥的香味了吗？


    孔映雪刚被晃醒就听到这话。


    看着碗里好久没喝过的米粥，她抿了抿嘴。


    “昌平，你再去拿几个小碗。我喝不完这么多，剩下的分给几个孩子润润嘴。”


    外面的老三媳妇儿周盼弟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直勾勾盯着安安的小碗，毫无自觉地舔着脸喊道：


    “弟妹，我瞧着安安这么小，也吃不了一碗，不然安安那碗也给我吧？”


    孔映雪被气笑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盼弟。


    “三嫂你说什么？”


    她三嫂平时瞧着蔫了吧唧的挺老实，怎么能说出来这种话？


    赵老太太根本不惯着周盼弟，脸一冷，怒瞪着她。


    “老三媳妇儿，你这么不要脸地抢猫崽的饭想干啥！又打算吃里扒外的送回你娘家？


    我看，让老三把你也一起送回娘家怎么样？”


    周盼弟的脸顿时被吓得发白，嘴支吾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


    她娘家可不欢迎她这种外嫁女，回去了八成是要挨打的。


    赵老太太一直都知道这个老三媳妇儿有点轴。


    好像被洗脑的认了死理，觉得娘家兄弟大过天。


    有点啥都往娘家送，自家孩子都没侄儿重要。


    婚后她调教了几次，发现根本没用，之后就懒得管了。


    总归有她看着家里的财务，老三媳妇儿也拿不走多少。


    但是现在，老三媳妇儿想动她家唯一一个宝贝女娃的口粮，这就让她不得不敲打一下了！


    老二媳妇儿孙美华也看不惯这个弟妹。


    但想着屋里的粥还没拿出来，就主动上来打圆场。


    “就是！盼弟你怎么能这样？趁着外面下雨，你出去洗衣服吧，别在这杵着碍事了。


    娘，那个粥，我去厨房拿碗！不用老四去了！”


    周盼弟勾着头，眼神怨怼地看了眼屋里的安安，沉默的走出去了。


    要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出生，以前她婆婆可从来没这么骂过她。


    安安被吵醒了。


    听着众人的争吵声，她发现自己的新家好像很穷很穷。


    哥哥们都没有米粥喝，还要娘让给他们。


    她咂咂嘴，不舍的品尝着嘴里残余的香甜味道。


    肚子饿的感觉她太了解了。


    听说她之前的妈妈刚生下她就被她克死了。


    爸爸没几天就找了个新妈妈，然后把她丢给了村里的爷爷奶奶。


    在她五岁那年的新年，爸爸和后妈带着弟弟开开心心的回村。


    爸爸送给她了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新年礼物，她很宝贝的抱着，弟弟想抢，她不舍得的推了弟弟一把。


    在弟弟的哭声中，她被爸爸狠狠揍了一顿，关在柴房冻了一整夜。


    那天之后，爷爷奶奶说因为她不懂事，她天生就是个教不好的坏种，所以爸爸不愿意给他们生活费了。


    她必须自觉减少吃饭的数量。


    一天吃一次就够了，也能给他们省点钱。


    她听话的每天只吃一点点，可是真的好饿啊。


    饿的她只能每天在村里到处找野菜野果吃。


    饿的她在找野果的时候，和村里一直欺负她没有爸妈的其它孩子起了争执。


    因为没力气，被推到了河里


    想到之前窒息的痛苦，安安的小眉头忍不住皱巴起来。


    在老大家媳妇儿宋巧下一勺米汤喂过来时，她紧紧闭上了嘴巴。


    宋巧着急的看着安安，把勺子不停地凑到她嘴边。


    “乖乖，再吃一口，再吃一点，这才吃了两口怎么能饱？”


    安安固执的闭着嘴不肯张开。


    她挨过饿知道那有多难受，所以不想新家里温柔的娘亲挨饿。


    饿死了娘，她就又是没有娘的野孩子了，她的米汤可以分给哥哥们，让娘亲多吃一点。


    她有经验的！


    像她这么小的小孩，可以只吃一点点就活下去的！


    赵老太太也急了，把手伸进包被按了按，这肚子还是瘪得，怎么就不吃了？


    她唰的一下站起来，抱着安安来回摇晃，轻声哄着：


    “哦哦哦猫崽是不是想让奶奶抱抱再吃？奶奶抱抱，奶奶抱我们猫崽。


    乖猫崽，米油这么香，咱多吃一点才能好好长大啊。”


    孔映雪的眼泪唰一下掉下来了。


    “都怪我，怪我没用！哪个小孩不喜欢喝奶？偏偏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