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抬杠?

作品:《长眠五百年,我的势力全没了

    唐弈原本还不明白叶瑾诺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进了她挑的小楼,瞧着那满室明亮,摆件漂亮整齐,一尘不染很是干净,且方位甚好,坐北朝南,院子围墙内竟然还有几棵不算高的梧桐树,方才被院墙挡着,他没瞧见,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待到小二退下,叶瑾诺便提着裙子往二楼走去,见唐弈眼中不解,不由轻笑道:“上古神兽身带福瑞之气,或许并非谣言。”


    能在弱肉强食的上古时期存活下来,叶瑾诺凭的不仅仅是本事,还有她无法解释的深厚福泽。


    二楼有两间房,叶瑾诺随意选了一间,将剩下那间留给唐弈,三个侍女则是便在一楼几间房中自己选。


    “这会儿都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二小姐想吃些什么?奴婢去唤客栈厨子做些送来。”灵卉让江蓠和烟楣先下去选,自己则是留在叶瑾诺身侧伺候着。


    叶瑾诺进了房便靠在了小榻上,单手托腮懒懒扫视着客房,她目光流转片刻,才答道:“不必,歇息片刻,我唤唐弈陪我出去走走,临街瞧着什么小吃,再吃一些便是。”


    “可要奴婢们跟着?”灵卉轻声问道,她知道叶瑾诺以前哪怕是在宫中出行都不喜太大阵仗,这会儿微服私访,或许也不会带侍女在左右。


    “不必,你们得了空,便去探探周围是否有什么阵法,或是可疑的人物。”不出灵卉所料,叶瑾诺摇头了。


    但灵卉也并不失望,得了差事的她顺从点头,“奴婢明白。”


    “你也下去歇歇,待我与唐弈离开之后,你们再行动。”叶瑾诺摆了摆手,示意灵卉可以下去了。


    灵卉福身行了一礼,这便离开了叶瑾诺的卧房。


    叶瑾诺在小榻上闭目沉思片刻,这才又起身,往着唐弈住的房间走去。


    这小楼建得精致,连客房的木门都是费了心思雕着花的,瞧着很是漂亮。


    叶瑾诺抬手轻叩门扉,不等里边询问,开口便道:“开门,是我。”


    里边立刻传来脚步声,唐弈很快便开了门,还未见她面容,便先低头拱手见礼,“二小姐。”


    叶瑾诺目光越过他,在房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的一把七弦琴上,“那把琴是你的,还是客房中原本就有的?”


    “是客房中原本就有的。”唐弈侧身将她请进房中,又关上了房门。


    “这客栈倒是不错,附庸风雅之人喜爱的物件一样不差。”叶瑾诺进了房便又倚到了小榻上,不仅丝毫不在意这是唐弈的房间,还将懒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父神先前总嗤她是只懒凤凰,也不无道理。


    唐弈坐在桌前,从乾坤袋中摸了个橘子出来,一边仔细剥开,一边答道:“琴棋书画,乃是雅兴,二小姐为何这般说?”


    叶瑾诺眉梢微挑,不答反问:“你在都城那些个高官富贾府上,听过几个公子千金弹琴?又见过几幅出自他们之手,又称得上佳作的字画?”


    “······”唐弈手上动作一顿,无言片刻,才轻轻摇头,“二小姐说得是。”


    都城那些富家千金公子,他平日接触不多,但为官多年,细细数来也有不少,但直到如今,他也说不出几个有真本事的。


    “有兴趣,玩得好,才叫雅兴。其余只为捞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头的,我说一句附庸风雅,还算抬举他们了。”叶瑾诺摇了摇头,眼中却并无失望,她早早便看穿这些妖魔图个什么,本就不期待谁当真是钻研其中一项,兴致浓厚,便也不会失望。


    而她欣赏唐弈的一点,也正是因此而来。


    先前从朝堂官员的言语之中,她听得出他们都不知唐弈会作画,哪怕她在他府上住着,也是在亲眼目睹他随性而画的山水之后,才知晓他的山水画堪称丹青过实。


    他只将作画当做兴趣,又能做到笔触精妙、着墨巧妙,哪怕是画她躺在石桌上晒太阳,都能短时间能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是确有才华,但他从未对谁说起过,不求虚名,只图自己开心。


    但唐弈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他剥好了橘子,又仔细摘了上边的橘络,才跪到小榻旁,将橘子递到叶瑾诺手边,又莫名其妙抬杠一般问道:“那二小姐可有雅兴?”


    叶瑾诺嗤笑一声,接过橘瓣咬了一口,酸甜汁水顿时溢了满口,她眼眸微微眯起,抬手在唐弈额上点了一下,“抬杠?”


    “不敢。”唐弈心思被拆穿,却面不改色,只顺从垂头认错。


    叶瑾诺不再说什么,直到吃了半个橘子,才摆了摆手,“吃不下了,你吃。我既然能说旁人附庸风雅,便有说这话的本事。”


    唐弈还想说什么,却见叶瑾诺已然起身,走向墙角的七弦琴。


    她俯身用指腹摸了摸琴头,见上边并无灰尘,这才盘膝席地而坐,将琴抱进怀中,又置于膝上,笑道:“世有传闻,火元素左沛岚一手七弦琴堪称三界之绝技,本小姐不才,正是左沛岚唯一的徒弟。”


    史书鲜少提她与叶府的关系,最多不过一句叶氏女,后都用曦玥代称,三界之中,多的只知叶未言与左氏兄妹是为莫逆之交,少有人知晓她与左氏兄妹的关系。


    唐弈顿时一怔,他抬眸看向叶瑾诺,见她坐姿端正,纤长玉指按在琴弦上,是有弹奏之势,便垂首道:“洗耳恭听。”


    叶瑾诺低头看向琴弦,出乎她的意料,时隔五百年,当手指按在琴弦上时,她似乎不需要思考,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抬指勾动琴弦,便有清冽琴音从七弦琴上倾泻而出。


    她闭上眼,只凭着感觉弹出陌生又熟悉的乐律。


    轻柔的琴音在卧房中响起,唐弈安静聆听,不知不觉被她的琴声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城,似乎烟雨迷离之中,有一美人凭栏而倚,她看着目光都无法触及的远方,不知是在等还是在送谁。


    说不清道不明的离愁,随着琴声萦绕在心间,她饱受相思苦,苦得衣带渐宽,苦得辗转反侧,可一道低沉琴声突兀出现,似乎又在预示着她的不甘。


    不甘就此放弃,不甘埋藏爱意。


    挣扎在苦楚和情意中,她掩面失声痛哭,当琴声凌乱之时,她似乎也有动摇。


    她似是有苦难言,提笔在书信上写下寥寥几字,又将纸页丢开。


    天空乌云密布,迷蒙雨雾中她看不见光亮,她对着远方低声呢喃,不知说了什么,也不知她的话究竟是否真的说出口。


    唐弈听得认真,他也想知道,曲中人是否等到了她思念的情郎,可叶瑾诺这一曲到此便结束,他抬头看去,却见叶瑾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