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日月当空

作品:《长眠五百年,我的势力全没了

    “本宫心胸大度,和旁人不同,既是道歉了,本宫也便不追究了。”叶瑾诺勾唇一笑,又迈步往宴厅走去,“闹剧一场,想来大家也不会放在心上,今日是月华上神生辰宴,不妨大家回去好好喝上几杯酒,便算是解了矛盾。”


    她这话说得,就像她是主人家一般。


    可这些话望舒说不出来,被叶瑾诺说出来,望舒反倒是松了口气。


    带着凭空多出来的四个自然元素回到宴厅,不出意料引得一片仙神起身见礼。


    叶瑾诺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四个自然元素身上,步履轻快回到唐弈身旁,毫不避讳地倚靠在他身上。


    唐弈目光淡淡扫过那四个自然元素,这才将叶瑾诺拥入怀中。


    又低声问她:“傅延华对你做了什么?”


    虽是话语平淡,但若是仔细看去,他平静眼底藏着几分愠怒。


    叶瑾诺慵懒半眯着眼,笑答:“没做什么,叫我气着了。”


    唐弈一怔,随即便沉默下来。


    他是担心她在外受欺负,却原来受欺负的另有人在。


    不过······祖龙一生可谓坏事做尽,吃点苦头也无妨。


    毕竟恶人还需恶人磨。


    叶瑾诺同意和傅延华出去,就是为了闹事。


    反正不是她的地盘,闹出多大的事,最麻烦的那个都不是她。


    只是她眼睛一转,又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喝酒的傅渊。


    “傅爱卿随本宫远道而来,怎么不去月华上神面前说两句吉祥话?”叶瑾诺勾唇笑着,但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傅渊和望舒同时僵住。


    她未免······太残忍。


    望舒今日接他们时,能对傅渊唤出那一句师尊,就证明望舒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傅渊。


    可身份之别,让她再无法像从前那样和傅渊交谈。


    更何况,傅渊的伤······


    傅渊踌躇片刻,却没有反驳叶瑾诺的话。


    他顺从地拿起酒樽,走到望舒身前,双眼沉静看着她:“月华上神今日设宴,小王能见得上神一面,便为三生有幸,祝愿上神岁岁安康,事事吉祥。”


    她怎能安康?


    伤他至今,已有千年。


    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曾那么爱他,却又要亲手杀他。


    那年天界仙神说,月华神女亲手弑师以证天道,难怪能得主神青睐。


    天道的公正,是审判之神必须要参透读懂的,可事到如今,望舒却越来越看不清何为公正。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甚至五百年前叶瑾诺带着千万魔兵戍守界门,她带兵攻打屠杀万千妖魔时,在那片血海之中,她就已经分不清神和魔的区别。


    “月华上神是不满意这吉祥话吗?可需傅渊换几句?”叶瑾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望舒不言,便开口搅和。


    望舒回过神,低头轻轻和傅渊碰杯,“妖王殿下······很像我一个故人。”


    “既是故人,便无将来,上神挂记也没有意义。”傅渊笑笑,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方才喝酒,还觉着这果子酒甜得牙疼。


    现下再入口,却又觉满嘴苦涩。


    再退回叶瑾诺身侧,才惊觉胸口痛得发麻。


    。


    这场宴会本没有宴请自然元素,那四个五行元素不请自来,倒是镇住满场宾客。


    宴席直至散场,都没有别的事再发生。


    只是回到望月殿偏殿时,唐弈哄睡了叶瑾诺,便披上外衫出了偏殿。


    天空中,皓月当空。


    月光那么清冷皎洁,像月神的心一样,遥远朦胧。


    “唐墨熙,是你吗?”望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月光一样冷。


    唐弈回头看去,谦逊行礼:“参见月华上神,多年不见,上神气色好了不少。”


    “······”望舒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天上皓月,“小瑾还在恨我,对吗?”


    “上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唐弈微笑着回答。


    “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呢······”望舒低声呢喃,眼中染上说不明的愁绪。


    是对谁说的呢?


    是被她背叛的叶瑾诺,还是被她刺伤的傅渊?


    唐弈低头抿唇笑了,默了片刻才道:“所以瑾儿一直讨厌你,你始终不够纯粹。”


    当年做闺中密友时,望舒念着神魔之间的区别,对叶瑾诺好得不够纯粹。


    背叛叶瑾诺时,望舒又念着往日姐妹情分,又坏得不够纯粹。


    现在叶瑾诺以傅渊为刃,刺伤她的心,她恨叶瑾诺也恨得不够纯粹。


    是叶瑾诺生平最厌恶的优柔寡断。


    “可······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望舒喃喃着,目光有些失神。


    那年局势如此,她除却顺应局势,还能做什么呢?


    唐弈拢了拢身上外衫,温和笑道:“很多年前,世人都说你们像孪生姐妹,但我始终觉得,你不如她。世人不懂我为何爱她至那般地步,哪怕放弃一切也在所不辞。”


    他轻轻出了口气,才又继续道:“可谁又能看明白,她的勇敢和真挚?她始终有一股你没有的勇气,去做她觉得对的事,而不是世人觉得对的事。所以你是君子,她是君。”


    望舒顺应天命,叶瑾诺却始终相信自己可以逆天改命。


    做君子,望舒是正确的,可做掌权者,叶瑾诺才是能稳固地位的。


    唐弈终于抬眼看向望舒,眼中依旧一片温和,“曦玥,曦玥,曦为炽阳,玥为神珠,她是神的女儿,所以得了玥字,她能为魔界带去光,才得了曦字。”


    他当年隔着手指在叶瑾诺唇上印下那个吻时,突然便顿悟了这个封号的意义。


    可同为神的女儿,望舒却永远都如悬挂空中的月,遥远得无法触及。


    玄湛是绝望的深渊,玄逸是高洁的云端。


    所以叶瑾诺是绝望深渊中耀眼的阳光,望舒是高洁云端上沉寂的月色。


    叶瑾诺生在最暗处,所以她拼了命也会带着自己的子民,走向光明。


    而生来就在光明中的望舒,却迟迟悟不透一些道理。


    望舒比起叶瑾诺,少的就是那一份勇敢和真挚,她身处的环境,让她没办法拥有这些东西。


    曾几何时,傅渊是唯一能让她破局的钥匙,可那年她为证天道,亲手弑师。


    于是这云端之上,再无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